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毒藥上

  灌毒藥上

  江慈念剛剛生產完,衛氏還要留在這裡照顧一些日子,江慈宣便先回未央宮去處理一些事情。

  都說秋雨綿綿,可今天晚上卻下了一場大雨,淅淅瀝瀝的,響徹在皇宮的每個角落,天地間頓舔了幾許涼意。

  長樂宮外面,江慈念一身單薄的如意紋撒花單衫跪在青石地板上,她臉上依然帶著生產過後不自然的蒼白,一頭青絲披散下來,更顯得人楚楚可憐。

  「太后娘娘要為臣妾做主啊,臣妾的孩兒死得悽慘,兇手如今逍遙法外,臣妾這個做母親的夜不能寐,還望太后念在那孩子也是您親孫兒的份上還臣妾一個公道!」

  江慈念的聲音淒切的傳進長樂宮中,太后將刮面的羊脂玉放在梳妝檯上,一邊整理鬢髮一邊凝眉道:「是誰在外面叫喊?

  不知道長樂宮外面不能喧譁的嗎?」

  安媽媽是太后身邊的老人了,其實江容華的聲音已經響了一會兒了,太后沒問她也不敢多嘴,這時太后問起,她才如實答道:「回娘娘,是江容華。」

  太后嘆息一聲,「倒是挺可憐見的,畢竟十月懷胎,好好的孩子就這麼沒了,江容華難過也是可以理解的,去讓人將她帶進來吧,剛生產完又糟了雨,小心落下病根。」

  江慈念被帶進來之後二話不說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到太后面前,淚如雨下道:「太后娘娘,臣妾孩兒死得冤枉,皇上包庇車婕妤不予處罰,臣妾無法眼睜睜看著孩子就這麼枉死,他好歹還是太后的孫兒,還望太后為臣妾做主啊。」

  太后皺了皺眉,斥責道:「你這是做什麼?

  有什麼話起來再說。」

  江慈念卻執拗著不起來,「若是太后不能為臣妾做主,臣妾便不起來。」

  太后也無可奈何,嘆息道:「哀家知道你為了孩子難過,可是皇帝決定的事情哀家也無法更改,那孩子是哀家的孫兒還是皇帝的孩子呢,他不會不管自己孩子的死活的。」

  江慈念已經哭了好一會兒了,這時便有些有氣無力的,要說出話來也顯得費力,只盼著皇后能早些到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祈求有了作用,這時只見有宮人進來稟報:「太后,皇后來了。」

  太后揮了揮手,「這麼大的雨她還跑這一趟,別讓她淋著了,趕緊讓她進來吧。」

  沒過一會兒果然見江慈宣在安媽媽的帶領下進來了,靈兒為她解了披風,江慈宣便直接走過來跪在地上道:「兒臣參見太后。」

  「又不是正式拜見,皇后不用給哀家行這麼大的禮。」

  江慈宣沒有半點要起來的意思,又接著道:「兒臣今日來是有一事相求。」

  太后自然知道她來這裡為了什麼,不由眉頭一皺,安媽媽見狀,立刻捧了一旁的養心茶遞過去,太后接過抿了一口這才道:「哀家知道你為了什麼,你且先起來吧。」

  江慈宣依然跪在地上,復又道:「太后可否先聽兒臣將話說完?」

  太后沒答話,算是默認了,江慈宣便接著道:「車婕妤仗著聖上的寵愛幾次三番在宮中為非作歹,先時將臣妾推下湖中害得臣妾高熱不退差點死去,這次又設計謀害江容華腹中胎兒,面對她這些惡行皇上一再容忍她卻沒有半點知錯就改的覺悟,若再這樣縱容她下去,定會弄得後宮永無寧日。」

  太后端著茶凝神細思了片刻,終於嘆息一聲道:「哀家明白你的意思,罷了,那車婕妤也該好好修理了。」

  轉頭囑咐安媽媽道:「去將哀家的腰牌來拿。」

  安媽媽自是轉身去了,沒過一會兒拿了腰牌來遞到太后手中,太后便又親手將腰牌遞給她,「你的旨意便是哀家的旨意,你是皇后,整肅後宮是應當的,你且去吧。」

  太后的意思就是要她自己看著辦,如果皇上過問起來也有太后給她頂著,其實她知道太后對車婕妤早已忍無可忍,畢竟皇帝如今膝下無子,這次的事情太后不恨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才會勸江慈念來求求太后。

  太后將令牌給她,不過是想借她的手除掉車果依。

  這倒正如了她的意。

  江慈宣唇角一勾,急忙接過腰牌道:「兒臣多謝母后。」

  從長樂宮中出來,江慈念的眼淚也暫且收住了,她沖江慈宣盈盈一拜,「臣妾多謝皇后娘娘。」

  江慈宣急忙將她扶起來,「你如今身子還虛著,先回宮休息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本宮,本宮自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江慈念便又道:「娘娘的恩德臣妾沒齒難忘。」

