被貶

  被貶

  江慈宣推了推齊瞻,卻不想齊瞻並不打算放開她。

  車果依眼中那得意的笑容更甚,這江慈宣還真是不知死活,都已經被人發現了,竟然還能跟姦夫抱得這麼緊,所以她便冷笑著悠悠補了一句,「怎的?

  皇后娘娘竟然如此投入?

  即便被人發現了,也還不捨得放開麼?

  太后,皇后這般囂張,竟當著您的面都不知檢點,太后您可不能放任她不管!將這兩個姦夫淫婦抓起來,男的流放,女的處死,皇后給皇上戴綠帽子的事情傳出去可是會讓皇家丟臉的。」

  太后臉色沉冷卻一直沒有開口,她總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勁,可是她也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果然,車果依話音剛落,那男子慢慢將蘇慕兮放開,轉身沖她拱了拱手道:「兒臣參見母后!」

  雖然太后早知道事情有點不對勁,可是在這裡看到皇上她不免有些詫異,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而車果依見這人竟然是齊瞻,整個人都傻掉了!

  怎麼會是齊瞻?

  那麼剛剛跟江慈宣抱在一起的人就是他?

  她雖然站得遠,可是這兩人的動作她還是看的清清楚楚,她看到齊瞻將江慈宣的手握在手中給她哈氣,還看到是齊瞻將她摟進懷中的。

  她不敢相信,除了她之外齊瞻還能對別的女人這般溫柔。

  宮裡的其他女人她清楚,不過都是給齊瞻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齊瞻根本就不喜歡她們,所以她也不會將她們放在眼中,可是想到剛剛齊瞻對江慈宣的動作和溫柔,就算她再傻也不會相信齊瞻對江慈宣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種猜想讓她心中一陣絞痛。

  「皇……皇上,怎麼會是你?」

  齊瞻一臉失望的望著她,「車婕妤覺得不是朕會是誰?」

  車果依一臉不可置信,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齊瞻那鄙夷又嘲諷的笑容刺得她渾身難受,卻聽得他冷笑一聲道:「原來在車婕妤看來,朕跟自己的皇后在一起是這般的不堪入目啊,姦夫淫婦?

  車婕妤說出來的話可真是好聽。」

  以前的車果依何其驕傲,她從來不屑與別人爭,因為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別人費盡心機才能得到的一切,所以她沒有必要爭。

  她一直站在高處鄙夷的望著腳下的芸芸眾生,可不曾想她有一天竟也成了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她不由後退一步,突然覺得自己在他面前變得無地自容,骯髒不堪。

  她再也不是那個高傲,不可一世的車果依了。

  太后此刻也回過神來,嗔怪得看了她一眼,語氣中透著不滿,「這麼晚將哀家叫來,說什麼皇后跟外男私會,結果呢,皇上和皇后本就是夫妻,他們恩恩愛愛親親我我太正常不過了,你是嫌哀家活得不夠長,所以故意將我拉出來吹冷風的是吧?」

  車果依咬了咬牙,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她已經是無話可說了,她的失利和齊瞻對江慈宣的態度都足以讓她痛苦得什麼都顧不上了。

  太后見狀,索性冷哼一聲沖齊瞻道:「皇帝,你這車婕妤也實在太無禮了些。」

  皇帝受了訓,卻依然恭敬的頷首道:「母后說的是,兒臣知道怎麼做的。」

  轉向車果依之時,聲音明顯一冷道:「車氏善妒成性,竟污衊皇后與外男私通,不但如此還任性妄為,慫恿太后出來受凍,實在有負朕的寵愛,從今日起貶為容華,牽出漪蘭殿正殿,於偏殿安居!」

  車果依即便再怎麼裝作不在乎,此刻聽到齊瞻的話也徹底傻掉了,她瞪著一雙明亮的雙眸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他說過他會讓她成為皇后的,為什麼?

  她做婕妤已經夠委屈的了,為什麼他還忍心將她貶為榮華,竟然跟江慈念那個媵妾平起平坐?

  !

