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死里整
看到這中衣,秦昭儀假意咦了一聲道:「這可是淮陽出產的冰絲,每三年才上供一次,這冰絲因為極為難得,一般都只有皇上才用,後宮的姐妹們,也只有江容華懷了龍裔之後,皇上特意賞了一匹給她。」
江慈宣眉頭一皺,秦昭儀怎的將江慈念扯進來了?
然而神思扭轉間江慈宣便猜到了大概,不由暗中佩服秦昭儀這狐狸可真是狡猾。
齊瞻臉色有些不好看,那把玩青玉珠子的手顯然加重了些力氣,「一個太醫也穿得了這冰絲?
朕可不記得朕賞過你,既然不是朕賞的,那就是江容華了?
劉太醫究竟幫了江容華什麼忙,她竟將這冰絲賞給你?
!」
齊瞻說話的語氣聽似平靜,可明白人都聽得出他語氣中帶著寒意。
「回……回陛下,江容華的安胎藥一直都是臣配的,這麼久以來江容華的胎像都很穩固,所以這才賞了臣一匹冰絲,臣便用冰絲做成了一套中衣。」
穩固了胎像必然重要,可這冰絲畢竟是皇帝賞賜的,而且又極其難得,即便江慈念再大方也不可能賞給一個太醫。
所以劉太醫這話誰都不信,秦昭儀向齊瞻看去,見他面色沉冷且含著隱忍的怒意,她心頭得意一笑,不由說道:「劉太醫,就算這冰絲是江容華賞的,你也不該日日穿在身上,這樣是不合規矩的。」
秦昭儀這話說得好似輕描淡寫的,可是話里話外都含著深意,果然,齊瞻的臉色掛不住了,他猛地將桌上的一隻紅底黑漆描瑞獸的茶缶摜在地上,冷聲道:「還不給朕如實交代!若有一句謊話,朕定會給你治一個欺君之罪!」
龍顏大怒是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的,劉太醫這下也不敢再藏著掖著了,便如實道:「陛下饒命啊,這冰絲的確是江容華所贈,一來是因為臣極力為江容華保胎,二來是,是……因為臣與江容華暗結珠胎,江容華肚子裡的孩子是臣的。」
這句話一出,在場眾人皆倒抽一口涼氣,江慈宣不由向秦昭儀看了一眼,這一局,秦昭儀玩得也太大了一點,就怕到時候她收不住場了。
齊瞻一直冷漠的聽著劉太醫的話,只在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那玩弄青玉珠子的動作頓了頓,那一雙狹長銳利的目光危險的眯起來,「你是說,江容華如今懷著的不是龍裔,而是你的孩子?」
劉太醫幾乎已經嚇得快要暈過去了,卻依然支撐著一口氣道:「陛下饒命啊,是臣一時糊塗!這件事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皇后娘娘許諾過臣,到時候若江容華腹中的孩子是男孩,那便要輔佐他登基,而臣自然就是皇帝的父親,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而今日皇后娘娘受了風熱之事就是皇后娘娘吩咐臣這麼做的,只因皇后娘娘擔心車婕妤因恩寵太甚懷上龍種阻礙了臣與江容華孩子的前途,所以才對車婕妤動了殺心。」
簡直一石激起千層浪,周圍眾人各個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而翠竹和靈兒嚇得幾乎要暈過去了,可她家娘娘卻依然不為所動,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對娘娘越來越不利啊。
與后妃私通,給皇帝戴了一頂如此大的綠帽子,這樣的人即便是千刀萬剮也在所不惜,劉太醫明明知道有這樣的後果為什麼還要助紂為虐,秦昭儀究竟給了他什麼好處,竟讓他連死都不怕?
而作為皇后,不僅縱容外男跟后妃來往,竟然還打起了謀朝串位的心思,並妄圖讓金漢江山落入他人之手,這樣的皇后簡直大逆不道,罪當誅滅九族。
秦昭儀啊秦昭儀,你的主意倒是打得好。
齊瞻的目光冷颼颼落在江慈宣身上,那撥弄著青玉珠子的動作明顯加快,也不知過了多久,卻見他猛地將青玉珠收進手心中,那啪的一聲脆響震得在場眾人明顯一抖。
他起身走到江慈宣跟前,一撩袍子蹲下,伸手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將頭抬起。
那墨色瞳眸好似狂風暴雨來臨一般,透著一種壓抑濃重的黑色,細薄的嘴角微勾,就好似最絢爛卻最惡毒的花朵綻放。
「朕可真是娶了一個好皇后啊,竟然連朕的江山將來由誰繼承都已經謀劃好了。」
話語中的寒意直逼她的臉頰,而說這些話的時候那捏著她下巴的手也越來越緊。
江慈宣終於抬頭若有所思的在齊瞻臉上看了看說道:「陛下,今日臣妾在碧落亭掉到湖中也是秦昭儀不小心所為,而今日來給臣妾診斷的劉太醫也是秦昭儀熱心給臣妾請好了的,陛下不覺得這一切都太過湊巧了麼?」
江慈宣會說到的這些問題秦昭儀早就盤算好了,如今聽到她提出來便不慌不忙的說道:「回陛下,今日衝撞了皇后的確是臣妾的不是,只臣妾一時護女心切失了分寸,還望陛下和皇后娘娘不要見怪,至於請太醫一事,實在是臣妾心中有愧,所以就派人去醫局請太醫,又正巧是劉太醫當值,臣妾便命他去了,至於之後皇后跟劉太醫之間有什麼勾結,臣妾就不得而知了。」
江慈宣勾唇笑了笑,杏眸流轉,波光灩瀲之間,卻見裡面似是含著幾許諷刺,「陛下,秦昭儀的話你信麼?」
齊瞻嘴角勾著笑,可臉上的表情卻深沉得讓人看不透徹,捏著她下巴的手又加重了力道,那目光中的狠戾更深了些。
「朕為何不信?」
聲音清脆有力,透著上位者的威嚴。
「對了,秦昭儀的話皇上你相信,可是臣妾說了這些事情不是臣妾所做為何皇上就不信?
還是說皇上你早就存了要殺掉臣妾的心思,所以看著別人往臣妾身上潑髒水,皇上非但沒有阻止,還要推他一把,好讓一盆髒水盡數潑到臣妾身上,皇上,臣妾可是您的嫡妻啊……」
江慈宣最後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那黑亮的瞳眸中帶著失落和淡淡的怨恨,不知怎麼的,這兩種情緒將齊瞻深深刺了一下,他偏開頭躲避著她的目光,將她下巴重重一扔,冷聲道:「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你是冤枉的,那你便拿出證據出來。」
說完復又走到上首位置上坐下。
江慈宣向秦昭儀看了一眼,卻見她低垂著眉頭,一副溫順平和的模樣,可那眉梢眼角透著的得色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
秦昭儀啊秦昭儀,原本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你安分一些,我們自然相安無事,可你偏偏要不甘寂寞,既然你要將我往死里整,那就別怪我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