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琛正撫著書頁一角的手突然一頓,意味不明地抬眼看了她一眼,末了才吐出兩個字:「沒有。」
林恩可不禁失笑:「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嚴肅得好像高考生一樣,說你不上心,誰能信?」說著,修長的手指還點了點那本大綱,將其下壓,讓顧越琛越過它直視著自己。
顧越琛一下子便移開了視線,將手裡的那薄薄一本擲在桌子上,輕咳了一下:「我只是擔心溫書怡太心急魯莽,到時候再讓人坑了,鬧出什麼讓顧家跟著丟臉的醜聞而已。」
「哦,這樣啊。」林恩可嘴上這樣說,眼眸卻不由得眯起。自己都說,這是絕佳上乘的劇本了,又是她自己親自找的,顧越琛本來也說相信了,眼下卻還謹慎得和什麼似的。
以顧越琛的謀略和膽量,根本沒有理由在區區一個劇本上這樣瞻前顧後,他之所以會這樣仔細,只可能是為了溫書怡而已。
一陣沉默的尷尬環繞在兩人周圍,正在此時,顧越琛的手機鈴聲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
「餵。知道。你說什麼?行,我現在過去。」短短几句話之間,他的情緒由平靜到吃驚再歸於平靜,卻已經做出了要走的決定。
林恩可的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是公司那邊出了什麼事嗎?」
顧越琛面色一頓,似乎是在猶豫著要怎麼回答,末了,他還是說了實話:「唐藝和我說,溫書怡在劇組出了點事,我現在去看看。」
又是溫書怡。
林恩可的心浮現出了一絲慌亂,或許是因為長久以來的眾星捧月與優越感作祟,她把這歸結於呂欣然的話還歷歷迴蕩在耳邊,導致了她的擔心而已。
而並非,她似乎隱約有所察覺,這個從小就一向喜歡自己的男人,現在居然正在乎著另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人,甚至超過了自己。
林恩可竭力壓抑住五味雜陳的心理:「什麼事要你現在就趕過去,很嚴重嗎?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剛出院,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顧越琛撇下這一句話,還不忘拿走那本大綱,「恩可,我回去再研究一下,日後聯繫你。」說完,就離開了。
林恩可仍舊是大度得體地點了點頭,內心中無邊的惱意卻再也隱藏不住,臉上淺淺的微笑僵硬於此,乍一看竟有些猙獰,她撥通了呂欣然的電話。
「欣然,你是不是去書怡的劇組了?」
「對。」呂欣然還沒有從剛剛的憤怒中走出來,此時一個字音剛吐出口,便意識到了自己的語氣太沖,又連忙硬邦邦地補上一句,「怎麼了,恩可姐姐。」
林恩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以及有些虛的尾音,好像剛剛氣哭過一般,眼下卻沒有時間細細追問,她開口道:「書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呀?我剛剛看越琛接了個電話就趕回去了,說是書怡那邊有了什麼情況。」
「什麼?」呂欣然的音量陡然拔高。
明明這整件事都是那個賤人占了上風,她唯一吃虧的不過就是那點皮肉傷罷了,可眼下,居然能讓越琛哥哥為此特地趕過去!
自己唯一能夠得意的地方,居然還是為別人鋪了路,鋪的還是溫書怡和越琛哥哥的鴛鴦路!
