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林天越更清楚,他們翁婿之間發生的那些事。
無論外面傳言如何,他們翁媳已經成了仇人是事實。
還是殺生害命之仇!
將心比心,誰要是害了自己相依為命的女兒和孫女,都會找人拼命。
林天越心裡慌亂不已,他如今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身上餘毒未解。這時候碰上老莊主,只有死路一條。
他強壓下心裡的慌亂,放在被子上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泄露了他不安的心。努力半天,也只能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這是好事兒啊!我岳父何時回來的,我怎麼沒有聽說?」
「今日早上。」楚雲梨笑意盈盈:「聽說是老莊主院子裡的人忽然發現房內有動靜,推門一瞧,發現主人已經在了。」
「現在整個山莊上下都為此興奮不已。」楚雲梨想到什麼,又道:「對了,還有件好事,守在院子裡,非要讓你給個說法的人已經退出了內院,不再找你麻煩了。」
林天越:「……」我還是希望他們繼續找我麻煩,老莊主還是沒有下落才好!
聽著外面安靜的院子,林天越總覺得風雨欲來,有些躺不住了,試著坐起身子。
前兩天還不能坐起的他,今日忽然就能坐了,只是艱難無比,整個身子像是掛上了稱砣,處處沉重無比。內力像是水滴入海,遍尋不著一絲痕跡。
他心裡很是不安:「胡大夫,我的解藥還有多久才能好?」
看著他坐立難安,額頭上滿是冷汗,楚雲梨心裡一陣暢快,臉上一臉為難:「你別催我啊!解毒這種事,誰說得清?要是把我逼急了,萬一有所偏差,這可是要人性命的大事。」
「給你試藥的那些可都是你的兒女,我可不敢亂來,藥得一點點下……」
林天越:「……」你完全可以大膽一點。
事到如今,就算立刻拿到解藥,他也來不及調理身子。
好在,老莊主被他困了幾年,逃走的時候幾乎成了一個廢人,若是沒有練回武功,也就一個名頭唬人而已。
他努力往好的地方想,不停地說服自己,一刻鐘後,慌亂的心緒才漸漸冷靜下來。
「胡大夫,我岳父他之前確實走火入魔了,麻煩你告知外院的客人一聲,讓他們小心。」他滿臉殷切:「勞煩你再去幫我岳父把一下脈……我實在擔憂他的身子,你千萬要把實情告之於我。」
楚雲梨頷首:「我這就去。」
林天越欲言又止,有些事,若非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還是不能做的。
能不能得手不提,如非必要,他不想暴露自己對岳父那些不好的心思。
老莊主的院子塵封了好幾年,今日卻格外熱鬧。
值得一提的是,胡伊然也回來了。
比起幾年前,她容貌變化不大,氣質卻天差地別。
楚雲梨剛一進院子,就被門口的守衛攔住。緊接著裡面就傳來了老莊主的聲音:「是胡大夫到了嗎?趕緊請他進來。」
守衛不敢再攔,楚雲梨順利進了門。
老莊主眉眼俱是笑意,很快打發了屋裡的人,招了招手:「丫頭,你過來。」
楚雲梨含笑上前:「爺爺,林天越得知您回來,特意拜託我過來給您把脈,還讓我一定要告訴他實情。」
聞言,老莊主冷哼一聲:「挺好的日子,提他做甚?我好久沒有看到你,讓我好好瞧瞧!」
他看著面前的年輕男子,眼神在她魁梧的肩和腰上一掃,道:「現在我回來了,這山莊我說了算,你何時換回女裝?」
楚雲梨整理了一下頭髮:「我這樣挺好。」
「不好。」老莊主滿臉不贊同:「女兒家,還是穿紅著綠才好看。你是我孫女,不該受這樣的委屈。」
「暫時先別。」楚雲梨笑意盈盈:「等哪天我認為機會合適,就會換回衣裙。」
祖孫兩人說了半晌的話,氣氛愉悅無比。外頭前來拜見的客人挺多,楚雲梨也沒有多留:「來日方長,等這些事了了,我天天陪您說話,到時候您別嫌我煩才好。」
老莊主哈哈大笑:「不嫌,我巴不得呢。」
楚雲梨正打算離開,一回身發現胡伊然已經站在了門口。
「姑姑?」
是老莊主讓她這麼喊的。
胡伊然回神:「你這副打扮,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姑娘家。」
「要是看得出來,她早就暴露了行蹤,也救不出你我二人了。」老莊主一改方才的愉悅,面色嚴肅:「伊然,你要是還放不下那個男人,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弟。」
