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賀蘭臨才離開多久,她就在這裡無病呻吟上了。
卻也終究註定了這是無眠的一夜。
兩個人帶著同樣的心事,賀蘭臨也沒睡著。
等所以第二天朔風進來,幾乎看到賀蘭臨的第一眼,就脫口而出。
「王爺,昨個夜裡你沒睡好嗎?」
雖說賀蘭臨曾經經常在書房一坐就坐到天亮,少時讀書,等長大便是看門生遞上來的文章也能看到天亮。
但是今兒個要進宮的,以往為了防止落人口舌說他對帝王不敬,王爺都會梳整好。
今天這樣一眼就能看出來疲態的還是第一次。
賀蘭臨揉了揉眉心,朔風也趕緊過來給他更衣。
「無礙,稍微梳整一下便可。」
他自然知道今天要如何,心中早已有了成算。
等朔風給他穿整完畢覺得好像也無甚影響,因他身量欣長,只穿著一件墨藍直綴長袍,領口銀絲流雲錦邊順著往下更顯得身姿修長,依舊是束辮戴了頂玉綴發冠,只是未加抹額的前庭平添幾分高揚之氣。
朔風覺得自己剛才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壓根就毫無影響嘛。
王府有專門的錦駕,在夏國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徵,所以昨日賀蘭臨回來時,坐的普通馬車也是為了不引起人注意。
「今日你不必隨我去。」
賀蘭臨這話是對著朔風說的,後者從來都是跟在賀蘭臨身邊的,一時之間也不理解。
「王爺,為什麼啊?我在您的身邊保護您啊。」
別看他有時候呆呆的,但是武力值還是特別強。
朔風還在想是自己做錯什麼嗎?難不成是昨晚偷吃小廚房的梨桂糕被王爺發現了?不能啊,明明只吃了一塊。
「禹城今日不會多太平,你務必要把禹城守好。」
賀蘭臨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昨夜沒休息好對自己還是有許多影響的,也可趁此凝神。
一聽到重要的事,朔風就放心了。
「王爺,屬下定不辱命。」
雖然不知道王爺為何這麼說,但既然是重要的事情,他作為近侍的第一要義就是服從。
賀蘭臨略微點頭,朔風剛要下馬車,又被賀蘭臨叫住。
「記住,斷不可傷無辜之人。」
此時一雙眸子睜開,眼中似乎是古井凝結的寒冰,只是看一眼,朔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王爺,莫不是有人要動手了?」
賀蘭臨眼睛看向朔風,朔風也明白了,難怪明明過幾天就是宮宴了,非要把他家王爺叫去皇宮。
原來是有的人狗急跳牆等不及了,幸好他家王爺睿智。
「尤其是女子學堂,勿出現任何閃失。」
朔風也是鄭重點頭,現下他家王爺已經有了明確的方向,下面就是布陣了。
既然對方想來玩兒,那就好好玩兒玩兒。
馬車一路平穩到達皇宮,這次是個新的小公公帶賀蘭臨進的門,估計上次那個還在皇帝身邊守著呢。
自己的這個父皇,看來這次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也可能是他身邊的人。
想一想,多半也是因為長孫攬月,也就是太子的母親,當朝皇后。
這次要去的地方也不是在勤政殿,而是在皇后的攬月宮,以人為宮殿命名,足以見得其盛寵。
入宮門,皇宮的朱紅宮牆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莊嚴,入內要經過蜿蜒的園林小路,兩旁儘是寒月里都開的肆意的奇花異草,是皇后專門從外邦找來的,更別說旁邊的清池碧影都是極盡心思。
賀蘭臨冷眼看著所有的一切,華麗的外表下確實如毒蛇齧人的陷阱與心思。
賀蘭臨步伐穩健,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那位小公公顯然沒見過這架勢,一直低著頭帶路。
「王……王爺恕罪!奴才初來此,不識攬月宮的路。」小公公今天是第一次被派來引路,之前都是在一個殿內活動,且這攬月宮本就龐大,他一時之間竟然帶錯了路。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太子就隨便指派了他來領四王爺的路,這下怕是人頭不保了。
賀蘭臨擺了擺手,眼下時間已快到,他只能自己走過去。
太子不過是想用一些拙劣的手段拖住他,故意讓他在父皇面前難堪,屆時再加一把火,想把他的權柄燒個精光。
「無妨,後面的路本王尚可自己走。」說完就邁步離開了,只留下地上跪著的那個小公公看著這位主子離開。
等賀蘭臨到了內殿,除了夏國皇帝賀亭嚴坐在主位,皇后長孫攬月坐於君側,穿著雲華錦,顏色雖是白色,但袍上繡著金絲鳳凰,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鳳凰仿佛在翩翩起舞,高盤的髮髻上綴著珠寶。
這麼好的有母后撐腰,能在父王面前露臉的機會可不多,太子賀蘭陽自然也在,還有賀蘭尋。
「四弟,你可算是來了,父皇和母后都等你很久了。」
北成王賀蘭尋表現出兄友弟恭的樣子,言語間讓人抓不住一絲錯處,但是這話裡面多多少少都帶了一些責怪賀蘭臨沒有分寸的意思。
賀蘭臨也回以「善意」:「父皇母后,二位皇兄,此次為臨兒的不是。」
賀亭嚴嚴微微頷首,目光如炬地審視著賀蘭臨,他心中清楚,這個兒子心性是不會讓他這般伏小做低。
他這一副低下姿態倒是讓幾個人都很詫異,賀亭嚴原本聽了賀蘭尋的話,臉色還有些難看,剛想斥責兩句來著,賀蘭臨這麼一來,臉色也緩和許多。
「行了,落座吧。」
聞言,長孫攬月暗無聲色地跟賀蘭陽對視了一眼,後者也明白了什麼意思。
「父皇也切莫怪四弟,他身體大病初癒,身子還虛弱,可能只是早上起的稍微遲了些。」
話落,帝王原本剛剛有所緩和的臉色一下子又變得有些難看:「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因一點外病就纏綿病榻!」
皇后帶著精緻妝容的面上掛著淺笑,手握住了皇上的手:「臨兒就是病太久了,人之生老病死乃是常情,皇上切莫動氣。」
不得不說,長孫攬月的這一番話可以說是把皇帝拿捏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