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珍下意識地也覺得自己認錯人了，玩具廠的廠長馬建業和王厚華還有胡秀青被判刑了，這個她知道。
馬建業被抓，他家裡的財產是按規定充公的，但是，他能做這些事，肯定也有想過這一天，財產怕是早就轉移了。
總之就是那句話，爛船也有三斤釘，馬靜琳怎麼也不會落到當街偷米糕的地步吧？
但眼睛和耳朵又告訴胡珍，她沒有認錯，這就是馬靜琳。
她這一開口，聲音一模一樣。
賣了半年衣服，胡珍給自己鍛鍊出來了，她可以記不得自己的生日，但一定要記得客人的面容。
這是她自己悟出來的，她代入自己，如果去買東西，被店主認出來之前買過的，自己會很高興，會感覺到店主的貼心，反正就是體驗感會強很多。
所以她接待客人時，會記一下每人客人的特徵，以便下次能一眼認出來。
形成習慣之後，對待別的人，就算不是自己的客戶，她也會這樣給人記容貌特徵。
像馬靜琳這樣見過一面的，她也記住了，這身形有像的，面容有像的，但是特徵沒有完全像的。
就是馬靜琳，她嘴巴比較小，有點兒像小雞嘴，下巴有顆不太顯眼的痣。
「馬靜琳你怎麼會在這裡？」
馬靜琳甩開胡珍的手，拔腿跑了。
胡珍沒有追。
在一次聯繫林雪橋的時候，她順嘴說了這事。
林雪橋聽著也有些驚訝，不過想想，也在意料之中。
像馬靜琳這樣愛一個男人愛得沒有自我的人，下場一般都不會很好。
她也沒有多在意，現在廠里打算出完今年的最後一批貨放假了。
她打算臘月十五就放假，開春初十上班。
連北這邊也要休年假回老家。
想到放假，大夥都是開心的。
所以也都幹勁十足，早點幹完，說不定也就早點放假了。
林雪橋這幾天都往省城跑，省里的百貨大樓，她廠里的幾款冬裝賣爆了。
依著廠里媳婦們的強烈建議，這冬裝也上了兩款童裝，分男童和女童，都有兩個顏色，都是棉衣。
這童裝也賣得很好，很多家庭可能捨不得給自己買件過年衣服，但會給孩子買。
大碼的童裝也是賣爆了，很多家裡孩子比較小的，都買大碼的，可能想著，買大一點，再過一二三年還能穿。
雖然買大了可能沒有那麼暖和，但是裡面還可以加衣服啊。
所以林雪橋跟著廠里的貨車拉了幾次貨出省城。
除了百貨商場，省城這邊還有兩家服裝店也在她廠里拿貨，據店裡拿貨的頻率來看，這兩家服裝店也賣得很好。
再有就是，棉花那兒，她也跑了一趟，之前不是做了些手套和帽子嗎？方小蓮靠賣這兩樣都攢到錢開店了。
所以這兩樣也是特別地好賣，有些服裝店甚至特意下了單子，指定要做這兩樣。
所以這棉花需求很大，林雪橋跑了一趟過去談這個價格。
棉花價格漲了，又加上不是在周邊，這運輸成本也增加了，所以這價格上，林雪橋希望能再談一談，所以她也跟著跑了一趟棉花廠。
然後就是，紡織廠面料這些也要看，為明年的春裝做準備，現在就要把單子訂下來。
要不然到時候趕不上。
所以林雪橋在這年底是非常忙的。
百貨公司的訂單是非常大的，畢竟他們不止省城這邊有，其他城市也有，因為在這省城進的貨好賣，於是訂了大量的貨，運往其他城市的商店。
就這十二月的訂單，就有上兩萬件的。
絢彩這邊一家棉花廠都不夠，還得跑了另外一家。
林雪橋不知道的是，金鳳服裝廠那邊本來還等著她這邊廠子採購不到棉花，出不了單，百貨公司轉而向他們廠進貨。
畢竟蓉城唯一一家棉花廠，出的那些棉花被他們金鳳提前訂了。
棉花廠賒了一次帳之後，不願意再賒了，金鳳這邊還向上面財政部門借錢了。
算是孤注一擲。
想踩著絢彩翻身。
但隨著時間的到來，金鳳這邊的領導就傻眼了，絢彩採購到棉花了，他們跑到了外市去採購了。
絢彩有兩輛貨車，有輛專門出去找棉花廠，幾百公里的都去。
又到了發工資的時間，這個月的工資依然發不出來。
畢竟借的錢都扔到了棉花廠。
廠長頭痛死了，他這幾天都不想回廠，但是不回也不行，那些人絕對到他家裡找他。
別說是今個月的工資沒發出來，上上個月的工資都沒發呢，這馬上就到過年了，大家都等著發工資回家過年。
上個月，副廠長給一工人借錢，他媳婦生產，去醫院沒錢，情況緊急，副廠長給他借了。現在很多人也學那個工人一樣，也說是家裡急著用錢，要過來借錢。
哪裡能借，只要一開了這個口子，那全廠的工人都過來借了。
那跟發工資有什麼區別。
所以廠里召集了所有的幹部開會，解決這次的危機。
這會一開，廠長也不廢話，直接就問大家有什麼好方法。然後有人就提議再向上面借一次錢，先發一個月工資，給工人們回家過年，剩下的等明年再說。
這個提議很快就被駁回了，帳務這邊駁回的，說上次借錢，已經非常艱難了，這次不可能再給借了，只能想別的辦法。
「要我說，不如把衣服降價，少賺一些，先回一點錢再說。」
這話又被銷售部駁回了，銷售部這邊說，現在已經降得比較成本價了，這銷量還是一般，不可能虧本賣吧？
虧本賣的話，這實在是不甘心啊，這得損失多少啊。
「馬上就要過年了，如果在放假前還是發不出工資，我怕工人會鬧，鬧得驚動上頭，這事就不好收場了，我這邊是這樣認為的，無論如何，都要給工人們發一個月工資。」
廠長這話說了之後，很多幹部的目光就看向了銷售部。
現在壓力給到了銷售部，現在只有把積壓在倉庫的貨賣出去，拿到貨款，這個工資才能發得出來。
「沒有辦法了，虧本也要回點資金，先發一個月工資再說，要是湊不夠，發半個月也好啊，不能讓工人們空著手回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