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爺和其夫人一樣。
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他捂著脖子,滿臉鐵青,狠狠瞪著面前的女子:「你怎麼敢?」
楚雲梨笑吟吟:「你別惱啊!是你們不給我活路,我要是不動手,還能有小命在?這都是你們逼的。」
劉老爺氣得胸口起伏。
楚雲梨一臉好心模樣:「你別生氣。這病最是經不起氣,很容易毒發的。」
話音剛落,劉老爺就覺得自己肚子痛得厲害。
像是有人把他的腸子寸寸剪斷,整個人都要痛裂開來,又分不清哪裡更痛。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受過這樣的苦,面色煞白地朝著楚雲梨伸出了手:「解藥!」
楚雲梨淡然道:「就是你之前從我這裡買的那個藥。」
那藥劉老爺沒帶。事實上,已經被大夫拆成了一堆粉末,就算拿到,他也不敢吃。
藥這玩意兒,添一分減一克藥效都不同。
尤其他還中了毒,一個弄不好,可就要了命了。
劉老爺是萬分不願死的,道:「你先給我。」
楚雲梨抱臂,閒閒道:「存貨被你們夫妻買光了!」
劉老爺:「……」天要亡他!
也是受過了這番疼痛,他才有些理解夫人的急切。在這樣的疼痛里,就算不要命,也足夠折磨人。
說實話,他也是後悔和面前這個女子對上。劉老爺收斂心神,一字一句道:「曾經我有對不住你的地方,還請夫人不要見怪。我錯了。」
他不甘心,卻也只能低頭:「你給我解藥,從今往後我保證絕對不找你麻煩,我可以對天發誓。」
「如果我對你不利,或是我手中的人對你不利,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過疼痛,他也不鑽空子,老老實實發誓。
楚雲梨搖了搖頭:「誓言若是有用,也不需要衙門了。」
劉老爺見求饒無用,咬牙道:「如果我去衙門……」
楚雲梨輕笑一聲:「你怕是忘了,之前夫人看了那麼多大夫,結果如何?」
大夫都說了,壓根就沒有中毒。
至於夫人說腹痛難忍,大夫也壓根不知道緣由。劉老爺面色難看無比:「倒是我小瞧了你。」
說實話,他挺後悔的。
早知道就不該獨自跑來見陳秋葉……他實在忍不了了:「你要怎樣才肯給我解藥?」
楚雲梨反問:「你傷害我家人,我要你一間鋪子,不過分吧?」
劉老爺心裡痛得像滴血似的,手頭有再多的銀子,也得有命花啊!他剛好買了一間鋪子,也懶得回去拿地契,顫抖著手掏出。
楚雲梨看著面前抖啊抖的地契,笑吟吟道:「這可不是我逼你拿,是你自願的。」
劉老爺:「……」氣人!
「是,是我自願送上的。」
楚雲梨遞出藥丸:「早這麼大方,哪有這麼多事?」
劉老爺:「……」他之前也大方了的。
還直接嚴明條件她開,現在想來,這個女人就是為了讓他受罪,才遲遲不肯拿出解藥。
他也不敢糾纏,急切的問:「你能多拿些藥給我嗎?或者,你直接把方子給我。」
楚雲梨搖了搖手指:「不要貪得無厭。」
劉老爺:「……」特麼的到底是誰貪啊!
再不甘心,也只能回去從長計議。臨走時,餘光瞥見邊上的陳秋明,他心底里暗恨,那女人眼光忒差,選什麼人不好,非得看中這個災星!
在他心裡念叨的時候,劉夫人也有這樣的想法。府城很大,她花了四五天,幾乎看遍城內所有的大夫,都說沒有看到過她這樣的病症。
哪怕是專治疑難雜症的大夫,看過她的脈象後,也值直搖頭。劉夫人越是求醫,就越是失望。心底里也越後悔。
這世上長的好看的男人多了,她怎麼就想不開糾纏陳秋明呢?
或者,在他提出離開之時,她便不該留他。
事到如今,後悔也無用,劉夫人眼瞅著得留出回去的時間,只得打道回府。
再次回到城內,劉夫人連家都沒回,先去了醫館。
醫館中病人很多,劉夫人知道她們治的是什麼病,便不肯下馬車。等了許久,見人少了,這才緩步走到醫館之中。
跑了這一趟,花了近一個月,劉夫人臉上再不見曾經的囂張桀驁,面對楚雲梨時,格外客氣:「陳姑娘,是我錯了。」
楚雲梨頭也不抬:「你對不起的人又不是我。」
劉夫人抿了抿唇,看向一旁的陳秋明:「是我對不起你,我跟你道歉。你原諒我,行麼?」
陳秋明垂下眼眸。
這幾年的傷害,其實幾句話就能說清的?