  齊瞻的決定同樣讓江慈宣覺得詫異,雖然她清楚,今日這事車果依肯定會被罰,但她覺得罰她的人多半是太后,畢竟齊瞻平時對她那般寵愛的,她還想著等下太后罰她之時齊瞻會不會袒護,而她要怎麼從中作梗讓車果依遭得更慘。

  卻沒想到齊瞻竟然這麼給力,直接將她貶為了容華。

  這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處處維護車果依,不分青紅皂白的齊瞻啊……

  車果依呆愣愣的望著他,在清冷的月色中,她臉色慘白得嚇人,齊瞻顯然不想再跟她多說了,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經過這麼多事情,他已慢慢對她失望了,遂轉頭沖太后道:「夜深了,兒臣送母后回宮吧!」

  作為兒媳婦,江慈宣自然也道:「兒臣陪皇上一同送母后回宮吧。」

  說著便走過來撫著太后,剩下的就讓車果依一個人慢慢消化吧。

  車果依回過神來,眼看著齊瞻要走,急忙拽住他的手腕,她眼中含著晶瑩的淚光,一臉期盼的望著他,「不要走,阿瞻!」

  好似有千萬般話語要對他說,可是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齊瞻動作一頓,終究是有些不忍,江慈宣見狀,便道:「既然車榮華有事要說,皇上便留下吧,臣妾一人送太后回去。」

  卻不想齊瞻目光一凝,猛地甩開車果依的手,一臉不容置疑道:「朕陪你。」

  說著,便扶著太后向前走去。

  車果依望著他的背影,一時間五味陳雜,所有的情緒最終都化為兩行淚緩緩從臉頰上滑過,心絞痛得就連動一動都覺得困難。

  「蕪宛,你說我臉上的毒斑是不是淡了一些了?」

  車果依回到宮中便坐在梳妝檯前端詳著鏡中的自己,這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

  蕪宛不想她吃心,自然答道:「奴婢瞧著已經淡了許多了,娘娘再調養下去,恢復以前的絕色之姿是遲早的事情。」

  車果依勾唇苦笑一聲,「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身上的斑不會淡的,我變醜了,齊瞻就再也不喜歡我了,所以她才將我貶成榮華,將我遷居到這破爛的宮中,他喜歡的還是那個絕色傾城的車果依,不,他恐怕連那樣的車果依都不喜歡,他喜歡的不過是他的皇位。」

  車果依自言自語的說著話,眼淚不斷啪嗒啪嗒往眼眶中流出來,蕪宛見她這樣不免跟著眼圈一紅心疼道:「娘娘不要灰心,娘娘遲早會變回原本的樣子,遲早會奪回皇上的寵愛。」

  車果依雙手顫抖著撫上那長滿了毒斑變得陌生的面容,她臉上掛著笑意,「真的麼?

  我真的還會變成以前的樣子麼?」

  「這是當然,娘娘的美貌天下無敵,誰也比不上你。」

  也不知她有沒有聽清蕪宛的話,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可是她再怎麼笑,那笑容還是達不到眼底,她眼裡帶著一股要將人碎屍萬段的冰寒殺意,幽幽吐出三個字,「江,慈,宣。」

  這個女人,她是不會放過她的!

  車果依大概想死也想不到,為什麼那一晚去梧桐楓苑的人是齊瞻而不是齊景,其實她早先就讓翠竹去通知衛明宇,所以在齊景要到梧桐楓苑的時候便被衛明宇給帶走了。

  這一次,也算是車果依自掘墳墓,怪不得她。

  就這樣,宮中又恢復了安靜,這天晚上,江慈宣怎麼也無法安睡,她總覺得有一雙目光在黑暗中緊緊的注視著她。

  在經過一番掙扎後她猛然驚醒,果然看到床邊站了一個黑影,她下意識摸出藏在枕頭底下的短刀,待看清那黑影面上帶著的面具之時,她握著短刀的手稍稍放鬆了些,試探著叫道:「青面?」

