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鄭聞還饒有興致地看著。
看了兩刻鐘,鄭聞有些站不住了,從門縫裡看了一眼外面磕得頭破血流的胡知府,疑惑問:「他不疼嗎?」
楚雲梨倒也能理解:「這會兒的疼痛若能換得李大人的原諒,是很划算的。」
鄭聞深以為然,如果被關入大牢判刑,那才真的是生不如死。
一個時辰後,胡知府磕暈了過去。
哪怕暈了,鄭府的大門也沒打開。
堂堂知府下跪請罪,此消息不可避免地傳了出去。
早先知府大人還滿城尋人,怎麼突然就開始求饒?
再一打聽,得知知府大人口中喚「大哥」,據眾人所知,胡知府母親只生養了他一個,可沒有什麼兄長。
李大人本就有意將胡知府寵妾滅妻之事鬧大,於是,很快許多人都得知,胡知府喊的是大舅兄……他這些年來在城裡是如何對待夫人的,凡是來往過的人都知道。
如此,求饒就在情理之中了。
鄭意在家裡等著好消息,本以為這一回鄭府一定完蛋,哥哥回頭一定會求饒。她還想著柳青青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的模樣,就得知前衙那邊官兵已經回來。
她迫不及待往前跑,可走近了後發現,官兵們很快就散開各自回家了。找了幾個相熟的過來一打聽,就聽說鄭府來了個李大人的事。
一瞬間,鄭意腦中轟然一聲。
震得她險些站立不穩,她扶住丫鬟的手,顫聲問:「你們沒聽錯?」
官兵們常年在衙門當差,知道的律法要比普通人多一點。比如官員最忌諱寵妾滅妻,看著面前嚇得面如土色的鄭姨娘,官兵木著臉道:「那位李大人自稱是夫人的兄長,還怒斥大人這些年來虧待夫人的事……」
鄭意進門多年,自然知道李溪有個兄長在京城做官,前兩天人不見了,胡知府還以此威脅她把人交出來,話里話外都表明,如果李大人知道了妹妹這些年過的日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想到此,鄭意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前衙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沒多久,額頭紅腫昏迷不醒的胡知府也被人抬了回來。
鄭意只是一時間嚇著了才會暈倒,回到後衙就醒了過來,正越想越怕,得知胡知府回來,急忙連滾帶爬滾下床跑出去接。
看到閉著眼的胡知府,鄭意驚聲大喊:「趕緊請大夫!」
話剛吼出,胡知府就睜開了眼。
鄭意見狀大喜:「大人,你醒了!」
「你們出去。」胡知府虛弱地擺擺手。
下人魚貫而出,屋子裡只剩下兩人,鄭意撲到床前:「大人,你沒事太好了。我好害怕……」
話音未落,胡知府自己坐了起來,和方才虛弱的模樣判若兩人,只是面色難看無比。
鄭意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大人,你疼不疼?」
疼是疼,但還沒到暈的地步。胡知府剛才本就是苦肉計,如果能順利入得鄭府,也就有了和大舅兄解釋的機會。如今看來,李大人對他的怒氣,比他以為的要多得多。
想到此,胡知府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鄭意心裡害怕:「大人,李大人那邊……」
「鐵了心的要追究我寵妾滅妻之事。」他抬起頭,看向面色蒼白的鄭意:「你給夫人下毒的事,肯定瞞不住了。」
身為妾室毒害主母,按律要罪加一等。更何況鄭意把人困在床上近十年……她面色變成了慘白:「大人,你要救我。」
胡知府滿臉疲憊:「我自救都難,救不了你。」
鄭意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那怎麼辦?」
「除非李大人不去告狀,李溪也不追究。」胡知府長嘆一聲:「可這怎麼可能?」
鄭意聽到這些話,眼神明明滅滅,忽然有敲門聲傳來。
大夫到了。
包紮好額頭,又配過藥,胡知府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鄭意在他床前坐了許久,緩緩起身出了門。
她不知道的是,她剛出門,胡知府就睜開了眼,看著她剛關上的門,眼神凌厲無比。
