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對峙

  這話聽在溫書怡耳朵里,著實是可笑萬分的,不由得冷哼出了聲,抬起頭直視著顧越琛,眸中不帶有一絲情愫。【記住本站域名】

  「你還好意思問我?顧越琛,為什麼今天你不和奶奶一起來,理由還需要我說麼。」

  「你提前來,是為了幫林家準備宴會,在台下眼巴巴地望著,就是為了等林恩可下台,不是嗎?」

  溫書怡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自己將自己的傷口剖開,著實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她控制住快要呼之欲出的哽咽,已然是竭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了。委屈與憤慨仿佛都被隱藏在了面具之下,外在對世的,則是一副刀槍不入的面孔。

  「不光是我,這個宴會裡,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和林恩可之間非比尋常的情誼。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抓著我不放呢?這樣不僅會讓你和你的心上人無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又會讓我感到難堪。」

  溫書怡眼睜睜地看著顧越琛聽著自己說的話,他的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到最後,幾乎可以說是陰鷙的,眸中翻滾著波濤洶湧。

  這繁複的情緒最終被溫書怡歸結於,心思被拆穿後的惱羞成怒,她卻已經不再懼怕這個男人反覆無常的心情。

  「我承認,從妥協拿孩子逼婚的那一刻起,就是我做錯了。在這段婚姻里,你我都已經犧牲了很多。我也不是一個不識趣的人,奶奶那邊我會去說的。」

  「所以,顧越琛,我們離婚吧。放過你,也放過我。」

  溫書怡一邊說,內心便在不知不覺中籠上了一層重重的寒霜。所謂的「兩人都已犧牲了很多」,這話的孰真孰假,孰輕孰重,大抵是只有她一個人知道了,亦或者,也只有她一個人會在意。

  顧越琛聽著這話,理性告訴他,溫書怡說得沒錯,奶奶喜愛她,有她向奶奶說情,做這個「惡人」,自己也不會為難。

  可從感性上來講,他的心中卻仿佛是缺了一塊似的,一種矛盾的窒息感沒來由地傳上來,在逼著他認清自己的想法。

  他還不想放溫書怡離開。顧越琛勸解著自己,這是因為她欠自己的還沒有還清,所以不能那麼輕易地放她離開。

  眼看著這個女人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鄭重,顧越琛也知道,她是從來不會對自己開玩笑的,可眼前她這副架勢,卻無緣地讓自己失去了開口「辯解」的能力。

  溫書怡默默看著他,在等他的一個答案,這明明是一道稱不上選擇的選擇題,答案就明晃晃地寫在紙面上,可顧越琛卻偏偏噤了聲,一言不發。

  正在兩人僵持的片刻,是前來尋找溫書怡的柳毓華打破了這片僵局。

  柳毓華的臉上透露著明顯的焦急,顯然是已經知道了,剛剛白母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為難溫書怡的事,此時正匆忙趕過來,擔心她出了什麼狀況。

  「書怡,你在這裡啊,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事?」柳毓華擔憂地摩挲了一下她細嫩的手,同時埋怨地瞪了顧越琛一眼。

  溫書怡看著她深深皺起的眉頭,心中流淌出了滿滿的愧意,回握住她的手:「奶奶,我沒事,讓您擔心了。」

  柳毓華知道錯並不在溫書怡,她此時卻這樣攬下了所有的過錯,心疼的感覺更甚,就憤憤地錘了一下顧越琛的手臂:「都怪你,這麼大個宴會,你都不知道陪陪你老婆嗎,書怡一個人都受欺負了!」

  奶奶的捶打並沒有帶來什麼太大的感受,顧越琛卻感到,那微乎其微的震感仿佛是直接傳到了自己的內心一般,激起了絲絲的波瀾。

  他的眼神晦暗了一下,心中不由腹誹,如果不是溫書怡一心想著白亦,又怎麼會挨白母的罵。可想到奶奶還一心地盼著自己和溫書怡好,這話卡到了嘴邊,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顧越琛安撫性地順了順柳毓華的後背,儘量放輕了聲音:「奶奶,我這邊還有生意要談,走不開,您不舒服的話,先帶著她離開吧。」

  這個「她」,明顯指的就是溫書怡了。不光不陪老婆,稱呼還這麼不客氣。

  柳毓華心下的憤怒更甚:還好意思說她不舒服?我的不舒服,還不都是你這個好大孫子造成的!