呂欣然不禁咬牙切齒了起來:「能出什麼事,不過就是崴個腳而已,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嘛!」
林恩可聞言不由得就是一愣,她還記得之前溫書怡在游青野的劇組裡,因為拍戲事故而韌帶撕裂進醫院的事,本以為這回少說也是一個差不多嚴重的事,沒想到,只不過就是崴腳罷了。
僅此而已,顧越琛卻還是大費周章地跑去了。
「這未免也太矯情了吧!知不知道越琛哥哥平時很忙啊,真是什麼事都好意思說!」
那邊呂欣然還在不由分說地像個怨婦一樣出聲咒罵著,即使說的基本都是自己的心裡話,林恩可還是佯裝鎮定,嗔怪道:「欣然,別這麼說。這也不是書怡告訴越琛的,是越琛的助理說的。」
「更何況,書怡本來就是越琛的妻子,他關心書怡,也無可厚非。」
「妻子妻子,哪個妻子會這麼折騰丈夫的!」呂欣然嘴裡這麼說著,可聽到林恩可竟然在幫溫書怡說話,內心還是有些慌亂。
「恩可姐姐,你一定要相信上次我說的話啊!溫書怡她根本不喜歡越琛,卻還是把他耍得團團轉,這個女人真的是太惡毒了!」
說著,她停頓了一下,又以一種「悲壯」的語氣繼續開口:「我一定要幫越琛哥哥看清她的真面目,恩可姐姐,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林恩可那邊沒了聲響,最終好像低低地「嗯」了一聲,卻又讓人聽不真切。
劇組內。
溫書怡休息了將近一個小時,感覺腳踝處發熱的感覺已經消散了一些,基本的活動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影響,而且這段戲並沒有太多的位移。於是她便去和杜生請示了一下,開始繼續拍戲。
正當最後一句台詞馬上就要說出口時,餘光卻瞄到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身影,顧越琛。
溫書怡心下一驚,但眼看著就要拍完的這條戲,還是沒有異樣地念完了這句台詞,也就在此時,顧越琛叫了停。
只見他一上台,直直地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溫書怡,你就這麼愛逞能?受傷了還這麼亂動,真當全天下的劇本沒有你演就不行了是不是?」
這話乍一聽是關心,但溫書怡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後半段上,聽上去就和胡攪蠻纏並無二致,她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慍怒道:「你不是走了嗎,突然回來發什麼神經?拍戲是我的工作,還輪不到你來管教吧!」
她這話一出口,周圍人頓時都吃了一個大驚:居然有人敢這麼和顧越琛說話。
旁邊搭戲的演員眼看著顧越琛的臉色逐漸黑得要和鍋底一樣了,連忙出來打了圓場:「顧先生,書怡只是崴了一下腳而已,不打緊的。」他會這麼說,也是因為溫書怡剛剛也是這麼跟他們反覆強調的。
顧越琛銳利的視線始終放在了溫書怡的臉上,並未向那邊分去半分目光,話卻是衝著他說的:「你是她?你知道?」
那個人不敢再說話。
溫書怡眼看著顧越琛似乎情緒不太對,只當他可能是剛剛在林恩可那邊示好卻碰了壁,此時跑到這邊發脾氣而已。
恰巧今天上午的拍攝也結束了,為了避免惹出什麼事端,溫書怡還是在他的「威逼」下,和他一起進到了一間休息室。
被人推搡著坐下,溫書怡沒了好臉色,眉頭蹙起,是明顯得不耐煩:「你到底要幹什麼,別耽誤我下午拍戲。」
顧越琛抬眼看她一眼,冷冷道:「等你的傷惡化進了醫院,可就不是我耽誤你的問題了。」
溫書怡狠狠瞪了他一眼。只要沒有他的詛咒,這點扭傷估計到晚上就能沒事了。
也就在這片刻的埋怨間,回過神時,溫書怡卻反應過來,顧越琛正半蹲在自己的面前,將她扭傷的腳放在他的膝蓋上,從包里拿出了一瓶藥水噴在上面,細細地揉了起來。
是按摩時的疼痛使她回神的,溫書怡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涼氣,懷疑顧越琛是不是在藉機報復。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溫書怡有一瞬間的恍神,又在強迫自己不要再被這一時的錯覺迷了心竅,於是把腿往回一縮,卻又被人拽了回去。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眼看著自己掙脫不開,她發問。語氣里是十足的不解,和擔心他另有所謀的警惕,「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就要離婚了?」
顧越琛手上的動作一頓,低著頭,眉眼隱藏在額前的碎發之下,從溫書怡的角度看不見他的表情。
「不用再提離婚了,奶奶不同意,我就也不會同意。」思忖片刻,又道,「奶奶很想你,昨天沒來得及好好說話,你現在有時間,給她打個電話。」
「……」溫書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抵不過自己的良心,選擇了妥協。
她接過顧越琛的手機,那頭很快被接通,柳毓華的聲音從對面響了起來。
「臭小子,不把書怡哄回家,你也不用回來了!」
「……奶奶,是我,我是書怡。」溫書怡先是有些無語,隨後開口解釋。
那邊一下子就換了一副聲調:「哎呀,書怡啊,怎麼拿越琛的手機給我打電話,他在你旁邊呢是不是!」
溫書怡聽著她驚喜的語氣,知道她可能是誤解了什麼,卻不好掃人家的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嗯,不錯不錯。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好好對你的,你也早點消消氣,回來看看奶奶好不好?」
溫書怡又是一連串地應付。
兩人接著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兩句,才匆匆掛了電話。溫書怡剛想告訴顧越琛,奶奶的話他不用當真,自己也沒往心裡去,就聽到眼前這人幽幽開口。
「我打算把最近的公務搬到劇組附近,直到你拍完這部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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