隨著胡知府在鄭府大門外求饒的事情傳出,不少人都知道鄭府內住了一位京城來的官員。於是,從當日下午起,就有許多人送上拜帖,短短半天,已經裝了兩籮筐。
管事稟告完此事,一臉為難:「老爺,還有好多人暗地裡給了門房好處,想讓他們把帖子早些送到你面前。門房不收還不行……」
李大人擺擺手:「我這一次來只是見妹妹,至於別的……如果有冤屈,我可幫著遞往京城,若只是想和我認識,那就沒必要了。」
晚膳後,楚雲梨剛洗漱完,就得知鄭意上門。
當然了,這一回她同樣被攔在了外頭。不一樣的是鄭意沒有硬闖,乖乖等著門房稟告。
鄭聞自認對妹妹仁至義盡,不肯見人。
都說見面三分情,鄭意人都沒見著,不甘心就此離開。還是和以前一樣闖了進來,鄭聞乾脆避而不見,跑去了偏院裡。
整個鄭府那麼大,鄭意遍尋不著人,只能焦急地四處亂竄,繞過一個拱門,忽然看到站在園子裡的楚雲梨,腳下頓了頓,飛快上前:「柳青青,我大哥呢?」
楚雲梨是特意站在這裡等她的,只為了讓柳青青看鄭意焦急擔憂害怕的神情。
「我不知道。」
鄭意再次上前兩步,沒了以前的囂張,態度溫和:「我找我大哥有急事。」說著,脫了一個鐲子下來就要往她手上套。
楚雲梨抬手一讓,道:「我這比你那個水頭好。」鄭府比她富裕得多。
鄭意:「……」
這也不是生氣的時候,她按捺住心裡的憤怒,勉強笑道:「大哥生我的氣,你身為他妻子,就該想法子讓我們重歸於好。我也不要你做別的,你只告訴我他在何處就行。」
「他和李大人下棋。」楚雲梨好心給她指了方向:「就在那邊的園子。」
鄭意:「……」她這時候湊上去,和自投羅網有何區別?
李大人此時怕是恨不能把她抽筋扒皮,她躲都來不及,哪兒會往上湊?
可此事迫在眉睫,鄭意眼神一轉,道:「柳青青,你去幫我請了大哥過來,回頭我有厚禮相送。」
楚雲梨搖搖手指:「我不干。」
鄭意咬了咬牙:「柳青青,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楚雲梨眉眼彎彎:「你如今自保都難,嚇唬誰呢?」
「你……」鄭意氣得手都抬了起來,似乎想要打她巴掌。抬到一半,不知想到什麼,又把手收回,道:「我要住在這裡。」
楚雲梨似笑非笑:「府中沒人歡迎你。」
「用不著你管。」鄭意側頭,吩咐身邊的丫鬟幫她收拾屋子。
兩人不歡而散。
楚雲梨一直讓人盯著她,沒多久就得到消息,鄭意在暗地裡打聽李溪的住處。
想了想,她去見了李大人,把此事告知了他。
鄭意今日上門來,是想讓哥哥幫自己求求情。
求情是其一,她心底里還有更隱秘的想法。說到底,哥哥只是一個富商,在這城裡興許還有幾分臉面,可到了京城,連個屁也算不上,沒人會拿他當一回事。
她不想淪為階下囚,就得想別的法子。
如果沒有人告狀……她自然不會有事。
所以,鄭意今日來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一些藥。她費了點波折才打聽到了李家兄妹各自的住處,可惜,在吩咐丫鬟下毒時不太順利。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停地磕頭求饒:「夫人,奴婢該忠心為您,可我的家人無辜。李大人是官員,夫人也是誥命夫人,要是奴婢動手之後被查出來,還會連累家人。夫人……求夫人憐惜奴婢。」
鄭意氣得臉色鐵青:「我是讓你去找人,你做得隱蔽一些,不會有人發現。」
丫鬟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夫人,現在不比當初,不是奴婢一個人怕拖累家人,這府中上上下下,誰都知道李大人是京城官員,沒人敢動手。」
鄭意知道丫鬟所言不虛,強調:「那就多給銀子……」
「這就不是銀子的事。」丫鬟繼續磕頭:「夫人,您收手吧。」
鄭意已經收不了手。
她一個妾室,謀害主母多年,按照律法,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出大牢。更何況,她自己知道自己做下的那些事,前面幾位鄭夫人之死……鄭聞已經有了懷疑,樹倒猢猻散,她要是真完了,下面動手的人肯定會毫不客氣的指證於她。
想到這些,鄭意袖中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她不想淪為階下囚!