  她一張口,明顯是要說些什麼的,顧越琛搶先一步,開口道:「或者您先走,我和她還有一些話要說。」

  柳毓華聞言一愣,仔細地看著顧越琛的神色,似乎很平靜,斟酌一下,最終將他這句話判斷為,他是要哄一哄溫書怡的。於是拍了拍溫書怡的手,給予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溫書怡有苦說不出,腿卻已經先一步邁出,顯然是想和柳毓華一起離開。

  顧越琛看出這一點,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看著像是要挽留,卻只有溫書怡自己知道,那手下的力度究竟有多大,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壓。

  在他們的合力「勸導」下,這不起眼的一隅最終又只剩下了兩個人。

  溫書怡甩開他的鉗制,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冷冷地逼視著他,等著他開口。

  顧越琛的手停滯在空中,掩飾性地向下探去,正了正衣領,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喙,下了道通知:「我是不會和你離婚的。」

  聞言,溫書怡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伴隨而來的,是難以置信的不解,與更深的憤恨。

  顧越琛將她這難言的神色看在眼裡,心中似乎湧現出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可轉念又想到她今晚的所作所為:因為過於覬覦別人家的兒子而挨了罵。

  明明就是她咎由自取,可奶奶卻還誤會到了自己的頭上。

  思及此處,憤怒的情緒便又涌了上來,吞沒了理智。

  「溫書怡,在我和你的帳還沒有算清之前,你休想就這麼一走了之。」顧越琛倨傲地抬起了眼,眼底滿是輕蔑,「你也說了,當初你既然用了那麼卑劣的手段,嫁進了我顧家,現在發現我不是好惹的人,也別想著能全身而退。」

  「我這裡,可不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

  話畢,顧越琛就那樣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仿佛要等到她的答覆一般。

  燈光下,他的臉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陰影下,溫書怡看得不禁有些恍惚。

  她不應該在只了解這個男人的一面後,就盲目地將自己的心交出去的。

  哪裡有什麼全身而退,如今的自己,身心都早已經不是完整的了。

  已經熟悉了他的不講道理與蠻橫,溫書怡也無心與他爭辯,做了那個率先離開的人。

  顧越琛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卻突然仿佛是失去了阻止人的力氣一般,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那道瘦削的身影,直到一抹倩影在余光中晃動一下,他的注意力才被吸引離開了。

  林恩可正站在不遠的地方,微笑著看向他這邊,身邊還站著正在哭哭啼啼的呂欣然,正抱著她的胳膊撒嬌。

  呂欣然既然能當上影后,除了顧越琛花錢砸出來的之外,本身的外貌當然也是十分可人的,可此時她站在林恩可的身邊,也不由得變得黯然失色了。

  兩人之間沒有間隔,暢通無阻地對視,顧越琛忽地感覺呼吸一窒。

  他剛剛的確和林恩可敘了會兒舊,至於是抱著什麼心態去的,他自己竟也說不清楚。

  少年時期朦朧的曖昧似乎還未完全消散,又或許只是因為,無論何時何地的林恩可,總是那麼的耀眼與奪目,每時每刻都能吸引旁人的注意力。

  此時這單單的一個對視,就仿佛蠱人的魔咒一般,讓他不知為何,移不開眼睛。

  一股矛盾的心思突然涌了上來,顧越琛突然想到了溫書怡,又轉念想到,不知自己剛剛和溫書怡的對話,林恩可聽到了沒有。

  眼神在空中不停交流著,一股迷茫的感受竟突然湧上了他的心頭。

  最終還是林恩可噙著那抹笑意,禮貌性地點了點頭,便移開了視線,用手撫了撫黏在她身上的呂欣然的額頭,向別處走去了。整個過程,遊刃有餘地就仿佛,剛剛那無聲的對峙沒有存在一般。

  看著那抹自信挺拔的身影,與之前映入眼帘的,溫書怡落寞的背影,霎時間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顧越琛突然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宴會還沒有結束,自己這算是提前離場,溫書怡料想到不會有司機來接她,便攔了輛計程車,回到了顧家大宅。

  一推開大門,便看到柳毓華正坐在客廳,向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過去,仿佛就等著她回來一般。

  溫書怡順從地走了過去,握住她的手,坐在了她的旁邊。

  柳毓華先是沉沉地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背,隨後用以前從未有過的語氣,衝著她,語重心長地道:「書怡啊,你不能這樣不爭氣啊。」

  只這一句話,溫書怡的眼圈瞬間紅了。

  她知道,柳毓華這不是在責備她,只是因為不想讓她像今天這樣,淪落到被別人當眾羞辱的地步,所以現在來勸解她的。

  可這又怎麼能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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