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開始是怎麼來往的,況秋喜不知道。
她知道的時候,葉魚兒已經咽下了那枚藥丸,真的是吐都吐不出來。
「奶,胡家我是一定不會留的。」楚雲梨伸手摸著肚子:「我這一胎,我老覺得是閨女。胡家現在想要個男娃,如果我再生一個女兒,他們一定不會容我。在此之前,我要折騰一下胡大平解恨。」
況祖母因為女兒終於能苦盡甘來,沒想到就算拼著九死一生把這個孩子生下,也還是過不了好日子。
這成親後還喜歡在外頭和別的女人暗中來往的男人都是賤的,野花永遠比家花香。若真如孫女所說那樣,胡大平確實不是良人。
可女兒已經嫁人十年,這種時候離開,想要再找門好親事,似乎不太可能。若是留下,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再有,萬一葉魚兒生了男娃,孫女生的卻是個閨女的話,日子怕真沒法過了。
楚雲梨見她眉眼焦灼,伸手幫她撫平。又因為況祖母年紀太大,臉上滿是皺紋,根本就抹不平整。
「奶,你別擔憂。」楚雲梨寬慰道:「別看我們多年夫妻,其實感情沒那麼好。」胡大平根本就不疼小草,純粹是給口飯吃不讓其餓死就行。說難聽點,就跟家裡養的貓貓狗狗一樣。
當下未婚男女成親都是由媒人領著相看,成親後日子過得雞飛狗跳的又不只是他二人。大部分人都是互相搭夥過日子。
況祖母早就看出來小夫妻倆關係沒那麼好,胡大平根本就靠不住,所以才想方設法找來了那枚藥丸。如今弄成這樣,孫女留下,就得咽下這口氣。
憑什麼?
可若是不咽,就真的只有回家。
「你自己要想好,免得以後後悔。對了,如果你執意要離開,記得把小草帶上。老話說得好,寧要討飯娘,不要富貴爹。小草這些年在胡家被他們嫌棄得不行,你要是留下她,又沒個人護著,日子定會更加難過。」
楚雲梨頷首:「我本來也打算帶著她。」
聽到這話,況祖母面色和緩下來:「你們倆分開之事別太著急決定,你可以多想一想。」
楚雲梨留在這裡用了,晚飯才回,還順便給胡小草帶了兩個況祖母做的煎餅。
到家時,天色已晚。胡母坐在院子裡,看到她進門後,陰陽怪氣道:「我聽說,前兩天周家那媳婦讓人給休回家了。」
對於村里人來說,這樣的事情挺稀奇。胡父好奇:「聽說當初聘娶的時候花了不少銀子。怎麼就休了?」
「那姑娘長得好看,所以聘禮高。」胡母嘲諷道:「但在咱們村里,不是只有好看就行了。聽說進門之後什麼都不干,天天躺在床上等到太陽曬屁股了才起。周嫂子催得煩了,乾脆就讓人寫了一封休書。」
胡父在她開口之後,漸漸的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不吭聲了。
楚雲梨院子裡環顧一圈,沒看到胡大平,道:「娘,你有話就直說,別這麼暗示,你說我要是聽不懂,你不是白費唇舌嗎?」
胡母:「……」可是你聽懂了啊!
兒媳這麼不客氣,她尷尬也只是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自持長輩的身份,認為自己該訓就訓,沒必要遮遮掩掩,直言道:「家裡這麼多活,你不能吃了飯就走。那邊菜地里的草該拔了,你不去外頭下地幹活,就在院子裡拔草總能吧?」
「不能。」楚雲梨淡然道:「我月份大了,蹲不下去,這兩天腰酸背痛,也幹不了活。」
胡母上下打量她:「你這飯不做,活也不干。是不想過了嗎?」
楚雲梨沒有回答這話,反問:「胡大平呢?天都黑了,怎麼沒看到他人?」
胡母隨口道:「去你三叔家了。」又補充:「你沒事就別去,免得打擾他們喝酒。」
跑去喝酒了?
