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早上, 楚雲梨去了正房請安,這個算是她心裡最討厭的事。
要說給親娘請安還能找著話說, 給婆婆……若是沒有孩子的話, 婆媳兩人口中,就只有把她們聯繫到一起的那個男人可以聊。
溫如煦這男人有什麼好聊的?
是說他膽子肥到敢覬覦宮妃呢,還是說他最近老是去院子裡轉悠想要偶遇李萃茶呢?
那日李萃茶當著她面保證過之後, 真的就躲著溫如煦了,只要他在, 便不出門。溫如煦一個大男人, 總不可能跑去人家屋子裡吧?
於是, 三天兩頭的在外頭轉悠。以前忙得半個月不歸家的情形似乎不存在了似的。
「子嗣還是要抓緊。」
又是這一句。
就楚雲梨來這段時間裡, 這話聽了不知多少遍。以前她只想趕緊回去休息, 對這話順口就應了。但是這會兒,她不想再忍, 道,「您給的丫鬟我也帶回去了, 這子嗣抓緊……我不能生,總不能那兩個丫頭也不能生吧?您要不要找大夫給她們看看?」
不軟不硬的頂了回去。
馮氏的面色當即就不好看了, 質問道, 「你什麼意思?」
楚雲梨嘆息,「沒什麼意思,您著急我理解,因為我也特別著急。但子嗣要講緣分,夫君他前些日子都不回來, 最近倒是回來了,但他住在書房。也不讓我放在書房那兩個丫頭伺候,這樣……怎麼能有孩子?」
馮氏眉頭皺了起來,揮手示意丫鬟下去,等屋子裡只剩下婆媳兩人了,才低聲道,「如煦他……和你同房正常嗎?」
楚雲梨驚訝的看著她。
馮氏清咳一聲,「我還不是看他都是小廝隨從,會不會……我記得當初你們成親那晚,元帕是正常的啊。」
馮氏懷疑溫如煦不行,或者是他喜歡男人?
要不是此時面前的人不對,楚雲梨都要笑出來了。
「是。」楚雲梨聲音低低,「但是我們成親之後,夫君並不太回房,有時候我主動去書房送湯,他還要不高興。」
這些話她也沒胡說,都是確實發生過的事。
其實要楚雲梨說,溫如煦為了宮中的柳瑗不願意碰妻子,但碰都碰了,一次和一百次有什麼區別?
當然了,孩子這事,柳谷語想生,溫如煦大概是不想的,若是有了孩子,便是他對柳瑗不忠的證據。
都成親了,圓房了,還想要為別的女人守身如玉,也是好笑得很。
楚雲梨斂住臉上的神情,繼續道,「書房那邊除了您這裡去的兩個丫頭,連個婆子都沒有,都是小廝伺候。」暗示意味頗足。
聞言,馮氏的眉心皺得緊緊,看了看楚雲梨,默了默,道,「這事不能胡說。如煦應該是正常的,你們沒有孩子,也別太著急,慢慢來。」
這話說的,楚雲梨一直也沒著急過呀!
屋子裡再次沉默下來,好半晌,馮氏試探著道,「不如去外面找兩個姐兒回來?她們會伺候人,興許能治好他的毛病?」
「不行!」楚雲梨一口回絕,「那姐兒伺候的人多了,萬一身上有病……再有,這要是傳出去,於侯府名聲有損。」
「那就找清倌!」馮氏拍板,「此事我不合適,你自己去。」
讓兒媳婦給兒子找妓子回來,馮氏也是能耐得很了。
楚雲梨倒是不牴觸,問,「萬一父親知道了不高興,該要責備我了……」
「不會,他那邊我去說。」馮氏一揮手,頗有幾分豪氣,「你只管去,但是不能鬧得太大,還有,一定得是沒伺候過人的女人。來了試過之後,我們侯府可以給一筆銀子讓她離開。」
楚雲梨應了,轉身出門。
還未跨出門檻,就聽到身後馮氏的話,「谷語,委屈你了。以後這府中,你是侯夫人,誰也越不過你去。」
楚雲梨坐上馬車出了門,只進去了花街,京城中晚上最熱鬧的就是這邊了,白天是茶樓,也接待女客,一樣有女子彈琴唱曲。
當然了,富家夫人想要買漂亮的姑娘回家,也是可以的。甚至這裡面還有壞了身子一輩子都不能有孩子,就是專門為富家夫人準備的暖床婢。
掌柜帶著她上樓,進門時楚雲梨說了一句,「我想挑幾個姑娘回去。」
掌柜瞬間瞭然,含笑退下。
一刻鐘後,楚雲梨面前站了環肥燕瘦足有十幾個姑娘,各色美人都有。
這些姑娘也不一定就可憐,如果不是流落到這裡,她們中許多人興許根本長不大。
楚雲梨挑了兩個帶著回府。
這倆呢,完全是比著溫如煦的審美挑的,瘦弱的,一看就讓人憐惜的,最主要是美。
要是柳瑗滿臉麻子,楚雲梨就不信溫如煦還能對她念念不忘!
