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潘母身體恢復得好，獨自出攤愈發得心應手，也不要潘玉蘭幫忙，還催她去給周芳的孫子孫女補課。
當時離期末考只剩半個月，倆小孩也怕考零蛋回來挨揍，學習積極性有所上漲，硬著頭皮跟潘玉蘭上了幾節課，之前對著答案都死活想不通的數學題也能磕磕絆絆做出來了。
前幾天期末考試成績出來，兩個從沒及格過的數學渣竟都低空飄過！
周芳一家大喜，趕緊把倆小孩的暑假給預約上潘玉蘭的數學課，不許他們天天憨吃憨玩，打聽到她昨天搬家，就說好今天開始來上課。
跟蕭靜棠寒暄兩句，周芳帶著倆孩子去潘家。
「玉蘭，我送他們來上課了！快點叫人！」
倆孩子老老實實喊：「潘老師好！」
潘玉蘭正敞著門等她們祖孫過來，聞言笑著點點頭，迎上來。
「您今天倒是來得早，還有十來分鐘才到點呢。」
「嗐，學生等老師是天理，哪有讓老師等學生的？對了，怎麼沒看見你媽？這麼早出攤去啦？」
「是啊。最近天氣太熱，以我媽的身體，也就只能早晚賣個把小時，大中午容易中暑。」
補課時間安排在上午，正好下午空出來，潘玉蘭就能去頂替母親。
況且，涼粉這種清涼解暑的小吃還是要中午、下午最好賣！
「誰說不是呢？你媽大病初癒，是得多注意點。你也一樣，別仗著自己年紀輕就瞎霍霍身體。這錢是掙不完的，得細水長流才是！」
周芳關心幾句，就將孩子留給潘玉蘭，自己先出去買菜。
走出去十幾步路，卻被蕭靜棠拉住，神神秘秘問。
「周大姐，這潘老師水平是不是真的好？要是真的，我也想讓我家大虎來補補課。這孩子語文不錯，就是那個數學啊，前兩年還湊合，上到四年級就不行了，補習也沒啥效果，死活跟不上老師進度！」
大虎是蕭靜棠的大外孫，她長女的兒子。
周芳也不知潘玉蘭忙不忙得過來，只實事求是說了自家孫兒近來成績的變化，以及補課費標準。
「之前潘老師沒搬進城來，都是上我家講課。我也跟著聽了幾節，感覺挺淺顯易懂的，聽著有滋有味。我家那混小子最愛上數學課睡覺，現在也不打瞌睡了。就是不曉得，她還有沒有空教多幾個學生。你要想找她補課，回頭等下了課直接問問唄。」
周芳走後，蕭靜棠就搖著大蒲扇開始閒逛，然後若無其事逛到潘家牆外。
她很快聽到個清亮的女聲，正將分數、小數等知識點娓娓道來，不時穿插進生活中的各種事物舉例。
如，兩個餅三個人如何均分，買幾種價格不同的糖果餅乾、怎麼買才不會超支，等等。
聽了片刻，蕭靜棠暗暗點頭。
這潘老師果然有些能耐，例題里的東西大都是孩子們愛吃愛玩的，不像課本上的題，大多數都是什麼鉛筆橡皮尺子，太正經了！
有些孩子本就學渣，對這些不感興趣，也就更懶得費心計算。
於是趕緊關了門，去找長女關敏書。
關敏書和丈夫數學都挺不錯，也很為兒子的學習頭疼，要不是大虎跟他爸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甚至懷疑過是不是醫院抱錯孩子了。
她一聽便動了心，趕緊把還在跟鄰居小孩打鬧的大虎拽回來，跟著親媽回了娘家。
潘玉蘭跟周芳約定，每天上午補習兩個小時，中間休息兩次。
蕭靜棠母女來時正好趕上第一次休息，沒聽到講課的動靜，佯做無意路過門口，卻看到潘玉蘭正笑眯眯捧著水杯喝水，站在桌旁看倆小孩一邊寫字、一邊爭論。
「不對！這裡該填5，不是3！」
「就是3！你看這幾行都有3，豎著的這列、這列也有，這個九宮格的3隻能放這了！」
「老師，這裡到底該填3還是5啊？」
潘玉蘭解答了倆學生的疑問，轉過眼，便發現有人在門外鬼鬼祟祟探頭。
她笑著走過去，先自報家門：「是不是吵到你們了？」
蕭靜棠忙搖頭否定。
見女兒眼神晶晶亮，外孫也伸長脖子看向裡面桌子上的紙張，一副很好奇他們到底在玩什麼的模樣，她心裡便有了譜，直接道出來意。
「聽周大姐說，你教學水準很高，我們也想讓這孩子暑假跟你補課。就是不知，這時間上能不能安排得過來？這孩子基礎有點差，也低他倆一年級——」
潘玉蘭謙道：「不過是在照本宣科的基礎上使了點小花招，算不得什麼。補課的事，可以先試個一兩天，早上八點來，大概一個小時多點，合適的話再繼續，如何？」
蕭靜棠覺得這提議不錯，爽快答應。
關敏書笑問：「來都來了，今天能不能先讓大虎進去旁聽，感受下上課氣氛？不然回去了，也是跟一幫孩子玩泥巴、上樹捉鳥。」
潘玉蘭想了想：「也行。那進來吧，要是聽不懂，就先填這個數字九宮格打發時間。」
大虎本來只是好奇，那些無聊的數字怎麼就能讓那兩個大孩子爭得臉紅耳赤，就跟他和鄰居爭論樹下掉下來的鳥到底是誰的彈弓打中似的。
可，被介紹了數字九宮格的玩法，他漸漸來了興致，也不覺得那幾個彎彎曲曲的阿拉伯數字面目可憎了。
關益民優哉游哉回家吃午飯時，就意外見到了面帶笑容的大姐，和捧著一張有很多格子和數字的紙苦思冥想的大外甥，後者面前還放了滿滿一碗的涼粉。
湊過去一看，他不禁驚呼：「大虎居然會放著涼粉不吃，主動做暑假作業以外的數學題？」
大虎嘟起嘴：「小舅舅，你少小瞧人！以前我那是不感興趣，沒開竅，現在的我已經不是昨天的我了！」
關益民樂了，一問大姐才知，外甥剛「拜師」他家新鄰居潘玉蘭，勉為其難填完了最基礎的九宮格，獲得老師自製的涼粉作為獎勵。
蕭靜棠說起潘玉蘭也讚不絕口，言語間還透露出一絲想幫她說媒的意思。
關益民嘴角微抽，欲言又止。
最後，他若無其事說：「大姐，你平時要上班，不大順路，要不我來負責接大虎？」
關敏書家恰好在工作單位和大水井巷中間，確實有點不方便，於是欣然答應。
第二天早上，關益民提前把外甥大虎接上，送到潘家，趁機進了院子，一邊跟潘母閒聊，一邊偷偷打量那盆花，心底漸漸篤定。
只是，跟潘家初初相識，也不清楚對方人品如何，他拿不準該不該開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