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死

  玩死

  因地下室的門開在頂上,所以門口和地下還連著一段石梯,卻見齊瞻神色匆匆,三步並作兩步從石梯上飛奔下來,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停下,深吸一口氣,略帶商量的口吻道:「皇后,我們有話好商量。��

  江慈宣眯眼看著他,嘴角勾著一抹嘲弄,「皇上想跟臣妾商量什麼?」

  他銳利的目光在她手中的毒酒上掃了掃,「你先將酒杯放下。」

  她臉上嘲諷的笑容又更深了些,「皇上,對於謀害皇嗣的事,車婕妤已經認罪了!謀害皇嗣,最該當誅,臣妾這是依法而治!」

  齊瞻目光微沉,「朕說了這件事朕自會處理的,等那黑衣蒙面人抓到了,朕自會還你母親,還江容華一個公道。」

  「皇上難道沒聽明白臣妾剛剛的話麼?

  臣妾說了,車婕妤已經認罪!靈兒!」

  靈兒會意,立刻便將剛剛車果依化了押的絹布拿到他跟前,齊瞻卻是看也沒看,目光一直擔憂的望著那手中的毒酒。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怒意,儘量讓語氣聽起來溫和一些道:「皇后,你已經折磨了車婕妤一頓,即便再大的怒氣也該消了吧?

  上一次你設計打掉車婕妤的孩子朕明明知道不也沒有追究麼,得饒人處且饒人,皇后你便饒了她一條命吧!」

  分明是放低了姿態跟她商量的口吻。

  「皇上你果然是饒了臣妾了麼?

  皇上之所以不追究,不過是因為車婕妤先對臣妾下手,臣妾躺在未央宮昏迷了一天一夜,差點沒死掉,早就讓衛家不滿了,皇上之所以對臣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是讓臣妾消氣,讓衛家消氣,可是一旦尋到合適的機會,皇上一定不會放過臣妾,就像今日,皇上明明知道疑點頗多卻不讓人調查,直接認了我母親的罪,如果不是臣妾早有準備,我母親恐怕早就被毒死了,同樣都是謀害皇嗣,為什麼我母親就罪該萬死,為什麼車婕妤就是單單受些皮肉之苦這麼簡單呢?

  !」

  齊瞻也急了,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道:「即便這一切都是車婕妤設計了,皇后和江夫人不是都好好的麼?

  既然都好好的,為什麼不賢明大度一些,饒了車婕妤一次?

  為什麼一定要要了她的命?

  !」

  對於齊瞻這自以為是的話,江慈宣只覺得好笑,「皇上的意思,如果今日我母親罪名成立,那麼她死了就是她活該,她沒死那是她的福氣,她得感恩戴德,她就得賢明大度,饒恕那差點將她害死的人是麼?

  不然,那她就是心腸歹毒,既然活得好好的為什麼還要去對付差點害死她的人?

  !皇上你這樣的想法不覺得可笑麼?」

  齊瞻閉了閉眼,「皇后,朕並不是這個意思,朕只希望皇后能留了車婕妤一條命,朕今後定會好好補償你。」

  「不必了。」

  江慈宣冷聲道,「車婕妤今日必死無疑!」

  說完,卻見她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將嘴張開,另一隻手毫不猶豫的就將毒藥灌進她的口中。

  她的動作很快,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齊瞻反應過來之時已經來不及了,那滿滿一杯毒茶已經被灌了進去。

  他驚慌之下也顧不得許多,幾個大步奔過去伸手在車果依口中又掏又摳,費了好些力氣才讓車果依嘔出來一些。

  江慈宣在一旁冷冷看著,悠悠提醒道:「皇上不用白費力氣了,這毒藥哪怕是沾了一點也是必死無疑。」

  齊瞻猛然轉頭盯著她,那原本就銳利沉冷的目光像是鍍了一層寒刃,冰冷的切割在人身上,像是要將人碎屍萬段一般。

  他恨她恨的咬牙切齒,心頭那如巨浪滔天的怒意幾乎要湮滅他的理智,然而那尚存的一點理智卻提醒著他,他不能再傷害他。

  最終,所有的憤怒只化為了一句冰冷的話語,「江慈宣,你給朕記著!」

  丟下這句話他親手解開綁著車果依的繩子,將她打橫抱起急匆匆離去了。

  對於車果依,該做的都做了,她也是時候去給太后復命了。

  將在地下室中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當然她自動忽略了她對車果依施的那些刑法。

  「太后娘娘,皇上看上去氣得不輕。」

  太后緊皺眉頭嘆息一聲,「罷了,由著他吧,車婕妤作惡多端也是死不足惜,改日哀家再勸勸他,想來他也會想通的。」

  要讓齊瞻想通恐怕很難啊,不管怎麼樣,齊瞻對車果依也是有幾分真心的,他那樣的人,能對一個人有真心已經很不容易了,不然原著中,他也不會不顧群臣反對一意孤行讓車果依成為他的皇后。

  她直接將車果依給殺了,齊瞻恐怕恨死她了。

  車果依死了,可是這件事情卻沒有完,江慈宣腦海中一直盤旋著一個疑問——小璧和那穩婆都同時提到的那個黑衣蒙面人究竟是誰?

