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躺在大床上的溫書怡潔白無瑕的天花板有些恍惚。
她想起昨日游青野的態度。
一瞬間,她都有點不想再去劇組了。
「嗡——嗡。」手機通話鈴聲響起。
溫書怡接起電話,意想不到的是傳來了游青野的聲音。
「溫書怡,投資方同意我們刪掉一些片段,只是具體的還需商討。」游青野的聲音較昨天相比明顯更有精神了些。
溫書怡眉頭微微一挑,顯然她沒有想到游青野竟然還會為自己去爭取。同時她也沒有想到依照林恩可那樣說一不二的個性會妥協。
然而,暗自竊喜的溫書怡更沒想到的是……
此時此刻,
顧氏集團內,
總裁辦公室,
游青野掛掉溫書怡的電話,看著面前雙腿交疊的男人,眼底划過一抹不明的神色。
他一大早就被顧越琛的助理從睡夢中叫醒。
讓所有人也沒想到的是,顧氏集團大手一揮,於是《青春》投資方就換了一家。
「顧總用不著操心這個,我既然做了導演,那一定會極力保證這部劇呈現出最好的風格。」游青野想到顧越琛買下來的所有的版權,他咬牙。
顧越琛身著黑色修整的襯衫,身形線條流暢而筆直地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指尖夾著一根煙,煙霧裊裊緩緩升上。
顯然他對此不置可否,覺得這是最起碼的一般表情漠然。
過了半晌,顧越琛似是想起了什麼,道:「對了,游青野,溫書怡那邊如果忽然有什麼問題隨時向我說明。」
游青野只覺得有些好笑,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游青野的表情都被顧越琛收入眼底。
「怎麼了?」顧越琛聲音下沉。
「呵呵,沒事呵呵。就是沒想到顧總竟然這麼關心自己的妻子,呃,不對,是前妻。」游青野眼底一抹嘲諷的意味轉瞬而逝。
顧越琛在真皮沙發上坐下來,後背陷進椅背中,他半眯著眼看著面前的游青野,陰冷的聲音幽幽地響起:「行啊,如果你不想繼續做導演了,可以接著說下去。」
沒想到顧越琛還是這樣,明明對溫書怡在乎的緊,卻總是自己推開對方,然後旁敲側擊的讓別人替自己關照。游青野有時候都懷疑,顧越琛是不是有什麼心理毛病。
「顧總恕我直言,您再繼續這樣下去,無論是否對於溫書怡而言都是耽誤。」游青野鄭重其事地對著顧越琛道。
出了辦公室後,游青野莫名的替林恩可感到不爽。
他轉身進入了衛生間,很快,游青野給林恩可打了個電話。
對面的林恩可似乎早就已經知道了游青野這邊的動向一般並不奇怪。
林恩可的聲線平平,聽不出來喜怒:「青野,既然越琛買下了所有版權為了照顧書怡,那就隨他們去吧。」
「可可,上次你說顧越琛和溫書怡離婚了?不會…真是因為你的事情吧。」游青野眸中飛瞬即逝一抹狐疑之色。
他看不到電話那頭的林恩可聽到這句話後面上顯露出了一絲絲扭曲的神色。
林恩可的聲音依舊淡漠,落落大方:「嗯,不過溫書怡那兒已經澄清了不是她,只是我也沒想到…會是呂欣然推得我。」
游青野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她說的話,表示贊同:「是啊,可可,依照我對溫書怡的了解,她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林恩可最終忍不住出口打斷了游青野的話:「不過青野,我還是想告訴你……」
……
游青野回到劇組時,便看見坐在摺疊椅上的溫書怡。
溫書怡抬眼間與他的目光相撞,溫書怡面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游青野徑直走向前去,微微垂眸。將手中的一疊紙質劇本放到了她的手中。
游青野點燃了一根煙,聲線慵懶:「投資方又換了,成了你的前夫哥。」
「顧越琛?他為什麼要投資這部劇?」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溫書怡眼睫垂下。
游青野回頭看了一眼溫書怡,笑問:
「你覺得還能是因為什麼呢?我真不懂你們之間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的?他明明很愛你,卻總是要用激烈的方式將你推開。他明明不愛恩可,這很體貼的關心她。這樣讓你們兩個女人都變得混亂了。要我說啊。顧越琛才是罪魁禍首。」
游青野想起可可話中的夾槍帶棍,他突然有些恍惚。似乎在他一貫的印象里,可可從來不會這樣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溫書怡瞬間心中五味雜陳。顧越琛還是像往常一樣。將一件東西摔了又修好,修好又摔壞。
