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直都在2

  徐娜得意地沖她飛了個媚眼:「你這方面還真要學學我,太死心眼子,為個尹哲苦了這麼些年。��

  「提他幹嗎呀!」江君不自在地把盤裡的甜點戳了幾下。

  「你這人是改不了了,什麼都自己窩心裡。」徐娜嘆口氣,站起身,「我也要抽根煙去,你去不去?」

  江君擺手:「戒了。」

  「啊?」徐娜大驚,「煙都戒了?別跟我說你要生娃!」

  「答對了。」江君笑眯眯地仰起頭,「要是運氣好,明年這個時候你就能當乾媽了。」

  「我的天哪!」徐娜抬手蓋住額頭,「不行,我必須抽根煙壓驚去。」

  「老實陪我待會兒,也不知道那倆人談什麼呢,這麼久不回來。」

  「一準兒是阿翔那個傻蛋央求袁帥放過張家那老妖精。」徐娜面色冷下來,「我可對阿翔不抱任何幻想,現在跟他耗就是想借他電影的熱乎氣把我店裡的生意拉一把,等宣傳期一過就跟丫拜拜,老娘可不受這份氣。」

  江君狐疑:「袁帥又怎麼了?」

  徐娜奇怪地問:「你不知道?那女人的書被禁,她託了關係打聽到是你家那口子乾的。」

  江君心裡隱約泛起甜意,嘴上說:「這我還真不知道,這有點過了吧?這有什麼的啊,杜撰的小說而已。」

  「別裝了,高興了吧,老公這麼為自己出頭。」徐娜湊近了小聲問江君,「你和你那位老闆是不是真有一腿?」

  江君瞪她:「滾你的,出去抽菸吧,趕緊把我男人救回來。」

  不多時,袁帥果然回了座位,直接抬手示意結帳,江君問:「不等他們了?」

  袁帥把外套往她身上一裹:「等什麼呀,看情況要掐起來了,咱趕緊跑。」

  回去的路上,江君問袁帥:「你找人禁了那本小說?」

  袁帥跩了吧唧地回了句:「不行啊?」

  江君沒說話,等到紅燈停車的工夫才猛地探身在袁帥的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這就算完了?」袁帥斜著眼睛看她。

  江君笑嘻嘻地說:「等回了北京我再好好打賞。」

  她這次來港,為的是參加京港金融論壇。此番Du要發表重要演講,江君一來幫他核稿修飾,二來自然是要捧場助威。

  Du演講當天,袁帥也帶著助手進了會場,一看到她,江君的嘴唇便控制不住地上翹。她知道自己這副花痴相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低頭給袁帥發了個簡訊:一會兒回家吃飯吧。孰料剛把信息發出去,就收到了袁帥的簡訊:早點回家,我餓死了。她抬頭看向袁帥所坐的位置,見袁帥正回頭看她,眼角眉梢都掛著笑意。

  茶歇時,袁帥走來與Du寒暄,Du邀請道:「晚上有空嗎,出來聊聊?」

  袁帥爽朗一笑:「沒問題,時間地點你定,我等你電話。」

  倆人彼此拍了拍肩膀,氣氛是相當的融洽。

  江君站在一邊裝模作樣地低頭喝茶,袁帥繞過Du,貌似從她身邊經過,身子一歪輕輕撞了她肩膀一下,笑意融融地走進會場。

  好不容易熬到當天會議結束,江君迫不及待地想離開。剛走到自己的車子旁,有人在背後拍了下她的肩膀。江君一回身,竟看到了多日不見的尹哲。見對方一臉陰沉,江君迅速瞄了眼他的雙手,沒刀子,沒瓶子,身上也沒帶包,應該不是攜兇器而來。江君不動聲色地在背後用手機按下了快捷鍵。Du的車應該也停在附近,尹哲真要是想幹什麼,能來得及救她的只有Du。

