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婕妤的手段
江慈宣眉頭一凝,頓時也提高了警惕問道:「是什麼問題?」
「奴婢發現這裡面含有夾竹桃花粉,這花粉對孕婦對胎兒都是很不利的,用多了會導致流產。閱讀」
翠竹原本就學過醫,如今江慈宣又特意讓她認識一些毒花毒草的,反正宮中的女人就這些手段,多學一點東西不會有壞處,再加上翠竹鼻子靈敏,很多時候別人聞不到的氣味她都能聞到。
江慈念原本躺在軟榻上休息的,聽得翠竹這麼一說,她立刻坐起來道:「你說什麼?
這頭油可是我每天都用的。」
翠竹臉上頓時露出擔憂之色,「如果每天都用的話,娘娘的狀況恐怕不大好。」
「怎麼可能?
不可能,太醫每日來給我看過,都說我胎像穩固,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
江慈宣見她神態焦灼,想著她如今有孕,萬不能太過操勞,便道:「你先歇著吧,事情沒你想像的那般嚴重。」
隨即又道:「翠竹你跟我來。」
她將翠竹帶到偏殿中,確定周圍沒有別的人在這才道:「你剛剛說的不太好是什麼意思?」
翠竹咬了咬唇,猶豫了半晌還是道:「回娘娘,如果江容華果真每天都用這個的話按理來說應該早就流產了,不過她如今能將嬰兒養這麼大不得不說是她的運氣,可是她長期接觸夾竹桃花粉,腹中胎兒肯定會受影響,奴婢覺著那胎兒要麼是個死胎,要麼生下來也活不了多久。」
江慈宣面色一沉,翠竹的能力她是知曉的,她的判斷和真實情況不會有太大的出入,江慈念死不死倒是不要緊,可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畢竟是皇嗣,若是出了問題,再加上這段時間都是由她和衛氏照料,若有心人要用這件事陷害,那她和衛氏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一般來說宮中的頭油都是從皇家指定的頭油商鋪中直接拿進來的,除了受寵的嬪妃有專門指定的頭油外,其他人的都是隨意分發的,所以在這個環節中動手難度極大,那麼就只有送頭油的人有最大嫌疑。
想到此處,江慈宣急忙吩咐道:「你讓人下去查查,江容華的頭油是誰送的,記住,要暗中查看,不要打草驚蛇。」
翠竹自然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領了命便下去了。
江慈宣從偏殿過來之後,衛氏立刻迎上去道:「宣兒?
怎麼了?
是不是事情很嚴重?」
她不想衛氏擔憂,也不想江慈念多心,立刻就安撫道:「母親不用擔心,這件事情女兒會處理好的。」
接著便又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但是故意忽略了江慈念可能會生死胎。
「你是說有人想加害江容華再陷害於我們母女二人?」
江慈宣點點頭,「目前有這個可能,且等等看吧,女兒已經讓翠竹下去調查了,想來很快就有結果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之後翠竹才回來,衛氏和江慈宣如今都是自己人,翠竹也不避諱,直接向她道:「皇后娘娘,奴婢已讓人查過了,這送頭油的宮人叫做小璧,是殿中省里的一個普通侍女。」
頓了頓又道:「奴婢還查到,這小璧原本受過榮華娘娘的教訓。」
江慈念倒是想起了這件事,「以前這丫頭給臣妾送頭油來之時衝撞了臣妾,臣妾便訓斥過她幾句,後來車婕妤無意間路過為她說了幾句話,臣妾看在車婕妤的面上就沒跟她計較,還讓她給臣妾送頭油,卻不想這丫頭可真是黑了心肝,竟給臣妾頭油這加了些腌臢的東西。」
江慈念以前那張揚的脾氣她不是不知道的,那丫頭受了她的氣肯定受得不淺。
不過這件事中又牽扯了一個車果依,這讓她不得不提高了警惕,「你再下去讓人盯著小璧,看看她跟車婕妤有什麼來往,切記一點要暗中進行,切勿打草驚蛇。」
翠竹下去之後,江慈念道:「皇后懷疑這件事跟車婕妤有關係?」
「不管怎麼樣,提防著一點還是好的。」
可是她心中想著的可不是提防一下這麼簡單,她知道這件事跟車果依肯定脫不了關係。
翠竹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那時江慈宣已經回到了未央宮中,正坐在躺椅上看書,翠竹自是讓周圍守著的丫頭先下去,這才沖江慈宣道:「娘娘,奴婢已經查到了。」
江慈宣雙眼依然落在書頁上,「哦?
