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一瞪,李緣也知道自己惹怒了兄弟,出了院子後,低聲解釋:「胡兄,我這也是權宜之計。人家林六小姐沒表明對我的心意,我也不好拒絕啊!還不如這麼……」
「你說話啊,你這樣我害怕!」
「大不了我請你喝酒賠罪嘛。」
……
回到了外院,李緣看出來她在生氣,一路跟進了院子裡。
楚雲梨忽然頓住腳步,臉上綻開一抹笑,伸手就去摸他的臉。
李緣忽然想起面前的人,可是喜歡男人的,瞬間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往後跳了一大步,拉開兩人距離,揪著自己的衣領,驚聲道:「胡兄,我只是想拒絕林六小姐,不是對你有想法。你千萬別誤會。」
楚雲梨:「……」誤會個屁。
她拔劍就砍:「你個混帳,你方才往哪兒捏?」
李緣抬手格擋,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承受不住她的力道。本來開玩笑的他,立刻慎重起來,拔了劍還擊。
兩人在不大的院子裡輾轉騰挪,衣袂翻飛間,打了個難解難分。等到停下來時,李緣已經累得不輕,拿劍撐在身前氣喘如牛,伸手擺了擺:「不來了,受不住了。」
楚雲梨收劍,很是滿意。她內力又增進許多,長此以往,不愁打不過林天越。
李緣偷瞄她好幾次:「胡兄,你到底跟誰學的武功?你這劍法,我好像從未見過。」
楚雲梨似笑非笑,抬見又砍。
還來?
李緣面色大變,飛升往後退,急忙求饒:「胡兄,真來不了了。我錯了還不行麼?」
楚雲梨這才收劍,李緣方才打一場,累出了一身的汗,想著回去洗漱之後,再想法子哄人。轉身之際,餘光忽然瞥見了一抹紅,頓時面色微變,飛奔到了廊下:「胡兄,你受傷了。」
方才楚雲梨已經察覺到腰間的傷口撕裂,瞥一眼那處,已經暈開了手掌大的一片殷紅,該是剛才活動手腳時扯裂了傷口。
「沒事,小傷。」
李緣看了看她腰間,又看了看面前的人:「你不痛嗎?」
流這麼多血,就算只是皮外傷,傷口應該也不小,面前的人滿臉不以為然,始終未露出痛苦之色,這……不太尋常吧?
楚雲梨轉身進門:「曾經我承受的痛苦比這多千百倍,這點小傷,不算什麼。我要洗漱,就不陪你了。」
說著,人已經進了屋。
李緣站在原地,心裡想的卻是比這傷口還要重千百倍的痛苦,應該是割上千百個口子,那誰受得了?
胡兄應該是吹牛的吧?
洗漱完了,楚雲梨把傷口包紮好,又在肩背處和腰間裹上了層層白布。再套上外衫,顯得自己魁梧一些。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胡嬌受了太多折磨,整個人瘦的皮包骨,如果不裹這些步,也顯得她太過瘦弱,少有男子的腰如女子一般細,如果只是往臉上使勁,很難不惹人懷疑。
穿好了衣衫,楚雲梨將頭髮梳成男子的髮髻,又去梳妝檯前忙活。
等弄好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她靠在軟榻上睡了一會兒,剛閉上眼,就聽到外面丫鬟稟告:「胡公子,六小姐到了。」
楚雲梨霍然睜眼,起身打開了門。
院子裡站著的果然是一身淺綠色衣裙的林嬋嬋,她回身,上下打量楚雲梨,道:「我有些事,想找胡公子解惑。」
楚雲梨頷首:「林小姐有話直說。」
林嬋嬋示意丫鬟退開,又上前走到了楚雲梨面前,才低聲問:「你好像和李公子很是親近?」
「投緣而已。」楚雲梨一臉好奇:「林小姐問這個做甚?」
林嬋嬋:「……」
早上她看到親近的兩人,又是羞澀又是惱怒,那一瞬間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多想就掉頭回去了。
可回去之後,她又想到自己的未來。
左思右想之下,還是沒發現有比李緣更好的人選。於是找來人打聽,得知這兩人經常相約喝酒下棋,以兄弟相稱,很是要好。
林嬋嬋不想因為一個動作就放棄了,這麼好的一個男人。萬一人家真的是要好的兄弟呢?
她失去的可是一輩子的幸福!
所以,她覺得自己要謹慎一些,親自來打聽一二。
李緣這個人嘻嘻哈哈,真是沒心沒肺。長相好,身世好,多的是女子追捧於他。林嬋嬋不認為自己能讓他一見傾心。
所以,她跑到了這位胡公子面前打聽。
如果兩人真的有兄弟情之外的感情,聽到她打聽李緣,胡公子應該做不到無動於衷。
「李公子看起來已經二十歲左右……」她一臉羞澀模樣:「不知他可有妻室?」
楚雲梨一臉坦然:「這個沒聽說過。」
林嬋嬋聽到她回答,又觀其面色如常,心下頓時大喜:「那李公子可有心上人?」
楚雲梨實話實說:「他有。」
林嬋嬋訝然:「是誰?」
楚雲梨攤手:「這就不知了,他不肯告訴我。」
林嬋嬋懷疑地上下打量她,白日的時候她可沒看錯,李緣分明和面前的人很是親近,會不會他的心上人就是眼前人?