到家的時候天色已晚,楚雲梨帶著兩個姑娘進院子,一進門就看到溫如煦抓著李萃茶的手腕。
李萃茶看到她進門,猛地抽回手後退兩步,「夫人。」面色蒼白無比。
很好,從動作到面色都很到位!
溫如煦皺起眉,「怎麼現在才回來?」
楚雲梨眼神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剛才你們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溫如煦面色如此常,沒有絲毫心虛,「我找李姑娘說些事情而已。」
楚雲梨並沒有輕易放過,「我可看到你們拉手了。」
溫如煦解釋,「說到激動處,我不是故意的。」
他解釋也只是順口,並沒有上心,似乎不在意她看到這情形之後的反應。一轉眼,看到楚雲梨身後兩個低眉順眼的姑娘,看那打扮,也不像是丫鬟,薄紗微露,隱隱可見白皙的肌膚,半遮半掩,很是撩人。
「她們是誰?」溫如煦質問,「你怎麼什麼人都往府中帶?」
楚雲梨回身看了看兩人,此時夜幕降臨,兩個姑娘穿得太少,雖然不至於冷,但也讓人憐惜,「這是母親的吩咐,你以為我就願意把這些女人帶到你面前嗎?」
溫如煦啞然,抬步就走,「我去跟娘說。」
他早該去找馮氏就子嗣的問題好好聊聊的,指著柳谷語算怎麼回事?
她一個人又生不出!
「把她們帶去書房。」楚雲梨吩咐丫鬟,「再幫我備水,我要沐浴。」
說完就走,並沒有想要與李萃茶說話的意思。
回去沐浴完了後,正打算找本書看,就見貼身丫鬟悄摸進門,「夫人,情兒在書房發現了些事,悄悄過來請您去看。」
楚雲梨心下並不意外,不過還是做出驚訝的樣子去了書房,她可不想再和溫如煦裝什麼恩愛夫妻了,早就想撕破臉了。
書房分內外間,丫鬟帶著她直接繞去了內間,這邊平時是溫如煦的臥室。
情兒是當初馮氏給過來的丫頭,楚雲梨答應得爽快,馮氏就把賣身契也給了她的,所以,這倆丫頭,不敢不聽她的話。
情兒帶著她直接到了床前,伸手去摸床沿底下,床的對面就往兩邊分開,出現一個暗室,「這個是奴婢今日打掃時發現的,這畫像上的女子,很像是李姑娘。」
其實算不上暗室,只是多做了一面牆,擋住了牆上掛著的畫像。
整整一面牆都是大大小小的畫像,有女子含笑拈花,頷首帶笑,低頭繡花,還有張伸手撫貓的,畫中女子神態自然,畫工精湛,一顰一笑如真人就在眼前。
最大的那張足有真人大小,正對著床鋪,是一張女子春睡圖,身段玲瓏,畫中女子眼瞼微垂,唇邊帶一抹溫柔的笑意。
楚雲梨看向情兒,「還有誰看見了?」
「只有奴婢。」情兒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告訴別人。」
楚雲梨看著畫像,問,「你想要什麼?」
「奴婢……奴婢想回家,」情兒抬起頭,「奴婢的家鄉在千里之外的宏城,只要夫人放了奴婢回去,這些事情奴婢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倒不怕我滅口。」
情兒磕頭,「夫人心善,奴婢這話不是故意說,是真覺得夫人是好人。世子……配不上夫人。」
這話楚雲梨聽了舒服,點頭道,「我會讓人護送你回去。」
送去了宏城,她一個小丫頭要是想再來,怕是沒那麼容易。
情兒退了出去,楚雲梨靠坐在床頭,欣賞溫如煦的畫技。
外面天色暗了下來,屋中亮起了燭火,溫如煦從主院那邊回來,一眼就看到書房中亮著,頓時皺眉。
進門後直奔裡間,看到床頭上的楚雲梨時,心下有些不耐,待看清她神情時,頓生不好的預感。
再順著她視線看到牆上的畫時,面色冷沉起來,「你們都出去!」
主要是吩咐的是門口他的隨從。
一人坐在床上,一人站在門口,好半晌,屋子裡都安靜無比。
楚雲梨看著他,「你就不解釋一二?我姐姐可是宮妃,你這牆上的畫,可以讓我們兩家都屍骨無存。我是不是應該讓你爹娘來看看?」
溫如煦眼神沉沉的看著她,「你何時發現的?」
「剛才呀!」楚雲梨一本正經,「要是早發現,你以為我忍得住?安國侯世子夫妻恩愛,世子為了夫人連丫鬟都不碰,哪怕其夫人三年未孕,他也不離不棄……你聽著這些話,不覺得臉紅嗎?你也好意思領了這情深似海的名聲?」
「是我對不住你。」溫如煦嘆息一聲,「但是此事不宜漏出去,你就是和離了,也還是會牽連定國侯府。」
是啊,柳瑗出身定國侯府來著!
要是皇上知道了,安國侯府固然討不了好,就是柳谷語和離歸家,和這邊撕擼開了,但因為柳瑗,定國侯府也難免被遷怒。
太不要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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