「顧越琛不愛我,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溫書怡漠然。
隨後她站起身,朝著片場走去。
走到中央,她催促道:「游青野快點拍,下午我還有事。」
這一次的拍攝內容較昨天合理了很多。《青春》主角賀玲依舊保持她柔弱的性格,在再次遇到宋遠江時,她的內心依舊選擇逃避。
但是在溫書怡提議修改當中添加了一個心理掙扎的部分。
運用交叉蒙太奇的拍攝手法,恍若講述一個平行時空。
在一片荒野中,運用場景轉換,使兩位主角的命運交叉,穿錯,最終又分開。
溫書怡將飾演的女學生跑動的姿態表現的輕盈,輕盈的像是靈魂在躑躅一般。
游青野看著導演監視器前的場面,不知是否想起了自己,頓時感到五味雜陳。
這時他想起了溫書怡昨天與自己爭論劇本,或許她是對的,只有按照她所說的去刪改,才能使這部劇呈現最好的形態。
「好,過!」游青野站起身來。
溫書怡回頭瞬間,捕捉到了他眼中轉瞬而逝的欣賞。溫書怡心下瞭然,這一次自己演的還算不錯,至少還算是打動了游青野。
……
在化妝室中卸妝的溫書怡埋頭看著手機。
電話鈴聲響起。
溫書怡很快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白亦的聲音,以及背景的噪雜人聲。
「書怡,我和玉青快到了。」
溫書怡眼瞳閃過一絲欣喜的光,她站起身來。
「是到國內了嗎?」
白亦回應道:「對的……」不等白亦將話說完,便有一個清朗卻隱隱透著些許虛弱的男聲插了進來:「姐姐,我和白亦哥哥快到機場了!姐姐我好想快點和你見面。」
短短一句話,溫玉青幾乎是換了五六口氣才說完。足以讓人感受到他的睏乏無力。
溫書怡聞言,心中一絞。她面上浮現一絲足以將人溺死的柔光,聲音不自覺的放柔:「玉青,你要好好聽白亦哥哥的話,姐姐去機場接你們。」
說罷,溫書怡也不管還沒卸乾淨的口紅,拿起一旁的挎包,徑直走了出去。
她腳步輕盈,挾著難以抑制的喜悅之意。
二十分鐘後,
機場,
黑色口罩包裹著溫書怡的小臉,墨鏡幾乎遮住了她小半張臉。她沒有坐下,墨鏡下的一雙眼眸焦急地望著乘客出口的方向。
絡繹不絕的人群出來。溫書怡與身邊接機的親屬一樣仰著頭尋找著白亦二人的身影。
「姐姐。」一個細弱的聲音自溫書怡身側不遠處傳來。
溫書怡心頭一顫。
「玉青,姐姐好想你。」
溫書怡看著溫玉青坐在輪椅上,還是秋天就已經穿上了厚重的羽絨服,瘦削的只剩下骨頭架子一般的身體被松垮垮地掩著,剃光的頭上戴著一頂自己送他的棉絨帽子。
在溫玉青身後推著輪椅的白亦對溫書怡淡淡一笑,有如秋日的暖陽。
溫書怡莫名鼻頭一酸,她緩緩上前蹲在溫玉青跟前,輕柔地握住他的骨節分明的手。
「玉青,醫生說了已經找到了適配的骨髓,你安心做好手術,回國就待在姐姐療養,姐姐照顧你。
溫玉青聞言,心中蔓延上一抹苦澀之意,他微微垂眸看向溫書怡扯開了沉重的話題道:「姐姐,我和白亦哥哥餓了。」
綿柔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溫書怡心中的酸楚瞬間被抹平。
一直沒有說話的白亦開口:「書怡,旁邊有一家不錯的餐廳,我的助理會接我們過去。」
這一次白亦在溫玉青的事情上極大的幫助了溫書怡,此時她收斂起先前的冷漠排斥。
「好。」溫書怡很快應下。
白亦推著溫玉青,與溫書怡二人並肩離開機場。
而他們沒有覺察的是,一道極其不悅的眼光自機場外停著的黑色賓利中投來,從頭到尾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坐在車中的顧越琛薄唇緊抿一言未發,稜角分明的輪廓氤氳著冷意,一雙黑白分明的鷹眸注視著三人離開的方向。
「顧總,額這個溫小姐呵呵…好像是不用我們接了……」坐在主駕駛室的助理看了一眼三人愈行愈遠的背影,回頭試探性看向面色黑的能滴出水來的顧越琛。
顧越琛陰冷的噪音幽幽地響起:「跟上。」
「啊?顧總,這個…不太好吧。」助理面露難色。
顧越琛下沉的聲音中隱著滔天的怒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我讓你跟上,你聽不見?」
顧越琛陰鷙的目光透過後視鏡傳入助理眼中,助理隱隱覺得脊背一涼。
助理不再說話,默默地啟動了車子,朝著前方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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