胡伊然苦笑:「爹,我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若是還不知道回頭,乾脆蠢死算了。」
她看向楚雲梨:「你要去林天越哪裡麼?剛好順路,我們倆一起走吧!」
兩人走在山莊的園子裡,胡伊然滿臉恍惚,偶爾會看著某處景致發呆,一路走得挺慢。
楚雲梨也不著急,慢慢踱步。
「以前我爹最疼嬌嬌。」胡伊然開了口:「現在我瞧著,他好像最疼你。」
楚雲梨摸了摸鼻子:「大概是緣分吧!」
胡伊然苦笑:「緣分二字,害人不淺。」她伸手摘下一朵花:「這世上的男人,就沒幾個是好東西,你以後要嫁人的話,可得擦亮了眼。」
兩人關係並不親近。
論起來,前後攏共才見過三次,第一次胡伊然還是在昏迷之中。
胡伊然對著她說這些話,大概是有感而發。
林天越住的院子本就離老莊住的不遠,她們再磨蹭,兩刻鐘後還是走到了。
屋子裡的林天越坐立難安,要不是跑不動,他真就跑了。
聽到推門聲,他豁然抬頭,滿臉急切地看了過去。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雙繡鞋,鞋間墜著一顆東珠,繡工繁複精緻,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這樣的鞋子……也只有山莊的大小姐愛穿。林天越面色微變,心裡忐忑不已,緩緩往上看。
越看越是熟悉,當對上那張熟悉的俏臉,他腦中轟然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不過,他反應極快,哪怕心跳如擂鼓,他也擠出了一抹笑。不過,勉強得很,笑容僵硬無比,更像是哭。
「伊然,你怎麼在此?」
胡伊然緩步踏入:「你這神情,是高興還是難受?」
「當然是高興。」林天越想也不想地答:「我找了你好久,可你始終杳無音訊,我都以為你被人暗害了,伊然,你還活著,實在太好了。」
他動了動身子,一臉黯然模樣:「可惜我如今身中劇毒,遍尋不著解藥,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胡伊然緩步走到床前:「林天越,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林天越訝然,對上她的眼,想起曾經害她昏迷的那碗湯是他親自送的,當即解釋:「你喝的那碗湯是我從小廚房拿的,我不知道裡面加了東西。後來看你昏迷之後,我也四處幫你請大夫……可惜兩個月後,你就不見了蹤影,我到處都找不到人。」
胡伊然本來平靜無波的臉上瞬間怒極,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林天越倒是想躲,可如今的他身子沉重,自己挪動都難,哪裡躲得開?
這一巴掌扇得實在,林天越又沒能躲開,當即就摔倒在了床上,左邊臉瞬間就腫了。
胡伊然還嫌不夠解氣,換了只手,又是一巴掌。
這一項對稱了,林天越左右的臉上各帶著一個五指印,他垂眸掩飾著眼中神情,在抬起頭來時,不見絲毫怒氣,臉上滿是無怨無悔:「伊然,我沒護好你,確實該打。你消氣了嗎?要是沒有的話……」
胡伊然愈發惱怒,就是兩巴掌甩上去。
她越打越順手,根本也沒省力氣。林天越嘴角都吐了血,嗆咳間,還吐出了一顆大牙。
林天越眼神里的怒氣都快掩飾不住了:「伊然,你聽我解釋。」
胡伊然怒瞪著他:「你以為我還會信你的鬼話?」
她冷笑著問:「解釋之前,你倒是說說,嬌嬌如今身在何處?我昏迷的這幾年,她身上發生了些什麼事?」
難道她連這些都聽說了?
林天越一顆心直直往下沉。
有些後悔自己當初以為山莊盡在掌握,有些事沒有做的太隱蔽。
「嬌嬌的事,我可以解釋。」
胡伊然抱臂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林天越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從何說起。
楚雲梨一步踏進門。
林天越看到有人進來,眼睛一亮:「胡大夫,我岳父身子如何?」
楚雲梨笑意盈盈:「挺好的,身康體健,武藝也要恢復到全盛時期了。」
林天越:「……」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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