看來胡大平真沒把她當一回事。
楚雲梨如今身懷有孕,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之前況秋喜那麼瘦,就因為她勞累過度,又吃得不好……楚雲梨打算睡足夠的覺先補回來一點。
等到月上中天,胡大平才醉醺醺進門。
楚雲梨的覺淺,早在他開院子大門時,她就醒了過來。靠坐在床上等著他:「胡大平,你是拿我的話當耳旁風?」
「沒有啊!」胡大平跌跌撞撞走到床邊:「本來我都打算去鎮上了,結果三叔非讓我喝酒。我要是不去,就是不給人面子,以後還怎麼來往?」
楚雲梨嘲諷道:「我不管發生了何事,總之我想看到的料子現在沒見,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她下床抬步就往外走。
路過胡大平時,被他一把拽住:「別出去。」
「現在知道怕了?」楚雲梨冷笑著甩開了他。
憑著她的力道,竟然沒能甩開。楚雲梨詫異回頭,剛好對上他揍過來的拳頭。
楚雲梨:「……」
動起手來,她可就不困了。
胡大平這一拳打出了風聲,楚雲梨腳狠狠朝他小腿踢去,他瞬間跪倒在地上。又對著他胸口一腳,將人踢倒。
「胡大平,你還想對我動手?」
胡大平因為喝了些酒,腦子昏昏沉沉的,怎麼躺到地上的都不知道:「況秋喜,你不想過了嗎?」
「不想繼續過的人是你。」楚雲梨嗤笑:「你外頭的孩子都要臨盆了,這是急著讓我給葉魚兒騰位子呢。」
夫妻倆吵鬧的動靜挺大,鄰居可能聽不見。但同住一個院的胡家夫妻確實聽得清清楚楚。
胡母聽著隔壁乒桌球乓,有些擔憂:「這麼晚了,還不睡覺,精力可真好。等秋喜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看我不收拾她。」
一牆之隔的楚雲梨正將胡大平踩在腳下:「什麼時候給料子?」
劇痛之下,胡大平的酒醒了大半,看著向來乖巧的人變得如此膽大,他捂著胸口,大怒道:「況秋喜,你他娘的是不是瘋了?」
楚雲梨腳上力道加重:「明日一早我會把你葉魚兒之間的事宣揚的人盡皆知,這就是你欺騙我的下場。這日子不是你不想過了,我也不想留在這裡。這麼多年的委屈求全,就得了這。我都替我自己不值。」
聽到這話,胡大平單船的那點酒意瞬間消失殆盡:「你敢!」
楚雲梨揚眉一笑:「你還別逼我。」
說著話,她收回了踩住他胸口的腳,抬步就往外走:「既然你都不怕事情暴露,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那我也不客氣了。」
「大家快來看,這有件稀奇事。」
此時已經天黑,許多院子裡的悄無聲息。聽到這動靜,相鄰的幾戶人家都亮起了燭火。有那眼神好的,已經摸索著夜路過來了。
眼瞅著院子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胡大平睚眥欲裂。
胡母見識不對,也跟著起了身,看到院子裡這樣的情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吵架引來這麼多人,你們可真是出息。況秋喜,你要氣死我。」
楚雲梨半真半假笑道:「娘,你可要有孫子抱了。」
落在胡母耳中,就走況秋喜打算借著腹中的孩子問他們討要好處。
當著外人的面,她不好接話。只冠冕堂皇道:「姑娘都是一樣,兒子嘛,還可以去別的人家過繼。從小的時候養起,一樣有感情。」
這麼大度,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那可是你嫡親的孫子。」楚雲梨沉聲道:「娘,你不想要嗎?」
胡母隨口道:「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楚雲梨嘆息:「可惜不是我生的。」
胡母也不蠢,話說到這裡,哪裡不明白兒媳的意思?
她回頭驚疑不定地看著兒子:「大平,你老實跟我說,真有這些事?」
胡大平反駁:「沒有,她胡說的。」
第二的籬笆院外就是周圍的鄰居,如果被他們得知。不用半日,在整個村里都知道了,不出三日,鎮上都會得知此事。
知子莫若母。胡母一眼就看出來兒子神情不自然,應該是在撒謊。
難道外頭真的有個女人在給兒子生孩子?
想到此,胡母喜不自禁。也終於明白了,白日裡他要那般忌憚兒媳,純粹是被人給威脅的。
這麼大的把柄,被兒媳捏在手中,兒子肯定得乖乖聽話。
胡母想到什麼,問:「秋喜,那女人是誰?」
楚雲梨似笑非笑:「是別人的妻子。你們要是不把人迎回來,嫡親的孫子可就跟別人姓了呦!」
胡母:「……」
已經有一個兒媳了,還怎麼迎?
村里納妾,怕是要被人笑死,再說,也根本養不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