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體會到師父當年的心境。跟妖孽同處，看著他們輕易得到自己苦心竭力才達到的成果，確實有種大半輩子活到狗身上的強烈挫敗。」

  老梁今夜承受太多打擊，人已經快要麻木了。

  一個接一個的好消息，砸得他頭暈目眩。

  做夢也不敢想，自己能收個小賀嵐禪回來做徒弟！

  又是舊武根苗，又是精神力破格，又是入門養神術……

  用秦時的話說，屬於十連敗後小D三次卡，直接合成三星五費棋子。

  運氣爆棚到懷疑人生！

  「如果吃幾頁紙，就能不經磨練，頓悟養神術。

  我當年又何必日夜誦讀、臨摹，連睡覺做夢都在認識密文！」

  老梁苦笑，他不明白秦時的天賦從何而來，簡直像神靈賜福。

  寬厚手掌撫過師爺手抄的古老冊子，上面並無任何氣韻留存。

  洪聖傳的是舊武之道，而非修煉心靈之法。

  那種相隔幾代，後人於秘笈當中悟透神功的小說橋段，幾乎不可能發生。

  「莫非，小時還是個靈能者的好苗子，身懷天啟稟賦？」

  老梁目光驚奇，自我腦補。

  望向氣感流轉，周天循環的秦時。

  自個兒好像要轉運了！

  他這樣想。

  作為東夏三大主要職業途徑，除去武道家比較像正常人。

  其他兩個，大多帶點玄乎意味。

  比如機械師，人送外號「機油佬」。

  認為鋼鐵純淨，機械神聖，極度痴迷技術革新和血肉升級。

  青睞理性，欣賞邏輯，厭惡一切冗餘以及與人打交道。

  具體表現為，喜歡聞機油味兒，搞爆炸，收集古老遺蹟出土的齒輪構件，以及跟非血肉的生命體搞對象。

  靈能者相對孤僻，喜歡獨處，熱愛富有美學價值的事物。

  他們往往具備神秘主義色彩濃郁的「天啟稟賦」。

  也許從未接觸過繪畫、音樂，卻天然掌握這份技藝，擁有凡俗望塵莫及的理解。

  被歷史塵埃掩埋的舊紀元中，甚至出現過一個了不起的畫家。

  在沒有踏入超凡途徑的情況下，僅憑肉眼就觀測到更深層的世界，並將其用顏料和畫筆付諸織物，繪成作品，流傳於世。

  聽著比較文藝范兒，其實是被迫害妄想症、人格分裂、精神扭曲的高發群體。

  盛產瘋子、天才、戰爭狂和陰謀家。

  被明日集團旗下最暢銷的《瞭望周刊》，評為「最不受其他超凡途徑歡迎的職業」。

  「梁師，百相煉勢原來是一種觀想法，養神術是打開它的鑰匙。」

  秦時緩緩坐下，眼中閃過恍然之色。

  養神術的密文拆解之後，便是蘊含「勢」的觀想圖案。

  他回憶剛才，凡軀融入氣流，化作狂風的奇特感覺。

  好似身子都輕靈了，不禁叫人陶醉。

  吃下那幾張紙後，似有數不清的信息灌輸到意識當中。

  原本無法認知，知悉含義的混亂符號被拆解分散，重新組合，凝聚成古樸玄奧的奇異圖案。

  風！密密麻麻的氣流匯成各種形態的風！

  微風，狂風，暖風，冷風，熱風，旋風，颶風……無數風形紛呈不斷，深深烙印在腦海。

  只需動念，冥思，便可以捕捉到絲絲縷縷的旋轉氣流。

  「沒錯。百相煉勢的核心在於『心作熔爐，包羅萬象』，進而『養神煉勢，納為己用』。

  它是一門『內功』，以生命力為本，反哺心靈，使得兩者齊頭並進。」

  老梁笑道：

  「某種程度上，你很適合走這條路。

  將百相煉勢推演升華至無上境界的賀嵐禪，與你類似，也屬於靈肉合一。」

  難怪能夠煉出八千八百多種勢，原來是死命堆數值的究極肝帝！

  秦時心生佩服，這位初代十傑聽著有點像十里坡劍神，就硬苟著發育刷技能等級，耐心等待一鳴驚人，揚名星海的機會到來。

  同樣的年紀，祁無相十九歲傲視群英，二十歲奪冠，然後二十八歲再度蟬聯。

  反觀賀嵐禪，熬到三十六歲才打進群星杯總決賽。

  在此之前，幾乎沒啥名聲。

  結果他這匹黑馬，掀翻勢頭無法阻擋的祁無相，阻止祁天王的三連冠傳奇。

  「梁師，參悟『其疾如風勢』，使我氣感運行路線迥異大變。

  這是為何？」

  秦時道出疑惑。

  他最開始捉拿氣感，那股熱流上下竄行，局限於胸廓軀幹。

  幾次金醍醐的燒筋過後，方才打通四肢關節，完成簡單循環。

  隨著吃掉師爺手稿，完成進食，感悟『其疾如風勢』。

  日益壯大的氣感，自然向著腳下足底匯聚。

  「武道家的『勢』，是體內的『氣』由內而外散發的過程。

  擱舊紀元的武俠小說里，叫做『內力外放』，『百步天罡』。」

  老梁拿起瓷碗，將其倒扣在桌上，手指沿著碗底輕輕颳了一圈。