想到此,她霍然起身,狠狠將丫鬟踹倒在地,大踏步走出門去。
她先去了李溪的院子。
對此,她也是仔細想過了的。
只要李溪不在,李大人想要告她,就得有證據,至少,不如她活著來得簡單。
進了園子,鄭意一路遮遮掩掩進了小廚房,將藥下入了正在禿嚕著的藥罐中。
一切都很順利。
站在園子外,她微微鬆了一口氣。又鬼鬼祟祟摸去了李大人的院子,門口守著兩個人,她等了半天,在一個人去茅房,另一個人彎腰整理鞋子時,飛快跑了進去。
小廚房裡剛好沒人,她掏出藥包,正打算把藥抖進去,忽然聽到門外有不少腳步聲。她心下一驚,還來不及反應,只覺眼前一暗,門口烏泱泱站了一大片人,將她手中抖藥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鄭意渾身癱軟,跌坐在地,腦中只有兩個字:完了!
她就要成功了,就只差最後一步而已。
老天無眼。
忽然有沉穩的男子聲響起:「是不是覺得老天無眼?」
鄭意心思被說中,霍然抬頭。
李大人周身冒著寒氣,道:「鄭氏膽大妄為,先是毒害主母,後又謀害朝廷命官,罪大惡極,來人,把此人送入大牢!」
鄭意嚇得魂飛魄散,餘光瞥見門口的兄長,連滾帶爬奔過去:「大哥,你要救我!」
她死死揪著鄭聞的袖子:「娘讓你好好照顧我……」
她抓得很緊,鄭聞將她的手指一個個掰開,沉聲道:「我早說過,讓你好自為之。鄭意,你膽大到敢對朝廷命官下手。我幫不了你!」
鄭意被下人拖下去時,楚雲梨得知消息剛趕過來。
看到她如瘋婦一般努力掙扎,卻只是徒勞,還是被拖著越走越遠。
「柳青青,你快讓他們停手啊……停手……嫂嫂……」
這時候喊嫂嫂,已經太遲了。
很明顯,鄭意能夠在李溪藥罐里下毒後還能跑到這兒再次下毒,應該是李大人授意,鄭聞也是知情且吩咐了下人離開才會這麼順利。
當然了,看破不說破。
胡知府正躺在床上養傷,得知了此事後,放在被子裡的手緊握,良久,吐出兩個字:「廢物!」
鄭氏留不得了!
