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那些老人,從來就沒有靠女兒的。
有多個兒子,也是跟著長子過活。陳家夫妻倆從前也從沒想過自己要靠著女兒。
當然了,兒子不孝,跑到城裡就沒了消息。他們不得不看二女兒的臉色過日子,後來找到了兒子,他們就以為有了依靠。
但事實證明,還是二女兒最有出息。
因此,哪怕兒子承認會經常送銀子回家,他們也不願就此回去。
二女兒手頭有幾千兩銀子,拿出幾十兩他們就能過得滋潤無比。所以,在離開之前,他們才想再過來糾纏一次。
二女兒是個心慈的人,如若說不然,那些年也不會管他們。
但凡是出嫁女,想要奉養娘家雙親,在婆家日子都不好過。二女兒拼著被女婿嫌棄也要奉養……他們覺得,可以來試試,萬一呢?
然後就成了現在這樣的情形。
二女兒始終不鬆口,氣氛越來越僵。陳家夫妻倆有些後悔。
到了此刻,他們後知後覺得發現,後悔也有點晚了。
陳秋明眼瞅著最後的那點情分都要消磨殆盡,沉聲道:「如果你們還想留,我絕對不勉強。」
攤上這樣的爹娘,是兄妹三人倒霉。論起來,雙親是他的責任,二妹妹幫著照顧多年,已經仁至義盡。
再有,妹妹像變了一個人般格外厲害。陳秋明不是攔不住雙親和三妹,而是不想攔。
這些累贅,有他就夠了。
因此,他默認他們過來,二妹妹果然不再忍耐……最後的那點情分沒了,從今往後,雙親知道從二妹手上得不到好處,便再不會奢望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聽到兒子的話,夫妻倆頓時急了。
他們已經惹惱了二女兒,要是再和兒子離了心,三女兒也是個靠不住的,以後怎麼辦?
「我們現在就走。」陳母一臉尷尬:「秋明啊,你得空就回家。我和你爹在家等著你……你年紀不輕,記得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考慮。那個張姑娘……不太合適。」話音剛落,看到兒子變了臉色,她急忙道:「娘是為了你好。」
看兒子面色越來越難看,她往後退了一步:「我不說了,還不成?」
陳父也知道再留下來只會討人嫌,只得見好就收:「秋明,去幫我們找馬車。我和你娘剛來幾任,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現在就走。」
相比之下,陳秋月有些不甘心。
她跑這一趟,除了受一場驚嚇,什麼都沒得到。二姐還是和以前一樣厭惡她,哥哥好像也瘦了二姐影響,對她不冷不熱。
家裡的活耽擱了這麼多日,連孩子都丟下了,什麼好處都沒拿到……回去之後,公公婆婆肯定會擺臉色。
別說長輩了,就是孩子他爹,怕是都要不高興。
「哥哥,我……」陳秋月欲言又止,眼看兄長不接話,她只能自己往下接:「你能借我點銀子嗎?」
陳秋明一臉漠然:「我所有的銀子都在娘那裡。」
陳秋月張了張口。
想說你問二姐拿一點……可看到兄長難看的面色,她又不敢提了。沉吟了下,想到自己回去之後會有點麻煩,她到底還是忍不住:「哥哥,我丟下家裡的活計陪著爹娘到這,孩子他爹不太願意,我這一回去,夫妻倆可能會吵架,你就忍心?」
陳秋明一臉莫名其妙:「又不是我讓你來的。」
楚雲梨滿臉譏諷:「你帶著掂量過來給我找了多少麻煩,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好意思問我們要銀子?」她伸手一指:「再不走,我去把那些混混找回來。」
此話一出,陳家三人面色格外難看。
陳秋明很快找來了馬車,臨走之前,夫妻倆還想糾纏,都被他無視了。
看著馬車消失在街道盡頭,陳秋明抹了一把臉:「妹妹,這幾年麻煩你了。」
楚雲梨冷哼一聲:「我忙著呢。」
張盈盈這才從屋中出來,剛才陳母的話她聽到了,飛快追上楚雲梨,笑吟吟道:「等等我。」
陳秋明動了動唇:「盈盈,我娘年紀大了,腦子不太清楚,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張盈盈已經走到門口,聽到這話回頭:「秋明,我本身也沒想過嫁人……伯父伯母的話也不算是錯,要是有合適的,你還是趕緊娶妻吧!別耽擱了。」
說著,又側頭和楚雲梨低聲說笑。
陳秋明站在原地,半晌後追了上去。
楚雲梨看了一眼身後的人,低聲道:「你若想做我大嫂,我是不會介意的。」
張盈盈心裡也明白,別的人會在乎她曾經的身份,就比如陳家夫妻,明知道兒子對他們耐心已經耗盡,卻還要忍不住囑咐一句。可見對她的厭惡已經到了一定程度。
但是面前女子不同,兩人相處這麼久,張盈盈看得出來,陳秋葉對自己從來都沒有嫌棄過,只當自己是普通人一般相處。她被踐踏到泥里過,知道這樣尋常的目光有多難得。因此,格外珍惜。
至於嫁人,她不敢去考驗人性。現在陳秋明或許不在意,可一輩子那麼長,萬一他以後介意了,她又該何去何從?
