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這話實在不好聽。
可是齊嬌卻顧不上與她計較, 只忙亂地在腰間摸索,越摸面色越是難看。漸漸地, 她就站不直了, 渾身無力地靠在許良新身上,面色慘白如紙,嘴角滲出黑血來。
楚雲梨有些驚訝, 「你沒解藥嗎?」
自己都沒解藥的東西還敢拿出來用?
就像是她的臉,當初在藏劍樓, 齊嬌扔出來那把藥粉落到了自己臉上。這麼多年了, 整張臉還是疙疙瘩瘩的, 根本治不好。
上一回在酒樓, 齊嬌下在湯中的藥被楚雲梨灌回給了她, 好在那一次她帶著解藥。還以為她長進了呢,沒想到這一次又沒解藥!
齊嬌唇邊血跡越來越多, 滿臉痛苦,用求助的眼神看著許良新, 在腰間摸手的手越來越慢。漸漸地,突然她想到什麼, 瞪向許良新, 咬牙切齒道,「是你!」
她伸手推開他,自己卻結結實實摔倒在地。讓人意外的是,他們身邊並沒有下屬也沒有丫鬟,所以, 齊嬌落地,只有許良新彎腰去扶。
楚雲梨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幾趟,最後落在齊嬌臉上,此時在她趴在地上狼狽不堪,再沒有了方才兩人翩翩落地時的優美,「你的解藥被他拿了?」
聞言,齊嬌猛然抬頭瞪著她,眼神兇狠,一字一句道,「我輸了!但你……也沒贏……這個男人……他沒有心的!」
她一邊說,唇邊血跡滴滴落在地上。
許良新嘆息,「嬌嬌,我沒拿你身上的東西。我們是夫妻……」
齊嬌一把推開他,眼神冷如寒冰,「別碰我!」
「嬌嬌?」許良新一臉疑惑,「你怎麼會懷疑我呢?」
邊上許父面色不太好,「玲兒,要是她死了,齊家會不會把帳算在我們頭上?」
很有可能哦!
看到齊嬌眼中滿滿的不甘和怨恨,楚雲梨眨眨眼,問,「其實我有辦法能緩解她的毒……你們需要嗎?」
許良新眼神複雜。
「要!」齊嬌面色慘白,「救我!」一邊說話,一邊拽下腰間的玉佩顫抖著手遞過來。
給謝禮就更上道了!
楚雲梨接過玉佩,「你們都轉過頭去!」
許家人毫無異議,立即掉頭。
許良新不動,楚雲梨好奇問,「你不想救她?」
許良新:「……」
就算他不想救,可齊嬌還沒死,他不敢說這話。只得轉身。
楚雲梨拿出幾名銀針,將她身上的毒逼往指尖,再割開指尖後,黑如墨汁的血瞬間噴出,十幾息後漸漸地越來越少。
見狀,她收回銀針,淡然道,「暫時死不了。不過我不知道你這是什麼毒,還是得早些吃下解藥。」見齊嬌看著她手中的銀針,楚雲梨失笑,「方才你還想殺我,現在我還反而救你。看我多善良,所以,下一次你能不能別對我動手了呢?」
齊嬌壓根兒就沒聽她說的話,瞪著銀針,咬牙切齒問,「那年真的是你?」
楚雲梨揚眉,坦然承認,「是我又如何?講道理,是你要跟我搶東西。你這臉上的藥也是你自己掏出來的……話說,我就想不明白,你自己都沒解藥的東西,怎麼敢往身上揣,就不怕它漏嗎?」
剛剛解毒,齊嬌面色煞白,但沒了方才的死氣,還有了些精神,猜測成真,她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生氣,默了下,道,「多謝!」
也是到了這時候,齊嬌心下有些了悟,想要弄死面前這個女人……打得過她的人很少,下毒吧,就算成功讓她中毒,又能如何呢?
人家自己會解,這樣致命的毒,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她也能逼出大半把毒素壓制住。
齊嬌出身好,無論是武功還是醫術只要她想就沒有不能學的,但她偏偏都不精通,不是她天分不好,而是她壓根堅持不了。
再沒有人比她更明白,無論學什麼都不容易。比如武功,在三十歲的時候想要成為一流高手,無論多高的天分都得勤學苦練,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想要傷害別人,就得對自己更狠。
這樣一個女子,會看上許良新?