「胡公子可有心上人?」
楚雲梨頷首:「有。」
林嬋嬋揚眉:「不知是誰家姑娘,要不要我幫你做個媒?」
「這就不用了,人家還不知道我的心意呢。」楚雲梨擺擺手:「總之不是李緣。」
話說的這般直白,林嬋嬋臉色羞紅,江湖兒女,沒那麼嬌矜,乾脆也直接問了:「那他的心上人是你嗎?」
楚雲梨才不想惹上林嬋嬋,這姑娘看起來乖巧,其實下手狠辣。她可沒忘記之前自己給林緲緲熬藥的時候,林嬋嬋故意丟石子絆倒她的事。雖然是楚雲梨將計就計,可這姑娘著實起了害人的心思。
那日如果真的是一個普通丫頭,也是一定會摔倒的。
她被罰去後山採石場,從頭到尾,林嬋嬋都沒有出來認錯,也沒有試圖幫她求情。這個姑娘,難纏得很。
聲,
楚雲梨如今明里暗裡有許多事要忙,可不適合被這樣一個人盯上,坦然道:「是個女子。」
林嬋嬋得到確切的答覆,滿意離去。
她沒有立刻回內院,而是去了隔壁約李緣賞月。
這會兒才夕陽西下,距離月亮出來至少還有一個時辰。李緣當即拒絕,可林嬋嬋卻根本不管,直接擠進了院子。
楚雲梨今夜難得能留在外院睡一個好覺,早早就歇下了。
月涼如水,窗外花叢里滿是蟲鳴聲,聽得慣了,也沒那麼吵。本來熟睡的人卻忽然睜開了眼,眼神看向了黑暗中某處。
楚雲梨的手已經摸到了枕下的劍柄:「誰在那裡?」
話問出口,劍已拔出。
劍峰凌厲迫人,她左手已經擺好了起手式,仿佛下一瞬就會彈立而起。
「是我。」黑暗中,一抹黑色的矯健身影走到了窗前。
只看那身形,楚雲梨已經認出了來人,本來兩人重逢是件好事,但她可沒忘記,如今這人是林天越身邊的暗衛。
「你是誰?」
語氣冷漠。
她如今不是楚雲梨,而是胡嬌。她身後還有胡伊然父女兩人的性命!
她信任他,但也不敢拿父女兩人的命作賭。
「後山山澗處,是你救了我。」來人語氣篤定,也沒有遮遮掩掩,直接道:「實不相瞞,我會幫林天越,是因為他承諾讓鬼醫幫我治傷。可那日之後我發現,公子的醫術比鬼醫還要好。所以,我今日上門,一是道謝,二來,也是想求診。」
「公子不必如此戒備,晏某孑然一身,所圖不過是多活幾日,誰能救我性命,我都會報恩。」
如果是這樣,當然更好。
楚雲梨靠在床頭:「我如何信你?」
來人一頭栽倒在地。
楚雲梨:「……」
她抽了抽嘴角,翻身下床,也沒放鬆了戒備,拎著劍緩緩上前。從頭到尾,地上的人都沒動彈一下。
她頗有些無語,這人還真不怕她一劍把他戳死麼?
再一把脈,和上回一樣,渾身筋脈處處是傷。
受了這樣重的傷,應該很難受才對。叫人卻能站著跟他說半天,也是個能忍的!她把人扛上床,掏出銀針幫他順氣。
這一會,她沒有把人打暈,還沒拔針,就察覺到了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楚雲梨頭也不抬,繼續手中的動作,語氣陰森森的:「你被鬼醫治過,應該也知道大夫的手段層出不窮,不怕告訴你,我醫術確實比他厲害,但我的手段也多,我在你身上已經下了暗手,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對了,你別想著逼我。我這個人呢,看似瘦弱,其實骨頭很硬。我不願說的事,就是打死我,我也絕不會吐露一個字。」
她拔出銀針:「簡單來說呢,就是說我不想出手幫你,誰逼都沒用。」
床上的人苦笑:「你不信我?」
楚雲梨伸手指了指腰間的傷:「都說好了傷疤才忘了疼,你可戳過我一劍,這傷沒好,我怎麼敢忘?」
床上的人直接問:「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暫時沒事,你就和當初護著林天越一樣,發現我自保不了的時候,就出手幫上一幫。」楚雲梨收好銀針:「對了,林天越那邊你還要回去嗎?」
「我叫晏風。」他坐起身,察覺自己和上次一樣輕鬆了許多,受傷的經脈也不再凝滯難行,道:「當初林天越本就是承諾會讓鬼醫治好我,我才留在他身邊的。但我發現,鬼醫他並沒有一心一意治傷。」反而越治越嚴重。
以前他的經脈勉強能運轉,現在已根本不能。
想到鬼醫那詭譎的性子,楚雲梨福至心靈:「他在你身上亂來?」
晏風頷首:「我不要他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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