  這個人會不會是偷偷潛入她宮中的那個面具男子?

  就在她久思無果之時,有個名字突然跳進了她的腦海——霍思年。

  對了,她怎麼將這麼重要的一號人物都給忘了呢?

  她可是原著中的男二號啊,那個愛車果依愛的死去活來最後被虐得慘不忍睹的男二號,為了車果依他可是赴湯蹈火再所不惜的,可是他的結局卻相當悽慘——為了救車果依葬身火海,他死得這般不值卻成全了車果依和齊瞻這對狗男女。

  人家最後成雙成對,白頭到老,人家生了一大堆孩子頤養天年,哪裡還記得霍思年是誰?

  當初看原著的時候她就對這個霍思年印象極深,只因他在原著中簡直就是一個頂級青花瓷,超級大杯具,完全是女主虐我千百遍,我待女主如初戀的傻X,當初看小說時她還為他不值,如今穿到小說中,她卻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竟將這麼一號人物給忘了。

  霍思年是西列國一個少年將軍,跟車果依從小就認識,兩人可以算是青梅竹馬,西列國被滅了之後車果依被齊瞻帶回了金漢,而霍思年也跟著悄悄潛入金漢暗中保護車果依。

  在原著中霍思年可幫車果依幹過不少缺德事,霍思年功夫極高,加之對車果依言聽計從,她簡直就是車果依這頭猛虎上的利爪,原著中車果依能在後宮過得那麼平穩,大多是這霍思年的功勞。

  江慈念這事,多半就是這兩人聯手乾的。

  如果霍思年是面具男子,車果依那麼恨她的,他想來也是恨她的,沒理由幫她,只能說面具男子另有其人。

  將這些想清楚了之後,江慈宣得出一個結論,車果依被她弄死了,齊瞻不會放過她,想來這霍思年也不會放過她的,齊瞻倒好,在明處,她可以應付,可是霍思年在暗處,他若要在暗處對她動手,到時候她該如何招架?

  一連好些日子,她都在未央宮中思考著這些事,思來想去的,她想著還是給衛家寫封信。

  信送出去之後,靈兒見她還在發呆,喚道:「娘娘?」

  江慈宣一愣,「怎麼了?」

  「奴婢聽說皇上將太醫們都招進了漪蘭殿,還從宮外弄了好些術士,皇上下了死令,若是他們不將車婕妤救活,皇上就要他們給車婕妤陪葬,車婕妤好不容易才被娘娘除掉了,若是她被皇上救活了,那……」她定會是娘娘在宮中最大的威脅啊!

  她自然明白靈兒的意思,不過她下藥的分量不輕,也明白這次車果依是必死無疑了,可是凡事都有個萬一,思來想去,江慈宣最終還是道:「你去將車婕妤按了印的絹布拿給衛大公子,讓他想辦法將車婕妤的罪狀在尚書台立案。」

  只要車果依謀害靈安王的事在尚書台立了案,即便齊瞻將她救活,她也是要下大獄的。

  靈兒接過絹布立刻便去辦了。

  因為車婕妤的事情,齊瞻已經有好些時日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今日得了空,他便打算在建章宮小憩一會兒,正寬衣解帶,卻聽得海舍人在門外試探性的叫了一聲,「皇上?」

  海舍人的聲音帶著些焦急,他身邊的這些人早被他培養的處變不驚了,能用這種語氣,想來是碰到要緊事了,齊瞻眉頭不快的皺了皺,宮中這些人還真是不讓他省心。

  他重又將衣服穿上,冷冷道了一聲:「進來吧。」

  海舍人自然也聽出了皇帝陛下語氣中的不悅,可他要稟報的事情著實不小,便硬著頭皮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進了殿中,「陛下,尚書台來人說,車婕妤謀害靈安王的罪名成立,已在尚書台立案了。」

  「什麼?

  !」

  齊瞻陰沉著一張臉,模樣看上去著實駭人。

  海舍人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奴婢也是聽了消息立刻就來報了,想來也才發生不久的。」

  所以陛下你若要阻止的話還來得及。

  齊瞻將雙手緊握成拳,發出一陣咔咔咔的聲音,聽在耳中只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他咬咬牙,從齒縫中蹦出三個字:「江慈宣!」

  這事兒就是江慈宣搞出來的,他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