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直都在3

  「痛苦什麼?你說袁帥的事情?為什麼?他只是愛我,這有錯嗎?有個人這麼挖空心思地對我,感動都來不及了,還痛苦,我痛哭好了,怎麼不早點知道啊,早知道幹嗎浪費這麼多年。閱讀」

  Du頓了頓,才說:「你真是……不過,他似乎不這麼想。」

  「你見過他了?」

  「是,我告訴他可能東窗事發,他便落荒而逃,跑得太快還差點摔倒,真是解氣。」

  「你太壞了,沒你這麼玩的!」

  「遲早要知道的。」Du誇張地長嘆口氣,「早知道你這麼沒心沒肺,我何苦費那麼多口舌勸Jay婉轉些,不要傷了你。」

  「你得了吧,回頭跟你算帳,現在起碼要准我一個月在家辦公。」

  「沒問題,只要不耽誤事情,你去月球我都不會攔。」

  「這還差不多。」

  「喂,你真的準備就這麼算了?」

  江君笑起來:「你希望我好好整整袁帥,是吧?」

  「聰明!」

  「我沒你那麼狠心。」

  「你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對嗎?多沒面子。你人在哪裡?信號很差。」

  江君說:「別挑撥我,不吃你這套。不多說了,我馬上就要過關,坐最早一班飛機回北京。」

  「還說不狠心。」

  「這是夫妻情趣。」

  袁帥從未如此狼狽過,這一夜過得實在漫長難熬,本是應Du的約聊聊,誰料想竟然在咖啡館外被尹哲堵了個正著。Du把自己撇得很乾淨,暗示自己是被尹哲跟蹤的。袁帥知道他在撒謊,可也懶得揭穿:「他現在是你的人,我不動他,你自行處置吧。」

  Du似笑非笑著說:「後悔當年放過他了?」

  「也許吧。」袁帥嘬了口咖啡,語氣中帶了絲倦意。

  Du點了根煙,又把煙盒推向袁帥:「聽說你做得很不錯,真是佩服你,為個女人花了那麼多心思。」

  袁帥也取了根煙點上,深吸一口:「彼此彼此,不過,我勸你別再打她主意,她的男人不是那麼好當的。老闆和老公不可兼得。」

  Du笑了起來:「這我無法保證,只要再有機會,管她是誰的老婆、是不是得力幹將,我一定會讓她成為杜太太。」

  「沒機會了。Du,你心裡很清楚,你要的是Juno,是那個能夠和你並肩戰鬥的夥伴。至於我,我愛她,她有沒有工作、做得好不好都無所謂,我要的只是她。我不是那種能在辦公室和她嚷嚷爭辯,憋了一肚子火還能回家甜蜜恩愛的人。你同樣也不是,所以我們各取所需不好嗎?」

  「你是在安慰失敗者嗎?誰輸誰贏還未定呢。」Du似乎想起什麼來,正色問,「你剛才跟Jay談到以前的事情沒有?」

  「怎麼?」

  「Jay有次喝醉時把你以前做過的事情都告訴了我,他想告訴Juno。我好像曾經警告過他Juno對你很信任,沒有鐵證的事情不要亂說。」Du笑著摘下眼鏡擦了擦,「前幾天收到消息,他買了一部最新型的手機,能做電話會議的那種,免提收音錄音效果極好。我本以為是對付我用的,他一直沒有動作我還很奇怪。你該不會什麼都承認了吧?」

  袁帥趕到家裡的時候,江君已經離開了,她的行李箱、她的護照、她的筆記本,全都不在了,就連常用的衣物也少了大半。他坐在床上,摸著江君的枕頭,那上面殘留著幾根長發。昨天他們還好好的,嬉笑打鬧,滿室春光,轉眼卻天昏地暗,什麼都沒有了。他喊了一聲「江君」,就這麼空蕩蕩的兩個音,瞬間被黑暗吞噬,連回聲都來不及出現,一片寂靜。

  他愛她,愛得惶恐,愛得不擇手段,卻忘記了她最恨欺騙。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此時的江君正坐在飛往北京的飛機上,戴上耳機反覆地聽著袁帥對尹哲說的話。

  袁帥說:「我有什麼對不起喬娜的?是她自己對不起自己,她要的太多了,不自量力。我警告過她,不要再接近江君,她不聽,這就是她的下場。至於你,你算什麼東西?被那樣的女人耍得團團轉,江君跟在你身後為你做這做那的時候你想過她沒有?你關心過她沒有?你算什麼男人,連自己女人都照顧不了,還口口聲聲說我卑鄙。我愛江君,想要她這有什麼錯?我唯一的錯誤就是縱容她和你在一起,早在她說她喜歡你的時候我就該廢掉你。尹哲,我當初放過你,是不想你變成鬼被她記在心裡一輩子。現在我不動你,是因為江君心裡根本沒有你,你不值得我再花心思對付。」