齊嬌又看了一眼楚雲梨,見她眉眼冷淡,面對許良新時不止沒有羞澀期待等等情緒,反倒疏離冷漠,一臉淡然。
楚雲梨不知道齊嬌心裡的想法,聽到她道謝,心下納罕,卻也沒把她的道謝當一回事,看了看天色,道,「我得走了,天黑還出不了密林就危險了。」
恰在此時,不遠處有人飛掠過來,看到地上的齊嬌,忙戒備地護在她身前,劍指楚雲梨,雖然知道打不過,卻還是問,「姑娘,是不是她傷了你?」
齊嬌緩緩起身,靠坐在大樹上,「不是,讓他們走。」
楚雲梨臨走之際,笑著道,「這謝禮我可就拿走了啊!」話音落下,拉著許平安飛快消失在密林中。
人都走了,許良新收回視線,看向樹旁的人,「嬌嬌,我們也走吧。」說著,伸手就要去扶。
齊嬌微微一讓,「阿大帶著我走。」
看不到齊嬌他們了,周氏忍不住問,「玲兒,她都要害你,你為何還要救她呢?她那樣的女人,感化不了的,對她再好都沒用!」
楚雲梨默了下,總不能說她發現齊嬌對許良新生了恨意,以齊嬌的折騰勁,肯定能鬧得雞飛狗跳,故意救下她,就是為了給許良新添堵的吧?
只道,「她的藥是我餵的,要是死了,齊家那邊也是個麻煩。」
許父贊同,「齊家那個老祖雖然不對我們出手,齊家沒有別的高手,但他們會治病,救的人多,想要對付我們,不過是一句話多的是人願意來找茬。練武之人,最怕得罪了大夫,誰還沒有個受傷的時候?」
說起大夫,許父好奇問,「玲兒,你何時會治病的?」
楚雲梨張口就來,「就前段日子買了一本醫書,上面畫了人的穴位,我只會逼毒,別的還要再學。」
她憑著一本路旁的劍譜都能練劍,買一本醫書學會醫術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再說,本身練武之人就知道穴位,用銀針扎,單看敢不敢動手而已。聽到她這麼說,許家人都沒懷疑。
說話間,許家人出了密林,前面是一條寬闊的道路,和他們一起出來的也有不少人,裡面剛好有來過留香谷的,此時在前帶路。
半個時辰後,天色漸晚,而前面不遠處的地方燈火通明。遠遠看去,趕得上甫花鎮的繁華了。
他們雖然在路上耽擱了一下,出來也還算早的那波,進城後,率先找了客棧住下。因為有先前賺的一千兩,楚雲梨並不想虧待自己,找了最好的客棧。
剛住下,山莊兩位公子就到了。楚雲梨住在最頂樓,和他們不在一層。
而許良新,翌日早上才到,並且,他身邊本來跟了上百人的隊伍,此時折損了至少一半,剩下的那些身上還帶著傷。
不過半日,楚雲梨就聽說了緣由,三公子他們在密林中迷了路後,瘴氣濃郁下,備的藥被弄丟了。於是,眾人只得硬衝出來,一路上倒下了不少人。
這還真是,許良新把齊嬌的藥拿了,齊嬌就敢把藥弄「丟」了。
對於三公子一行人遇險之事,眾人只是議論一下就丟開了。現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寒月劍。
進了留香谷的第三日,眾人就得了消息,寒月劍確實在這裡,就在城中的蕭家。
蕭家算是留香谷中搬來最早的人,城中的酒樓客棧大半都是蕭家的產業,甚至這好幾條街的房子,都是屬於蕭家的。
蕭家也爽快地承認此事。
並且表示這寒月劍蕭家並沒有合適的人配,但也不想賣,只想收藏。
可如今眾多豪傑前來都是為了此劍,蕭家也不想讓眾人失望而歸。於是,想贈有緣人!
蕭家主已經近百歲,武功算是當世最高,在江湖中是傳說級別的人物。
聽說這劍白送,眾人都興奮起來。至於有緣人……說白了就是蕭家喜歡的人。
誰先得到消息的三位公子迫不及待地趕去了蕭家。
這天底下要論財力物力,還沒有人能比得過甫花山莊,並且,山莊的三位公子都是當世豪傑,在同齡人中算是佼佼者,少有人比得過。
聽到他們去了,眾人都有些沮喪,本來嘛,這天底下誰跟誰有緣都是屁話,都和利益脫不了關係。及得上山莊的幾位公子擅長培養緣分?
此次大抵要白跑了?
不過半日,好多人已經準備打道回府。就在此時,蕭家的管家張了榜。
大意就是,蕭家以武會友,辦一場比武大會,四十歲以下的武者都可參與,寒月劍就是彩頭!
聽到這事,楚雲梨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