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連家所有人的面,就算是,楚雲梨也不能承認啊!
當即一臉莫名其妙:「師父,你糊塗了吧?今日之前,我連這條街都沒來過,就連連府的下人都不認識,我怎麼算計你?」
福娘瞪著她:「方才……」
楚雲梨打斷她的話,飛快道:「方才是你讓我出來的啊!」
根本就不是。
福娘心裡清楚,自己真是被楊細蘭特意留下的。
終日打雁,還被雁啄了眼。福娘滿心悲憤,眼神毒辣地看著楚雲梨,咬牙切齒地問:「你怎麼敢?」
楚雲梨疑惑:「敢什麼?」
師徒倆你來我往,邊上連家主已經不耐煩,他揉了揉眉心,問:「三弟,是弟妹請了她們進來嗎?」
這事情腌臢,家裡的女眷除了連夫人外都站得遠遠的。那位三夫人聽到這話,哪裡還坐得住?擠到近前,飛快道:「大哥,這可不關我的事。我找的紅娘是另一個,從頭到尾我都不認識福娘。」
她瞪著福娘:「你再胡說八道毀我名聲,小心你的狗命。」話出口,驚覺自己失言,急忙補充:「我的意思是,你隨口污衊於我,我可以去請大人幫我討公道,到時候,你休想脫身。不想去坐牢,說話之前先想清楚!」
福娘和這位三夫人只有一面之緣,人家確實不記得她。被威脅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連青揚,心下一轉,開口道:「那我不知,就是你們府里的人來跟我說,三夫人要嫁女兒,讓我今日上門。我也確實進來了啊,我等在那屋中沒多久,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再次醒來就已經躺在了院子裡。」說到這裡,她又開始哭嚎:「我這張老臉都被丟盡了,以後還怎麼活?」
連家主面色鐵青,示意府中大夫去屋中查看。很快,大夫出來,低聲稟告:「香爐中確實有助興的藥和致人昏迷的藥。」
連家這麼大的宅子,其實管得挺緊,雖然福娘混了進來,可外人想在府中下藥並不容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也就是說,這香爐中的藥是府中人自己下的,看連青揚方才玩得興致勃勃,這下藥的人除了他沒有別人。
連夫人看到連家主面色越來越難看,急忙壓低聲音勸:「夫君,家醜不可外揚。先把這師徒倆送走,之後你再想怎麼罰青揚都行。」
連家主有些猶豫。
兒子算計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實在是好說不好聽。
連青烽上前一步:「爹,三弟本就為所欲為,您若再縱容,以後會更加肆無忌憚,照此下去,早晚會捅下驚天的簍子。寵孩子不是您這種寵法……」
「你沒安好心。」連夫人尖聲指責:「青峰,青揚是你親弟弟,你怎能毀他名聲?他懂事之後確實喜歡美色,可都喜歡嬌俏的丫鬟,何時跟這樣的老女人親密過?」說到這裡,她也氣得慌:「分明是這老女人算計他!」
連青烽單膝跪下:「請父親徹查!」
連家主閉上了眼,似乎在沉吟。
連夫人聽到旁邊福娘哭天搶地解釋,明白今日之事若是想賴到福娘身上,大概不能善了,忍了忍氣,緩和了語氣道:「福娘,今日之事陰差陽錯,怪不得誰。我兒確實是欺負了你,可說句難聽的,他一個年輕人跟你這把年紀的人親密,明顯是他吃虧。」
事情已經發生,福娘哪怕羞憤欲死,也不是真的想死。現在最要緊的,是讓自己平安脫身,不能被連家記恨,在此基礎上如果能討得賠償就更好。聽到連夫人的話,她當然不認:「萬一公子就喜歡我這樣的呢?」
連青揚忍無可忍,脫口道:「我不喜歡。」
福娘瞪著他:「那我是怎麼暈的?捆我的是誰?我身上這些鞭傷又是誰打的?」
連青揚啞口無言,一張臉憋得通紅。咬牙切齒道:「我喝醉了酒,分不清人。真以為面前是個妙齡丫鬟,至於你怎麼會暈,那要問你自己!」
明顯話裡有話。
兩人早就商量好,今日由福娘帶一個身家清白的姑娘上門,事成之後,酬金不會少。誰知道那個伺候他的人會變成福娘自己?
說實話,若是連青揚早知道,福娘倒給他銀子他都不干。
此時他酒醒了,都還能回憶得起那白胖中滿是褶子的身子。
連青揚自己也不知道酒醉的他是怎麼下得去手的。
連夫人對於兒子的癖好知道一些,今日之事,她稍微一想就明白其中緣由。
此時的她不想追究為何福娘帶來的姑娘在外頭,和兒子歡好的人成了福娘這個半老婆子,她只想息事寧人,趕緊把此事翻篇。
「福娘,我給你五十兩補償,出去之後,給我閉緊了嘴。」
又看向邊上的楚雲梨:「給你二十兩,你拿了銀子後,要是讓我發現你在外頭胡言亂語,這銀子就是你偷的,到時候我會去衙門告狀!二十兩銀子,足夠你在大牢中待二十年了。」
楚雲梨一臉害怕:「我不要銀子,我保證不出去亂說。」
「銀子你必須收!」連夫人眼神凌厲地看向身邊丫鬟。
丫鬟將銀子狠狠塞到楚雲梨手中。
楚雲梨一臉為難:「我不想要。」
福娘恨得咬牙切齒,楊細蘭不過跟她跑了一趟,什麼都沒付出就得二十兩,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而她呢……被折騰成這樣,才給五十兩!