  青面走到床邊坐下,語氣溫柔道:「嗯,是我。」

  江慈宣這才放鬆下來,將短刀放回去。

  「青蓮已經被車婕妤揪出來了。」

  「我知道。」

  這並不出乎江慈宣的意料,「車果依比我想的要警惕許多,出了青蓮這件事,恐怕她以後也會格外小心一些,若要再在她身邊安插人,恐怕不容易了。」

  青面點點頭,「這個,我自是知道的,哦,對了……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他頓了頓,「齊瞻之所以殺掉蘇婕妤,一來是因為他要用蘇婕妤給車果依背黑鍋,二來,他知道蘇婕妤是我的人,他已經知道有人在宮中安插奸細,恐怕宮中就會來一次大整頓,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波及不到你。」

  江慈宣不由吃驚,「蘇婕妤是你的人?」

  轉念想到上一次她昏迷不醒時蘇婕妤在她的床邊照顧,想來也是受了他的安排的,她不由對這面具男子存了幾分感激,又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知道上次我昏迷不醒的時候是你救了我,雖然我一直昏迷著,可是偶爾還是能聽到一兩句聲音,你幫我,有什麼目的?」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信麼?」

  江慈宣沒有回答,只目光炯炯的望著他,面具男子撲哧一笑道:「不用被嚇成這樣,我幫你自然希望你能幫我。」

  「你想我幫你什麼?」

  「幫我找一樣東西。」

  頓了頓又道:「是先皇的聖旨。」

  「?」

  面具男子耐心解釋道:「你有所不知,當初齊瞻繼位是因為他假擬了一份聖旨,先皇擬的聖旨是讓太子齊景繼位,可是後來先皇病逝,那聖旨也不見了蹤影,這些年齊瞻一直憂心忡忡,他是怕有人將先皇的聖旨找出來指責他謀朝串位,所以他也一直暗中查找,如果你能幫我找出來,這對於齊瞻來說可是不小的威脅。」

  江慈宣略想一想便明白了面具男子的意思,「可是,就連齊瞻都找不到的東西,我又怎麼幫你找?」

  「那聖旨如果沒有在皇宮中,定然就在衛家,畢竟先皇最信任的人就是衛老太公,將聖旨交給他保管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江慈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若是真的在衛家,以她的身份倒真是更方便去尋找的,不過江慈宣還是有疑惑,「你為什麼要找這聖旨呢?

  你跟原太子是什麼關係?」

  面具男子不屑的笑了笑,「我跟原太子沒有關係,我只是不喜歡齊瞻做皇帝而已。」

  「那依你之見,你覺得誰做皇帝最適合?」

  面具男子深深凝望著她,雖然殿中沒有點燈,但透過窗外照進來的月光她還是隱約看到他眼中的促狹。

  「我不是說過麼,我要你做我的女人啊,所以我就得當上皇帝。」

  她才不信這面具男子想當皇帝是因為這破理由,她一早就清楚他幫她不是沒有原因的,不過這倒讓她鬆了一口氣,不然長期受他的幫助她會越來越不安。

  「你要的東西我會盡我最大的可能幫你找到的。」

  面具男子顯然不成想她這麼輕易就答應下來,他目光幽幽望過來,「你就不怕,我拿到聖旨之後真的就將齊瞻推翻了,到時候過河拆橋,將你殺了麼?」

  江慈宣不以為然的笑笑,「你費盡心思將我救活,恐怕沒那麼容易就將我殺掉,還有,那聖旨我找不找得到還說不清,即使找到了,用這聖旨能不能將齊瞻弄下皇位也還是個問題呢。」

  面具男子突然呵呵笑了兩聲道:「皇后果然聰慧動人。」

  說罷,他猛然湊過來將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邊道:「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麼辦?」

  江慈宣想也不想就伸手推他,卻聽得他略帶戲謔的聲音在她耳邊道:「上一次都吻過了還害羞什麼?

  我將吻技練好了些,要不要試試?」

  江慈宣臉上不由得染上了幾抹怒氣,冷聲道:「你給我走開!」

  面具男子突然身體一僵,臉色隨即冷了下來,江慈宣不明所以,正要詢問,卻聽得他說了一句讓她膽戰心驚的話。

  「你先別動,你的皇帝相公在窗外聽著呢。」

  江慈宣一顆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齊瞻在窗外?

  他來了多久了?

  那麼剛剛她跟面具男子說的話他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