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最後一個決定

  失魂落魄,在李炎不多的知識儲備中,更像是那些帶著面具神神叨叨亂跳的巫婆行為。

  李炎現在明白了,那是一種形容,就像現在的自己,聽見計程車和牆壁摩擦的聲音,李炎猛的回過神來。

  熄火,下車,沒有看剮蹭的地方,站在原地,似乎應該上二樓回家,如果那是家的話。面前出現一個老頭,老頭的半個酒瓶子就在自己眼前,他說什麼,李炎聽不到。

  李炎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就好像整個人沒了任何念想,風吹過,能感覺到臉上很涼,可總是自傲的滿身熱血卻沒了火氣。抬起頭摸摸臉,似乎還殘留著繪里淚水的模糊記憶。

  看著眼前不停晃蕩的半個酒瓶,李炎伸手搶過來直接砸在頭上。酒瓶砰的一下爆開,李炎才感覺昏沉沉的腦袋終於有了感覺。

  盯著手裡握著的殘餘玻璃,李炎開始發呆。他不懂,明明這是一件好事,為什麼自己會這麼難過。

  老頭像瘋了一樣伸出手扇了李炎兩下,然後整個人撲在李炎的手臂上,用手掰,用牙咬,終於把李炎手裡剩餘的玻璃渣摳了出來。

  「西八呀~~狗崽子你瘋了嗎?到底怎麼了?小繪里吶?我問你話,你聽見沒有,小丫頭吶?不是應該放學回家了嘛?人吶?我問你話,你是傻掉了嗎?呀~~~」

  「丟了。」

  李炎張開嘴,想說很多話,告訴老頭,他嘴裡的小丫頭繪里應該開始過富裕的生活,以後會有數不完的零花錢,會有高級的私人學校可以去,可嗓子太幹了,只能說出兩個字。

  老頭噼里啪啦的拍打著李炎,覺得不解恨還踢了李炎兩腳。然後拉著李炎往二樓走。不管不顧的砸門,等著房裡的女人一臉驚恐的出來,把李炎推到她身上。

  「好好伺候著,扒光了,給他用溫水擦一遍,蓋好被子,千萬別讓他涼到,這是失魂了。人絕對不能涼,要不然魂魄就回不來了。」

  老頭說的很大聲,口水噴的到處都是。看到女人點頭,才又看了李炎一眼,關上門轉身離去,至於他嘴裡叨咕的是什麼,沒人聽到。

  李炎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因為他總是喜歡看星空,所以小窗上的窗簾還是開著,側仰著頭有些累,李炎打算換個姿勢。

  懷裡暖暖的,均勻的呼吸聲讓李炎的心又沉了下去,低頭,她已經睡著了,抱著自己的手臂讓她處於自己的懷裡。

  想要往後動一動,才發現身上的被子有好幾層。兩個人肌膚相接的地方,李炎甚至能感覺到隱隱的汗意。

  密不透風的包裹,讓李炎覺得有些氣悶。沒有被抓住的手臂伸到被子外面,能感覺到一絲涼氣順著敞開的被子湧入。

  腿貼著腿,李炎露在外面的手臂又壓在敞開的被子上,因為李炎能感覺到她無意識的往後貼了貼,似乎那絲涼氣讓她很不舒服,雪白的肌膚似乎馬上有了反應。

  被她抱住的手臂有些麻,李炎試著動了一下,李炎擔心她會醒過來。乾脆保持著這個姿勢,用自由的手臂,前後掖了掖被角,李炎又閉上了眼睛。

  李炎十六那年,內永大哥給他找了一個師傅,一個地下泰拳高手。練功很苦,可是師傅說自己一定能堅持下來,十六歲還是處男的誇讚,讓當時的李炎頗為惱怒。

  「不知道只要這口氣不破,你就不會受到致命傷害嗎?」

  李炎心中是不太相信的,一個泰國人說著奇奇怪愛的道理,怎麼聽都顯示盜版了自己祖國的理論。

  可從那天起,內永大哥就在澀谷發話,抱著睡可以,誰要是有膽子讓李炎破了身子,內永組發誓,絕對不會讓他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因為這個命令,李炎心裡不滿了很久,本想著十八歲成人那天,要給自己開一個群魔亂舞的大Party,結果一下子推到十年後了。