要不是顧及著家裡的爹娘和妹妹,還有被劉夫人藏著的張盈盈,他真的想和這個女人同歸於盡。
陳秋明不想原諒她,但被這個女人壓制多年,他心頭難免生出幾分懼意,也不敢和她針鋒相對。低聲道:「你對不起的,又豈止是我一個人。」
劉夫人福至心靈,轉而看向一旁的張盈盈:「張姑娘……」
張盈盈抬起頭來,滿臉憎恨:「你想讓我原諒你?」
對上那樣的目光,劉夫人有些害怕。她勉強點了點頭:「如果能夠彌補,我願意……」
「原諒你也行。」張盈盈語氣輕飄飄的:「你把欺負我的那些男人找來,照著我當初那樣來一遍,我就原諒你。」
聽到這話,劉夫人面色鐵青。
張盈盈放下手裡的東西,一步步逼近:「怎麼,你不願意?」她上下打量劉夫人,眼神裡面是蔑視:「反正你也不是什麼貞潔烈女,當初我還沒有嫁過人……這些我都不計較了,你陪那些男人一輪,我們就拿解藥給你。」
劉夫人臉色煞白,嘴唇都氣哆嗦了:「你欺人太甚。」
「呦!」楚雲梨笑盈盈道:「這不是你對張姑娘做的事兒麼,你做的時候不覺得過分,輪到你自己上,就覺得別人欺負你了?」
劉夫人瞪著她,話卻是對著邊上的陳秋明說。
「陳秋明,你知道我的性子,當真要與我作對嗎?」
陳秋明搖了搖頭:「受傷害的不只是我一個人,我不能替他們原諒。」
事實上,如張盈盈一般被劉夫人讓人凌虐的女子還有很多。大部分都死了,楚雲梨也治了兩個。
活著的幾人,受到傷害一輩子都沒法彌補。也已經被毀了一輩子。而死去的那些……更是冤枉。
劉夫人手頭捏著那麼多的人命,簡直死不足惜。
看著張盈盈臉上的悲憤,楚雲梨也受了些感染,垂下眼眸:「張姑娘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如果你想徹底解了身上的毒,便照做吧!」
劉夫人放在身側的手緊握,臉色難看無比。
她本身是好逸惡勞的,眼看夫君另有她人,她自己也找了不少人陪著。說實話,過得挺舒心,她也不介意和不同的男人上床。
但是,欺辱張盈盈的那些男人……又髒又臭,好多都是苦工,最要命的是,他們身上是有髒病的。
張盈盈是被治好了。
但劉夫人不覺得陳家兄妹會盡力救治自己,到時候,毒倒是解了,可那個病會要了她的命。再說,那些男人實在太髒……她做不到。
「你們非要如此逼我嗎?」
沒有人回答。
劉夫人看向楚雲梨:「後天就是十日之期,到時候我讓人來拿解藥。」
語罷,拂袖而去。
只是出門時絆著了門檻,險些摔一跤。還是邊上的丫鬟反應過來,飛快上前攙了一把。
劉夫人心情不甚美妙,將人一把推開。
猝不及防之下,丫鬟摔倒在地上,卻也不敢喊疼,急忙忙追了上去。
醫館中一片安靜,張盈盈胸口起伏不止,不知不覺淚水已流了滿臉:「秋葉,我狠麼?」
楚雲梨頭也不抬,隨口道:「狠什麼?就算她答應了,那也是她自己甘願,你好歹給了她選擇,她當初讓你選了嗎?」
張盈盈啞口無言。
噗的又笑了,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遇上你,是我的福氣。」
陳秋明臉色黯然:「對不住,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有這一場災禍。盈盈,我是真的想要娶你,不是因為虧欠,而是因為……」
張盈盈抬手指著她的話:「別說了,我心裡都有數,還是那句話,我這輩子不想再嫁人。」
「男人……我實在太厭惡了。」
聽到這話,陳秋明面色一變。
楚雲梨越能明白,張盈盈看了那麼多的男人,能不厭惡才怪。
那些傷害也不是一兩天就能抹消的,楚雲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要不,我們回村里一趟?」
陳秋明啞然。
張盈盈卻笑了:「好啊!」
他們走了,解藥自然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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