  「呲溜」一聲響，摳出個能戴手腕的「鐲子」來。

  秦時瞪大眼睛，這是他頭一回看到老梁顯露真本事。

  「舊武道路，練法打法。

  練法養身養神，打法斗陣殺敵。

  拳腳是擂台手段，你來我往，勢均力敵，生死沒那麼分明。

  可在古代戰場上，你死我活，命懸一線，就要靠兵器了。」

  老梁呵呵笑道：

  「老話講嘛，擒是死的，拿是活的，擒拿有成，方進兵器。

  兵器乃手足之延伸，人器合一，殺生如剪草！

  即便放到今時今日，依然有不少駕駛神機的戰團，喜歡用異種金屬鑄造刀劍長槍，孤身破陣。

  對了，沒成武神不要學，容易讓戰列艦轟成渣子。」

  我又不傻！

  怎麼可能做出拿肉身扛軌道炮這種蠢事！

  秦時琢磨，老梁東拉西扯半天，意思就是「勢」能提供附魔效果，增加個體的殺傷力。

  氣是藍條，勢是大招！

  「百相煉勢-其疾如風！顧名思義，以速度為主！

  只要不斷參悟，便可從中演變最適合自己的『特性』。

  諸如『切割』、『鋒銳』、『敏捷』、『潛行』之類。

  我剛給你展示的，便是將風勢凝聚指尖，形成螺旋銳勁。

  別說瓷碗，鋼板都能斬裂斷開。」

  老梁娓娓道來，聽得秦時心緒起伏。

  他憧憬著，倘若練好其疾如風勢，能否像舊紀元武俠小說的高手一樣，輕功騰挪，飛天遁地？

  「當然可以，但最好別在都市圈，萬一觸發領空監測，引動防空警報，那就壞事了。

  東夏新曆那會兒，民國初立，不少武道家沒把王法放眼裡，擱中心城、都市圈高來高去，好些找死的傢伙被集火射成篩子，屍身都沒落個全乎。」

  面對徒弟旺盛的好奇心，老梁給出善意提醒。

  許多舊武派懷念軍閥混戰，秩序崩壞的動盪時代。

  很大部分原因在於無拘無束，不受管制。

  那個年頭，生命力突破數百點大關的武道家，駕駛神機遨遊古星，鬥敗劫掠成風的宇宙海盜，護衛過往的民營飛船，結識帝京大族的貴女千金……這些話本裡頭才有的俠義和浪漫。

  曾經確實吸引過無數少年人，踏上舊武這條道路。

  「小時，你也別操之過急，沉迷煉勢。生命力不足二十點，過度練習養神術，容易損耗肉身潛能。」

  老梁嘴上提醒道，心裡則想著，怎麼才能弄到強化血肉活性的高級能量液。

  將最後四點生命力衝上去，達成圓滿的新生蛻變！

  能量液那種好東西有市無價，上面管控也很嚴格，極少在公開市場流通。

  秦時表現的天賦越出眾，他內心越無法平靜。

  良才美玉落手裡埋沒耽擱了，豈不是造孽？

  ……

  ……

  隔日。

  林雲卿那輛瀚海征服者駛入啟光衡大的校門。

  她穿著比較休閒的運動裝，烏黑長髮披肩，頗有幾分年輕女老師的靚麗風采。

  「哥！妹妹給你來送愛心午餐！」

  林雲卿也不敲門，直接走進庶務主任辦公室。

  坐在外面的徐秘書認得這位林家大小姐，故而也沒攔著。

  「說多少遍了！在學校，在我工作期間，要稱職務！」

  林霄漢頓感頭疼，他這個妹妹尤其頑劣，不讓家裡省心。

  主動找上門，多半沒好事！

  「知道啦，哥。」

  林雲卿提溜著粉紅貓咪的打包袋，笑嘻嘻湊近：

  「妹妹親自下廚，特地給林主任做的愛心午餐！順便完成下，嫂子交待的查崗任務！」

  林霄漢嘴角抽搐：

  「最近哪兒得罪你了，非要下毒弄死我？」

  林雲卿的黑暗料理，家中除了老爸能靠過硬的生命力硬抗，其餘人一概無福消受。

  「剛賺了一點小錢，這不得好好感謝哥你嘛。」

  林雲卿笑道：

  「今天去青少年宮，一大早就有個叫秦禮豪的傢伙，托人送來一輛最新款的雷霆系列跑車，說是給我賠罪。」

  林霄漢眉頭微皺：

  「手筆還真不小，上千萬的跑車隨手就送。你怎麼處理的？」

  他倒不擔心妹妹被這點蠅頭小利蒙蔽雙眼。

  林雲卿點頭：

  「當然啦！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缺錢！收下那輛車後，我立馬打開「賺賺APP」，讓人上門回收掉了！當面結款，效率極高！」

  新跑車賣二手？

  像是他妹妹能幹出來的事兒。

  林霄漢正色道：

  「你也別繼續折騰。煙城秦家，英雄豪傑，仁義禮智，出了名的兇悍陰毒。」

  林雲卿挑眉：

  「我才沒空搭理他們，只要秦智傑那個色胚別老在我跟前晃悠……哥，說正事兒，你們啟光衡大今年的特招，開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