他找了自己的心腹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於是,牢中的鄭意的第一頓飯就是三菜一湯,和別的犯人那種黏膩酸臭的湯汁比起來,她的簡直是堪比美味佳肴。
鄭意卻並不滿意,揪住前來送菜的人:「你去告訴大人,我要見他!他要是不來,別怪我說不該說的話。」
對著那些飯菜,鄭意毫無胃口,直接倒在了大牢外。
周圍的犯人看得眼冒綠光,可無論他們如何使勁,都夠不著那一堆飯菜。
鄭意閒來無事,就看著他們費盡心思去夠那堆飯菜。
胡知府從頭到尾都沒出現。
到了夜裡,鄭意聽著周圍老鼠的吱吱聲,根本也不敢睡。
事實上,從小到大養尊處優的她從來也沒來過這樣的地方,此時的她恨不能把自己的腳也懸空著。
這一夜過得煎熬,等到天亮時,借著微弱的天光,鄭意眼神在大牢中掃視,本來是想看看胡林有沒有來探望她,可惜一無所獲。收回視線時,她餘光瞥見了大牢門口處幾抹黑色,嚇得往後退了退。
那是幾隻死老鼠。
天空的映照下,老鼠的眼黑亮亮的。她只恨不能當場給自己換一雙眼睛。
她怕老鼠,整個人恨不能縮到牆裡去。想到什麼,她眼睛瞪大,霍然扭頭去看昨天她倒在地上的那一堆飯菜。
飯菜已經被老鼠吃得精光,剩下一攤黑色的湯漬……她抱緊了肩膀,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然後她開始尖叫,引來了看守的人。
「我要告狀。」她幾乎是尖叫著道:「有人要殺我……有人要殺我……」
李大人第一回在人前露面,就是來了大牢,天蒙蒙亮他就出現在大牢外,本意是想著來看看虐待了妹妹多年的鄭意。
沒想到進門後竟有意外之喜。
胡林做夢也沒想到,李大人竟然會突然來了興致巡視牢房,得知消息後,他不想錯過這個和大舅兄拉近關係的機會,急忙洗漱換衣,緊趕慢趕到了大牢中。
然後得知,李大人此時正在鄭意的大牢外,似乎在幫其申冤。
想到什麼,胡林一把揪住身邊的心腹:「你昨天動手了嗎?」
心腹頷首,額頭上滿是冷汗:「可……二夫人好像一口都沒吃。」本來這不是什麼大事,可如今李大人前來……結果如何真不好說。
胡林一顆心提了起來,走到後面,已經想落荒而逃。
可他又能逃到哪裡去?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胡林強打起精神,循著動靜過去,然後就看到了痛哭流涕的鄭意,和周身清冷的大舅兄。
李大人聽到動靜回頭,沉聲道:「胡大人,昨夜鄭氏險些被人毒害,此事你可知情?」
胡林:「……」必須不知情啊!
「不知!」
李大人頷首:「在自己轄下的牢獄中,有人對還未定罪的犯人下毒,你竟然絲毫不知。如此玩忽職守,如何對得起皇上的信任?」
他沉聲道:「來人,將胡大人拿下,待本官稟明了皇上,由皇上定奪。」
胡林面色大變:「這不合規矩?」
如果只是玩忽職守一樣罪名,這確實不合規矩。
可胡林先是寵妾滅妻,又是玩忽職守。且鄭聞已經跟他說過關於盧家發生的事……就算先把他關了,也不會有麻煩。
胡林被關入大牢,家眷禁足後衙,李大人格外注意他身上發生的所有事,但凡發現有人和他接觸,也一併押入大牢。
幾次殺雞儆猴後,再沒人敢幫他。
李大人立刻著手寫了摺子遞往京城,請皇上派另外的官員來接手知府一職,又說了胡林玩忽職守還有疑似戕害富商盧家和孔家之事,請皇上定奪。
另一邊,楚雲梨也沒閒著,暗戳戳地一次次換掉李溪的藥,三個月後,她除了面色蒼白些,已經能如常人一般自如走動。
也是這個時候,大理寺卿劉大人和刑部周侍郎趕到。
這段日子裡,李大人一直忙著搜羅胡林的所有的證據,查出他暗地裡收了近百萬兩的賄賂,又為一己私慾,戕害官員足有六戶,斂財幾百萬,謀害二十多條人命。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關於鄭意對主母和幾位鄭夫人動手的事也漸漸水落石出。
胡林身邊的一位師爺擅長製毒,這些東西都是出自他手。鄭意對幾位嫂嫂出手,胡林都是知情的。