  「江君,我想和你談談袁帥的事情。」

  江君頭疼,看他那樣子就知道這傢伙神經又搭錯了。她放軟了話音:「你要說什麼我知道,他是壞人,可我也不是好人,你就讓我們自相殘殺吧。」

  Du果然火速趕來,看到倆人對峙,當即過來解圍。強勢讓司機送尹哲離開後,他壓低聲音說:「Jay真是走火入魔了。」

  江君說:「我就說讓你早些把他搞走,你非要把這麼個炮仗放到我身邊,害死人了。」

  Du調侃道:「他要害也不會害你,你在他心裡就是聖潔的白蓮花,他是護花使者,我們是十惡不赦的採花賊。」

  江君哈哈笑起來:「他可以去做編劇,講出來的故事比熱播的電視劇精彩多了。」

  Du玩味地打量了江君一番:「你認為他在騙你?」

  江君說:「他不是騙我,而是他相信那個女人話,打心眼裡認為這是事實。」

  「不是嗎?」

  江君好笑地看著Du:「我說老闆,你怎麼變得這麼八卦?」

  Du很真誠地說:「我是關心你,怕你受傷害。」

  江君的態度更是誠懇:「你要真關心我,就別老陰陽怪氣地說這種話,或者莫名其妙地送我貴重禮物,上次為那個鐲子我捐了那麼多錢,直接把你捧上了本年慈善榜。」

  袁帥在停車場出口處等了許久也不見江君來,乾脆直接下車庫找她,見兩人聊得正歡,酸溜溜地說:「要不然一起吃飯?」

  Du剛說好,江君立即說:「你晚上同政府官員吃飯,我們湊什麼熱鬧?好好吃,明天見吧。」說罷,她拉著袁帥上了車,火速逃竄。

  車子開上馬路,江君借著堵車,撲到袁帥身上熱情地奉上香吻。袁帥摟著她的腰低聲笑道:「這麼主動,別又是幹壞事兒了吧。」

  「哪能啊。」江君挽著他手臂,笑嘻嘻地說,「我自學了十八道大菜,今兒晚上好好慰勞慰勞你。」

  趁她不備,袁帥探頭在她的耳垂上輕咬了一口:「不吃別的,就想吃你。行不行?」

  江君一揚下巴,斜睨著他:「還不知道誰吃誰呢。」

  因為近期太過疲倦,袁帥吃過晚飯不久就歪倒在沙發上昏昏欲睡。江君拿了毯子搭到他身上,好笑地看他小狗一樣拱進自己懷裡,枕著她大腿一副舒服至極的模樣,忍不住擠對道:「這就睡了?大餐還吃不吃?」

  袁帥閉著眼睛,哼哼唧唧地回道:「十分鐘,就十分鐘……」

  一小時過去了,袁帥依舊閉著眼睛昏睡。江君腿麻得受不了,小心翼翼地把袁帥的頭搬到靠墊上枕著。袁帥被這一震動驚醒,閉著眼睛問:「十分鐘到了?」江君柔聲哄他:「沒有,還有五分鐘,你睡吧。」

  手機上有一通未接來電,是張楠打來的。江君回撥過去,電話一接通,張楠就問:「你家那位回來沒有,我打了好幾個電話給他都沒人接。」

  江君說:「他睡著了,你著急找他?」

  「我讓他幫我帶套化妝品,內地沒賣的,明兒有個同事要從香港過來,正好能幫我帶回來。」

  江君閒得沒事,正好和她逗悶子:「這麼急?姐姐,你有情況了吧?」

  「別胡說八道,不許良家婦女打扮怎麼著?我這段日子法令紋特嚴重,必須好好保養。哎,你聽說沒有,喬小蜜下周就要被判了。」

  張楠口中的喬小蜜就是喬娜,江君問張楠:「能判幾年啊?」

  「少說也得十年吧,真是報應啊,聽說她在裡面又哭又鬧的,非說是你家那位陷害的。真是有病,又不是什麼不共戴天之仇,誰會花這麼大心思誣陷她呀?」

  「你家任軍怎麼說?」

  「他那張嘴還能吐出什麼象牙來,神經兮兮地說什麼因愛生恨。」

  江君故作淡定地說:「還真沒準兒,也許袁帥心裡最愛的是她,被傷害了自然要報仇,得不到所以就毀了她唄。」

  「妹妹,你看多電視劇了吧。不跟你貧了,我要哄孩子睡覺去,記得明天幫我送趟東西,一會兒把地址發給你。」

  袁帥睡了三個多小時便恢復了精神,扯著江君往臥室拽。江君被那句因愛生恨攪得完全沒了興致,被袁帥鬧煩了,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你到底愛沒愛過喬娜?」此話一出口,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袁帥被江君這句沒頭沒腦的質疑弄得心驚肉跳,無法確定她是否知道了什麼。江君則後悔自己的衝動,他倆現在過得挺好,蜜裡調油的,非扯開這層傷疤幹嗎?