或者說,他以後一定會介意。
畢竟,但如今這情形,兄妹倆要麼闖不過這個關卡,如何闖過去,就能在這城裡落腳。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曾經的身份……那些陪過的男人,肯定會有風言風語傳出。
「我沒打算嫁人。」
越是細想,張盈盈就知道自己此生再不會有幸福。
楚雲梨也不多勸,到了鋪子裡,已經有病人等著了。
三人在鋪子裡忙碌,另一邊的劉老爺氣得七竅生煙:「人沒了是何意思?」
管事戰戰兢兢,能不能把頭埋到地里去:「就是……小的去的時候,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剛才已經有消息傳來,昨天綁在那三人已經坐著馬車出了城。」
劉老爺一巴掌拍在桌上。
「豈有此理,去找……去把l賴子他們給我找回來。」
管事心下暗暗叫苦,那些人本就過了今天沒明天,平時到處亂跑,出了這麼大的事,說不準已經避到了百里開外。這上哪去找人?
算計落空,劉老爺氣了一場。他本身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人,又過了兩日,發現城裡的大夫確實配不出藥。便再次上了門。
楚雲梨最近生意越來越好,劉老爺馬車到了門口,立刻就有管事跳下來揚聲道:「我家主子有要是和大夫商量,還請諸位給個方便。」
看著那馬車,鋪子裡的眾人立刻心生退意。也有人等了許久,不願離開,管事眉毛一豎,就要呵斥。
楚雲梨率先道:「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誰要敢在我鋪子裡鬧事,我就報官。」
管事:「……」
特麼的,哪來的女人張口閉口報官?
嚇唬誰呢?
但主僕倆心裡都明白,別人可能不敢。面前這女人像跟天借了膽子一般,她說要去,搞不好真的就去了。
管事忍了忍氣,放緩了語氣道:「我家主子有要事,凡是立刻離開的。我都奉上一兩銀子的謝禮。」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意動,紛紛奔到門口。
半刻鐘不到,鋪子裡就只剩下了三人和劉家主僕。
劉老爺坐到了楚雲梨面前:「這世上所有的東西都有價錢,談不攏是因為價錢不夠。我要你手頭的方子,你開個價吧!」
「不開。」楚雲梨淡然道:「那關乎我們的小命,多少銀子都不賣。」
這話也有道理。
劉老爺皺了皺眉:「你們拿著大筆銀子,可以去隔壁府城。」
「夫人跟個瘋子似的,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搞不好都會被她找到。」楚雲梨似笑非笑:「就是你,不也拿他沒法子麼。」
劉老爺忍了忍氣,左右看了一眼,靠近了一些低聲道:「這樣,我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楚雲梨揚眉:「願聞其詳。」
「你經常給她解藥……」劉老爺眼神一厲:「你換一枚藥丸。」他語氣里頗有深意:「你是個大夫,無論什麼樣的藥,對你來說都是手到擒來。我們劉家好久沒有做紅白事了。」
楚雲梨心下一跳。
特麼的,這男人也太狠了。
不過,這對夫妻倆心思毒辣,都半斤八兩。她一本正經:「我這個人呢,確實不太正直。但也知道自己小命要緊,我不做觸犯律法的事。殺人是要償命的,別說你不給我銀子,就算你給我好處,我也不干。」
劉老爺皺了皺眉:「你這人怎麼那麼軸呢?反正你已經威脅了她,你們倆就是生死仇人。她那個人,什麼都吃,就是不肯吃虧,你們已經不可能和解,為何不直接解決了這個麻煩?」
楚雲梨暗自翻了個白眼。
她就算要殺人,憑什麼又要告訴他?
「此事談不攏,劉老爺請回。」
劉老爺面色鐵青:「敬酒不吃……」
楚雲梨打斷他的話:「威脅誰呢?你抓了我家人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聽到這話,劉老爺冷笑一聲:「我抓你家人?證據呢?」
「不要張口胡咧咧,老子脾氣不好……」目的沒能達成,抓的人又跑了。連那些混混都敢撂挑子,他越想越氣,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楚雲梨往後一退,手中一彈。一枚纖細的藥丸飛出,劉老爺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口中一苦,藥丸入口即化,瞬間就咽下了肚。
他面色大變,伸手就去摳喉嚨催吐。
吐得肝膽水都出來了,眼角都有了淚,卻滿眼狠戾:「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
楚雲梨淡然道:「你這個人也不老實,比劉夫人的花樣還多。你們是夫妻嘛,合該同甘共苦。」
劉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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