和這些罪名比起來,胡林寵妾滅妻和扣押鄭家貨物已經算不上什麼大罪了。這對毒鴛鴦,當即被判了立即問斬,只等著押回京城後立刻行刑。胡林的家眷有罪者按律法辦,無罪者一律發配三千里枯城服役。
大理寺卿審這對毒鴛鴦時,楚雲梨作為人證和苦主從頭看到尾。
鄭意對她的怨恨自是不必說,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楚雲梨已經被她戳出了千百個窟窿。
審到梁慧雲時,她趴在公堂上痛哭流涕,連聲喊冤。
事實上她並不冤枉。
在挨了幾板子後,她把自己當初算計柳青青之事和盤托出。她被關了幾個月,膽子實在是小,甚至連當初怎樣算計那些年輕後生對她一心一意的事都說了。
在問及給楚雲梨送香包時,梁慧雲死不承認自己有罪。
「我當時幾乎是明示!」梁慧雲哭著道:「柳青青和夫人已經鬧得不可開交。我告訴青青,那是夫人讓她貼身戴著的東西,她只要不蠢,就能聽出我的意思啊!事實她也沒戴……我是身不由己,還幾乎是明擺著告訴她那玩意兒有毒,這樣也有罪嗎?」
論起來,梁慧雲只是小心思多了點,沒有多大的罪。
畢竟,她知道鄭聞死了四任妻子,只以為是他克妻。
本來嘛,鄭聞死了幾任妻子,連自己都查不出疑點,加上那幾位夫人的娘家並不是等閒之輩,如果真的是被人所害,他們又豈會善罷甘休?
當然了,誰也沒想到竟然是鄭意下的手。
但凡是出嫁的姑娘,都會盼著娘家好。娘家越好,姑娘在夫家的地位越穩。鄭意簡直就是個奇葩。
最後,梁慧雲被打了三十板了事。
本來她的罪名到此為止,可她如今是胡林的家眷,只能跟著一起被發配服役。
梁慧雲被拖下去時大聲喊冤,眼見無用,又大喊了好幾聲「青青」。
也不知道她是後悔呢,還是以為如今的柳青青能救她。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如果梁慧雲忍住了鄭意的招攬,沒有入知府後衙,也不會有這番罪。
*
楚雲梨在鄭府住了許久,臨走之時,收拾了一些貼身衣物。其餘貴重的首飾和擺件一樣都沒帶。
鄭聞看著她旁邊的小包袱,臉上笑容勉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你就不能留下嗎?」
「鄭東家,當初我們約定好了的。」楚雲梨將鐲子取下,放在妝檯上。
這樣的回答鄭聞並不意外,看到她的動作,忍不住道:「這些是我送給你的,你可以帶著它們離開。」
楚雲梨笑意盈盈:「托鄭東家的福,我如今不缺這些東西。」
鄭聞:「……」
想到這女人大半年做下的生意都快趕上鄭家了,他苦笑了下,知道自己留不住她,道:「柳東家,以後要是有好處,可千萬記得我。」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生意場上,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互惠互利,楚雲梨頷首:「好。」
走出鄭府時,陽光正好。
楚雲梨伸手擋住眼睛,看見不遠處的柳家夫妻,笑著迎上前:「爹,娘,回家!」
*
眾人都沒想到,查清楚鄭聞前面幾任夫人是死於非命後,柳青青竟然會離開他。
不過,就在柳青青離開的第二日,鄭府就有消息傳出。當初鄭聞會求娶,正是因為柳青青的格外靈敏的鼻子能幫他聞出身邊不對勁的東西。
他們倆從一開始就沒圓房,徒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
鄭聞如此,也是想洗清柳青青的名聲,讓她能再嫁一個好人家。
這份好意,楚雲梨心領了。
回到柳家後,此後一生,都沒有離開過柳家夫妻身邊。
這也是柳青青的心愿。
二十歲那年,她找到了那人。
給柳家夫妻養老送終後,夫妻倆便開始遊歷天下,把生意做到了各個府城,也幫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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