  此刻,漪蘭殿中,車果依正斜躺在美人椅上,懷中抱著一隻小白貂,她手中拿了些乾果子餵給它,小白貂湊到她手心中一下一下的啃咬著,弄得她手心痒痒的,時而咯咯笑兩聲。

  蕪宛在一旁繡花屏,見到此景也不禁跟著笑了笑,然而轉念想到什麼終於還是忍不住道:「娘娘,奴婢剛剛聽說江容華跑到太后面前求情了。」

  車果依面色不變,「不礙事的。」

  「萬一太后……」

  車果依轉頭瞪了她一眼道:「蕪宛,我問你,這宮中誰最大?」

  蕪宛凝神想了想,「皇后是中宮之主,皇后最大。」

  車果依眉眼間帶著幾抹不屑,「你要記著,這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就連皇后也是皇上的,所以,皇上不管走到哪裡都是最大的,這後宮中也一樣,只要皇上想保護的人沒人動得了,皇后動不了,太后也動不了。」

  蕪宛想想也是,她們家娘娘所受的恩寵這宮中何人能及,即便娘娘犯了再大的錯誤,只要皇上不過問就沒有人敢過問。

  「哼,那江容華也真是不自量力,竟想求太后處罰娘娘,我看啊,她就算淋了一晚上的雨也是白搭了。」

  車果依下巴微微一挑,臉上帶著一抹凌駕於所有人之上的高傲,「不自量力的人又何止她一個?

  總有一天,我會將她們一個個收拾乾淨的。」

  蕪宛臉上也不自然的露出一抹得意,她故意壓低了聲音道,「那後位遲早都是娘娘的,等到那一日,這宮中的人還不是任由娘娘拿捏,那些欺負過娘娘的人,娘娘定要讓她們好看!」

  車果依不再回答,可面上卻也帶上了幾抹喜色,她食指在小白貂下巴上撓了撓笑道:「小東西,你要是能提本宮咬人那該多好?

  !」

  話音剛落,卻見一個小丫頭急匆匆進來道:「娘娘,皇后娘娘帶著大批人過來了。」

  車果依眉心一擰,急忙將小白貂放在一邊,「皇后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

  說話間江慈宣已經帶著人浩浩蕩蕩的進來了,因她走路過快,即便身後有人撐著傘,可依然有一兩滴雨水落在她的臉上,然而這絲毫也不減她身上那端莊雍容之氣。

  望著明顯對她擅自闖入有些不快的車果依,她勾唇冷冷一笑,立刻沖身後吩咐道:「將這個目無法紀禍亂宮闈的女人給本宮抓起來!」

  江慈宣一聲令下,她身後的宮人立刻一擁而上就要將車果依抓起來,可車果依宮中有好些齊瞻親自培養的宮人專為保護車果依安全的,此刻也涌過來護在車果依身前。

  江慈宣見狀,目光一冷道:「怎的?

  你們要反了不成?

  !」

  這下車果依也坐不住,卻見她悠閒自得的從美人椅上站起來,彈了彈袖口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這才向江慈宣道:「皇后娘娘,皇上可是下過旨,除了他,不得有人擅自闖入漪蘭殿打擾了我的清淨,皇后難道忘了麼,還是根本沒有將皇上的話放在眼中?

  !」

  她穿了一件雪白的深衣,深衣裙角處用黑色絲線繡了一朵蘭花,那衣料貼身穿著,更襯得她身量高挑,她盈盈站在那裡,仿若一朵幽蓮綻放。

  說這話之時,她眉眼彎彎,語氣中帶著一絲怡然自得,她不過是一個婕妤,然她表現得卻比任何人都尊貴無比,好似她就是那天上的聖女,能跟她說話都是凡間人的福氣,若是惹了她的清淨,這些不知死活的凡人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江慈宣冷冷一笑,她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實在懶得再跟她多言,她直接沖門外的侍衛道:「給本宮將這些以下犯上的人抓起來!」

  話音一落,卻見門口頓時湧入大批侍衛,這些侍衛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漪蘭殿的宮人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很快,漪蘭殿的宮人便都被制服了。

  車果依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這一幕,她惡狠狠的瞪了江慈宣一眼冷聲道:「皇后這是要反了麼?

  連皇上的話也不聽了?

  !」

  江慈宣懶得跟她多費唇舌,冷冷丟下一句:「帶走!」

  便轉身離開了。

  車果依完全不敢相信江慈宣會將她關到暗室中,這暗室是皇宮某處廢棄院落的地下室,裡面陰暗潮濕,四周瀰漫著一股濕臭味,偶爾有一兩隻老鼠飛竄而過,耳邊總能聽到滴滴答答的聲音卻又看不清究竟是哪裡在漏雨。

  車果依被綁在室中一根廊柱之上,她用力掙了掙,絲毫掙脫不開,她眸光中帶著洶湧的怒意向她看來,冷然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

  若是齊瞻知道了,定會讓你不得好死的。」

  這話她說得很是平穩,好似她只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江慈宣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看樣子,你還沒有搞清楚目前的狀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