  Du的來電拯救了袁帥,袁帥慌慌張張地穿好衣服赴約。江君被他躲閃的態度搞得更是疑惑,越想越難過,心中幾乎認定了袁帥對喬娜還是有感情的。

  凌晨一點二十,月黑風高,正是做壞事的好時機。江君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皺著眉按下了接聽鍵。尹哲說:「既然我說的你不相信,那就讓他自己承認。」

  屋子裡看不到一絲光,連空氣都是黑暗的,江君忽然覺得害怕,怕如今的一切只是一場夢,怕夢醒來答案揭曉後的崩然心碎。她僵直著身體聽了許久,四肢猝然攤開向後躺倒在床上。借著月光,她似乎看見那個扎著武裝帶、戴著過大軍帽的小男孩,神氣活現地穿過時光歲月,一蹦一跳地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咧開嘴,露出白牙齒,說:「君君,別怕,有我呢。」

  江君忍不住微笑,嘴角咧到最大,眼淚便流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的啊。

  電話未被掛斷,尹哲急切地叫著她的名字:「江君,江君,你都聽到了吧?這可是他自己承認的。」

  江君擦乾眼淚,坐起身:「你在哪兒?我要見你。」

  她約了尹哲在之前他同袁帥見面的那家咖啡館,點了同袁帥一樣的藍山,坐在相同的位置。江君不知道之前尹哲把手機藏在了什麼地方,可現在她的手機就放在桌面,她根本不給尹哲開口的機會,直接說:「你不就是想讓我知道,所有罪過的起因都是因為袁帥嗎?可是我告訴你,我所有的痛苦都是你施加給我的。如果當年你一心一意想和我在一起,就算有十個袁帥、二十個喬娜也不能破壞我們。一切錯誤的起源是你,直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我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傷害我。」

  「不是這樣的!」尹哲原本蒼白的面色突然變得緋紅,他起身伸手鉗制住江君的雙臂,手指仿佛要嵌入她的皮膚,「江君,我是愛你的,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你那麼好,所有眼睛都在注視你。而我呢,我什麼都不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愛我,想不清楚,周圍的人都說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所以我更加害怕,怕你是在耍我,隨時都會譏笑著離開,你就不能理解我嗎?為什麼我們不能重新開始?為什麼你要跟那個袁帥在一起?他不可能給你幸福。」

  江君在心裡冷笑。活了三十年,誰能給她幸福,還需要別人來指手畫腳嗎?她和袁帥都是一種人,既然要愛就不擇手段,竭盡全力,誰在乎那些瑣碎的過程?旁人覺得是陰謀,可她卻覺得這才是愛情,存在過,觸摸得到,真真實實。

  看著尹哲蒼白消瘦的面孔,江君有些可憐他,那個笑如天使的男孩子哪裡去了?

  「尹哲,我從沒後悔愛上你。」她抽出手臂,「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知道愛一個人有多苦;如果沒有我們之前的那段經歷,我更體會不到被愛的甜蜜。現在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能給我幸福的只有袁帥。」

  尹哲頹然倒回椅子,手緊揪著餐布,使勁地扭轉著,半晌才說:「你恨我嗎?」

  江君笑起來:「為什麼要恨你?一切早都結束了。」她招手示意服務生結帳,掏出錢包抽了張票子壓在杯下,「這是我這杯咖啡的錢,希望以後不會再見。」

  凌晨五點半,江君給Du打了個電話,Du的聲音聽起來清醒愉悅:「找我?」

  「你這渾蛋!」

  「為什麼?」

  「別裝了,既然你破壞了約定,那我只能走人。」

  Du笑了起來:「那部電話效果不錯吧。」

  「Du,鬧夠沒有?」

  「別遷怒,我至多算知情遲告,不助紂為虐對付情敵已經很仁慈了。」

  「你也一起滾!」

  「你為什麼不生氣?」

  江君說:「生氣啊,你們兩個渾蛋聯手欺負我。」

  「你分清主次好不好,你現在應該心碎、難過得痛苦不堪,竟然還有力氣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