  也因為這個,挑起了澀谷另外一條街的爭鬥。本來內永組只有一條街的管轄權,另外一條街屬於山下組,可那幫人調侃李炎是個沒有眼的銅棍子。

  所以後來內永組在澀谷有了兩條街,而李炎也發現,自己只要保持著金身,真的不容易死。後背被鋼管戳進去,李炎都感覺到呼吸困難了,還是堅持到了手術結束,沒過倆個月,又重新出現在內永大哥的身後,從那以後,兩條街的人都只認若頭正炎哥。

  現在的感覺比以前抱著任何女孩睡覺的都強烈,可李炎手臂摟緊,哪怕手臂已經陷了進去,心中卻還能儘量保持著清淨。

  又想起繪里那個丫頭,她小時候也是和自己一起睡得,有時候睡到半夜,李炎不得不把繪里的小腦瓜從自己寬鬆的T恤裡面拽出來。

  至於在胸口橫淌的口水,隨便抹抹就行了,李炎擔心的是繪里有些憋紅的小臉,丫頭睡覺的時候總是很不老實。腳丫子放在自己胸口,抱著自己小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把她掉在臉上的碎發捋到一邊,李炎閉上了眼睛,很累,李炎想睡一會,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這其中就包括懷裡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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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任俊怎麼這麼能睡?還沒起床?」

  「我給他吃了安眠藥,差不多再有半個小時就該醒了。」

  李炎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直奔臥室,給一歲多點的任俊吃安眠藥?李炎真想照著還在廚房忙碌的嫂子身上來一腳。真是難為她把這麼嚇人的事說的那麼平靜。

  把任俊裹著小被子抱在懷裡,李炎返回客廳觀察著小傢伙,呼吸均勻,臉蛋紅潤,看起來應該沒事。

  「你是不是瘋了啊,任俊才多大。」

  「任俊看到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坐在旁邊大哭。我怕他背過氣去,只能這麼辦,而且我要幫你擦身子,還要讓你的身體熱起來,我想不到別的辦法。沒想到澀谷的傳說是真的。」

  「什麼傳說是真的?」

  「沒有眼的銅棍子,送上門都不用。」

  李炎覺得這個女人今天膽子很大,可懷裡抱著任俊,李炎只能瞪了嫂子一眼。她明明看到了自己的注視,卻沒有任何反應,小心的把湯端過來放在茶几上,又回去拿米飯。

  「你說的,昨晚晚上有事和我說,昨天晚上你失了魂,現在好了吧。」

  「謝謝。」

  「我才不要伱的謝謝。快說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嫂子說話的時候一直沒抬頭,沒有像往日一樣等著李炎開動才吃飯。今天的她明顯不同,已經開始小口喝湯。

  「嫂子,大哥沒死,澀谷也回到了我們的手裡,我們該回去了。」

  「嗯,知道了。」

  嫂子的聲音很穩,平靜的讓李炎覺得疏遠,就好像自己說的事情並不重要,而她也根本不在意。

  李炎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可想著怎麼開口的時候卻發現嫂子碗裡的湯上面開始下雨。

  一滴又一滴落入湯里,然後被她小心的用湯勺舀起喝下去。她沉默著沒有聲音,可每次喝湯的動作怎麼看都在掩飾她的悲傷。

  李炎看了看懷裡酣睡的小傢伙任俊,他覺得自己不能再說任何一句話,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任由一切就在面前發生,就像繪里被她的姨母接走。

  想要改變卻不知道該怎麼做,自己只是一個社會底層的一個小人物,看似有些威風,可李炎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沒有錢,沒有背景。

  要回到澀谷去,因為只有在那裡,自己才是一個有工作的人。在李炎心裡,他最羨慕的就是有穩定工作,穩定收入的人,李炎一直努力的想變成那個樣子。

  只有回到澀谷,這一切才有可能。李炎站起身,抱著任俊回到臥室。

  他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