情況怎麼樣?」
「如娘娘想的那樣,那小璧果然跟車婕妤有來往。」
江慈宣動作一頓,隨即將書冊放到一邊,她凝眉想了許久,這才道:「小璧依然讓人好好盯著,你先下去吧,之後的事情本宮再做安排。」
翠竹下去之後江慈宣陷入沉思中,她知道車果依不會簡簡單單想除掉江慈念肚子裡的孩子,她很有可能想用這件事牽扯到她母親身上,畢竟她母親是直接照顧江慈念的人,她殺掉她的孩子,她殺掉她的母親,眼睜睜看著至親的人死掉才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
如果要除掉她母親,那麼車果依不會簡簡單單安排一盒頭油,她肯定會有後續動作,那麼她究竟會有什麼後續動作呢?
車果依下一步該怎麼做?
她究竟還有什麼安排?
如果這些安排都順利進行了她又該怎麼應付?
這些問題一個個鑽進她的腦海,就像一個個惡魔啃咬著她的神經,她心裡累得要死,可是她依然要打起精神,因為接下來還會有一個個的挑戰,如果她不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能全力以赴,她註定失敗,失敗的結果只有眼睜睜看著她母親落入車果依的陷阱,而等待她母親的只有死路一條。
一個月之後江容華到了產期,在這段時間齊瞻只來過幾次,每次也只是稍微關心一下便離開了。
這一天,太和殿中忙亂不已,宮人們進進出出絡繹不絕,江慈宣親自坐鎮指揮,場面倒不顯得太過凌亂。
內殿中,穩婆是早就找好了的,此刻兩個穩婆一個使力一個打下手,在江慈念撕心裂肺的叫聲中,終於傳來一記,「生了生了,是個男胎。」
然而緊跟著這一聲卻聽得一記驚恐的聲音道:「啊!孩子已經沒氣了。」
江慈宣在外間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穩了一些之後這才走進裡面來。
「怎麼一回事?」
內殿的人噗通通跪在地上,其中一個穩婆滿手鮮血指了指托盤中一個死沉沉躺著的嬰兒道:「皇后娘娘恕罪!江容華生了一個死胎!」
這點其實江慈宣早就預料到了,是以她也沒有太驚訝,轉而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江慈念看了一眼問道:「江容華如何了?」
宮妃生產,太醫自然是一直候著的,此刻聽到問話,便上前來拱手道:「啟稟皇后娘娘,江容華因失去過多暈了過去,此刻血已經止住了,並無大礙。」
江慈宣鬆了一口氣。
正好這時齊瞻下了朝趕過來,見到屋內的情形,他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當下眉心一擰,語氣冰冷道:「江容華和腹中胎兒如何了?」
眾人面面相覷,始終不敢回答,齊瞻目光很快被屋中的托盤吸引,他走上前去,望著那一動不動的胎兒,一時間神色複雜,那鬢角的地方劇烈的動了動,眼圈一紅,終究是強忍住問道:「孩子……怎麼了?」
江慈宣就站在他身邊,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表情,她跟齊瞻對戰也不是一日兩日的,所以她能判斷齊瞻臉上的痛苦悔恨傷心失意並不是裝出來的。
畢竟是面對自己的孩子,所謂虎毒不食子,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死在自己面前,哪個做父親的不痛心。
齊瞻本就生得高大威嚴,平日裡也是不怒自威,此刻他用著那冰冷的語氣問話,一時間沒有人敢答話。
「皇上問話呢,怎的沒有人回答,太醫,孩子怎麼好端端的就斷了氣呢,還不快過去看看?
!」
她這句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孩子死了,讓太醫過去看也不過是走走過場。
孩子死了,他的又一個孩子死了,齊瞻雙手緊握成拳,他緊緊閉上雙眸將眼中激烈的情緒掩蓋過去,可依然難掩他臉上深深的失落,究竟是不是上天在故意懲罰他,為什麼他的孩子總是一個接一個的死去?
!
太醫立刻走到胎兒跟前認真檢查起來,片刻之後突然臉色一變道:「皇上,這孩子是被人給掐死的!」
齊瞻雙眸猝然睜開,一雙冰冷的眸子緊緊盯著太醫道:「你說什麼?」
江慈宣也是滿臉疑惑,江容華並沒有生死胎?
!而是被人掐死的?
!那麼她先前的計劃便全被打亂了!
幸好她先時考慮的周到,想好了後招,將車果依要出的牌都摸清了,這個計劃不行,那麼就只能啟動下一刻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