  飛機一落地,江君打車直奔市內的公寓,在那裡她無意間發現過一個秘密—袁帥藏寶的地方。在他床頭櫃抽屜的最裡面有個暗格,那裡有個盒子,藏著她曾見過的一枚戒指。她一直認為是袁帥買給喬娜的戒指,她無數次仇恨地盯著那個抽屜,恨不得立刻來個閃電劈了它或是天降神火把它燒得渣都不剩。江君不能擅自處理掉袁帥的東西,只能很阿Q地安慰自己說:「沒事,誰沒個初戀啊,沒準是他以前放的,忘記了。」可每每想起這戒指,眼前就跟過電影似的出現袁帥看那戒指時眼神,滾燙到氣流攢動。江君妒忌、憤恨、無奈,那種感覺刻骨銘心。

  江君拉開抽屜,手探向暗格,心中不住地祈禱:「千萬是給我的,一定是給我的,必須是給我的,如果不是給我的你就一輩子別想上我的床。」她咬牙打開了盒子,拿起來直接往無名指套,媽的,套不上!江君怒吼:「渾蛋,你就等著跪搓板吧!」

  江君使勁把戒指拔下來,準備扔進馬桶里衝掉,可最終還是拿起來在檯燈下仔細地看。切割還真不錯啊,鑽石晃得她都不敢看。

  她翻來覆去地研究著戒指,看到內圈上刻著三個字母。是牌子嗎?有JUN這個牌子的首飾嗎?這三個字母刻得那麼深,她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到?早該看到的。

  江君躺倒在床上,枕著袁帥的枕頭舉著那枚戒指輕聲說:「原來你一直都在,你是屬於我的,從來都是。」

  一切都水落石出,江君覺得,她的愛情終於圓滿了。

  袁帥追到北京,四處尋找都沒有發現江君的蹤跡,他從白日坐到天黑,戴著耳機,手指機械地按著快捷鍵,江君的手機始終在關機狀態,一遍一遍如死循環般沒有盡頭。他想江君再也不會接他的電話了,不會再理他,甚至不會再讓他看見。她總是這樣任性,愛就死心塌地地愛,不愛就徹頭徹尾地忘,可袁帥無法停止,即便知道前方是懸崖,也只能毫無辦法地衝下去。江君是他的孽障、他的劫,求不得,放不下,前生不知欠了她什麼,這輩子要這樣煎熬地來還。

  「幹嗎?」耳機里忽然傳來江君的聲音,袁帥受了驚嚇般瞪著電話,只聽江君又問,「說話啊!」

  袁帥舔舔乾燥的嘴唇,聲音嘶啞地問:「你在哪兒?」

  「外面。」

  「去哪兒?」

  「傻瓜,我能去哪兒啊?」

  袁帥似乎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問江君:「那你為什麼關機?」

  「沒電了,剛換的電池。」

  「你……」

  江君說:「我有話想跟你說。」

  袁帥知道該來的終於要來了,他趴倒在床上,把頭埋進枕頭。

  「喂,你聽著呢嗎?」

  「我不想聽。」

  「必須說。」

  袁帥攥緊拳頭,猛砸向床板:「夠了,我說過,我不想聽!」

  他最後的理智防線徹底潰敗。受夠了,真的受夠了,無處不在的恐慌,累積多年的酸楚,他只是愛她,這是錯嗎?他問江君:「你現在是不是特恨我,覺得折磨我特享受是不是?可你憑什麼恨我啊?該恨的是我,你說我上輩子幹什麼了啊,怎麼就栽你手裡了?你聽好了,我只說這一次:鍾江君,我愛你,從來就只愛過你一人。你說我卑鄙也好,騙子也罷,我就是愛你。這麼多年了,我守在你身邊,護著你,寵著你,就是等你明白這事兒。可你呢,一拖就小十年,你還想怎麼樣啊?你痛苦,我也難受,我比誰都難受。鍾江君,我這輩子算毀你手裡了,你給我記住了。下輩子你得還我,你必須加倍還我。」

  江君抱著盒超大包裝的面巾紙悄悄走進臥室,蹲到床邊拍拍袁帥的肩膀說:「下輩子的事下輩子再說吧。」

  「什麼?啊……」袁帥回頭,呆住,吸吸鼻子,「你怎麼在這兒?」

  「剛剛買東西去了,我自己的家還不能回來啊。」江君鬆了松枕頭,躺到袁帥身邊。鼻息間都是他的味道,他是圓圓哥哥,是自己的愛人。

  江君小聲問:「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愛你?」

  「沒有。」

  「現在跟你說我愛你,晚不晚?」

  袁帥抬起胳膊,擦了把眼淚,很是鄭重地搖搖頭:「不晚,你說吧。」

  「我愛你。」江君抱住他,「我愛你,圓圓哥哥,我愛你。」

  袁帥曾對她說過:「我愛你,是誓言。」如今,她大聲地告訴他:她愛他,會用一生來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