福娘雖然嫌少,卻也不敢再開口要,還是那句話,連府門楣高,只巴結他們的人為難她,就能讓她生不如死。
連家主從頭到尾沒出聲,明顯默認了夫人的做法。
連青烽又勸了幾句,都被他忽略。
很快,福娘和楚雲梨就被下人從偏門送出。
楚雲梨這一路都扶著福娘,出了門之後,一臉後怕:「師父,我真怕他們滅口。」
福娘推開她,站到了她對面上下打量。
眼神凌厲,看那架勢,仿佛要把楚雲梨瞪出一個洞來。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師父,您這樣好瘮人,我害怕。」
福娘冷笑:「看不出來,你身手利落得很嘛。」
剛醒來的時候因為藥效她腦子混沌,可被潑了兩桶水,又在外面吹了這半天冷風,福娘早已清醒不少,也隱約想起來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事。
當時她不是因藥效而暈,而是被自己的徒弟打暈的。
也就是說,楊細蘭不知何時已經發現了她做的那些事,在發現情形不對時,先發制人將她打暈。所以才有了後面的事。
興許,發現連青揚和她的人還是面前姑娘引來的。
想到這姑娘以前的不馴,福娘冷笑連連:「是我小瞧了你!楊細蘭,你做這些事,就不怕我報復嗎?」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我做什麼了?」
「你還給我裝傻!」福娘怒火衝天:「今日打暈我的人不是你嗎?」
楚雲梨搖頭。
福娘死死瞪著她:「當時屋中就你我,不是你,難道是鬼?」
「興許呢。」楚雲梨一本正經點頭:「師父,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做過虧心事嗎?」
聽到這句,福娘面色微變。
此時她腦子還有些暈乎乎,仔細回想當時,她確實沒看清身後的人是誰。
不過,福娘要是怕冤魂索命,也不敢做這些事了。她從來就不信這世上有鬼,冷笑道:「楊細蘭,咱們師徒緣分從今日起一刀兩斷,從今往後,你給我小心著點。」
楚雲梨訝然:「師父,你不是說過不逐我出門牆,我們倆一輩子不離不棄嗎?」
福娘:「……」她好像確實說過這話。
可是面前這姑娘邪性,對她也滿是怨氣。也是,真知道了她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很難有人不怨恨她。
這樣的人,她怎麼敢再留在身邊?
福娘身上還有傷,頭也有點暈,爬上了馬車後,斥道:「你給我滾,以後不許出現在我面前。」
話音落下,狠狠甩下帘子,吩咐車夫道:「我們走。」
楚雲梨站在原地看著馬車走遠,唇邊噙一抹笑意,正想找法子回外城,邊上一架青蓬馬車停下:「姑娘,我家公子讓我送你回家。」
楚雲梨抬眼,就看到了車夫是方才連青烽身邊的隨從,笑著道:「你家公子平時都這麼好心嗎?」
隨從不愈多說,只點點頭。
一路上,楚雲梨心裡暗自盤算,漸漸地靠在車壁上睡去。
繡花費時費力,楚雲梨每日只保證基本的睡眠,並沒有貪覺。
這一覺睡得極沉,睡醒後就到了楊家門外。
馬車剛停下,門就從裡面打開。周氏一臉焦灼,看到從馬車中下來的女兒,拍了拍胸口:「回來就好。」
話說完,發現車夫不是早上的那個,馬車也換過了。就她知道的,福娘好像就一架馬車,頓時疑惑問:「這是誰家馬車?」
楚雲梨笑著對車夫道了謝,看著馬車走遠,這才拉著母親進門:「容我給你細說。」
楚雲梨把今日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末了道:「當時我看了屋中就我們師徒倆,立刻發現不對,所以我敲暈了師父,自己跳窗而出。」
周氏滿面駭然,緊緊握住女兒的手:「以後我們都不去了,哪裡都也不去。你就留在家裡繡花,要是真嫁不出去,娘養你一輩子。」
外面那麼危險,得把女兒放在跟前才放心。
事實上,周氏今日已經被楊父念叨了一天,她自己也滿心後悔,當初也不知道腦子裡怎麼想的,竟然想讓女兒跟著紅娘去那些大戶人家。
大戶人家的後院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她險些就把女兒給害了。
周氏越想越怕,夜裡幫著女兒分線到深夜不說,還要跟女兒睡一張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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