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家路上,宋瑩心潮澎湃,滿腦子都是「發達了」三個字!

  潘家母女沒見識,她可是一清二楚!

  那盆君子蘭市價,聽說接近六位數呢!

  徐立新跟鄭輝去瓊島撲騰了兩三個月,辛辛苦苦也就掙了萬把塊!

  前世記憶中,那位領導夫人大抵是為了炫耀,曾將這花的特殊之處對她們娓娓道來。

  那盆君子蘭品相不算最佳,主要稀罕在是某個品種的變種,非常少見,且長得更像蘭花,容易被誤認。

  估計是因為巴上這條線,徐立新的服裝生意才節節攀高,沒幾年就成了南城服裝大王!

  宋瑩懊惱地一拍腦袋。

  她的重生記憶不靠譜,很多時候得看到某人某物,受刺激才能回憶起具體細節!

  她又只愛看電視劇,看到新聞報紙就犯困,也就沒留意過春市君子蘭熱一事!

  若非偶然碰見,天大的機緣就這麼錯過了!

  她必須儘快把那盆花弄到手!

  否則,到明年六月,君子蘭將會貶值超過99%!

  「傻站著不進門幹嘛呢?整日裡不知在想什麼,神神道道的,我看你是中了邪了!好好的工作非要辭!可憐我和你爸當初替你找關係,跑得腿都細了一圈——」

  劉鳳琴尖利的聲音將宋瑩拉回神。

  「當個售貨員有啥出息?就那點死工資,還不夠我買兩件好衣裳!」

  宋瑩頂了一句,不耐煩地推著車進家門,又壓低聲音得意地說:「他前兒隨手就給我打了一千塊,您二老得攢上幾年,才能攢到這麼多錢啊?」

  說到這個,劉鳳琴更不高興了。

  徐立新打錢回來,她想幫宋瑩先收著,給她置辦嫁妝,屆時請客吃酒也要費錢。結果宋瑩不肯,非說她可以自己辦,只摳摳搜搜拿了一百給宋來福,剩下九百不知藏哪去了。

  「哼!工資低歸低,多少是個保障!你能保證他今後也能掙這麼多?你沒工作,靠他養活,去了他家腰杆都挺不直!」

  宋瑩傲然昂頭:「我自有我的辦法!」

  只要把潘玉蘭那盆花弄到手賣掉,就能換至少幾萬塊現錢!

  別說她爸媽了,就是蕭啟這個高級技術員,三十年工資也賺不到這麼多!

  至於那位領導的人脈,今生她和徐立新起點這麼高,還愁找不到更好的禮物送?

  直接開口討要鐵定不成,之前已經把潘玉蘭得罪了。

  找人出面代買,又怕潘玉蘭那精明鬼心生警惕,更怕中人靠不住,拿到花直接跑了,畢竟財帛動人心……

  宋瑩眼神落到關係不錯的弟弟宋文京身上。

  「姐,媽年紀大了,思想太古板,你別放心上。姐夫定下哪天回來沒?我——」

  他最近考上一級工,工資漲了點,也就幾塊錢。

  可,他在機修方面天賦平平,也打心眼裡不喜歡在工廠一線賣苦力,再聽到姐夫徐立新堪稱奇蹟的掙錢速度,更是蠢蠢欲動。

  宋瑩將他拉進屋,小聲問:「我這裡有個新門路,能掙一筆大的!就看你有沒有膽了!」

  宋文京眼睛一亮。

  *

  與此同時,潘玉蘭三人終於駛進新家所在的大水井巷。

  母女倆來過這邊好幾回,將屋裡屋外都擦洗了一遍,有時擺攤累了潘母也會來這裡先歇個腳,已經跟幾個鄰居混熟臉。

  「潘老師,搬家吶?」

  「潘大媽,這是今天就住進來,還是只搬行李啊?」

  「這小伙子怪精神的,是你侄子?」

  潘玉剛踩著三輪車,潘玉蘭騎的是新的自行車,都得費些精力。唯獨潘母抱著行李袋坐在后座,最為悠閒,便笑眯眯應付新鄰居們的問題。

  潘玉蘭淺笑著沖個別人點頭回應,經過某一家敞開的門口時,無意中看到裡頭有個年輕男人正在院子裡澆花,側臉跟蕭啟居然有兩三分相似。

  她愣了下,車速也放慢下來。

  男人察覺到,扭頭好奇地看過來:「你們是新搬過來的?」

  潘玉蘭有點尷尬,趕緊點點頭,又找了個合理藉口:「你家花養得挺好的。」

  同時發現,對方正面跟蕭啟並不大像,顴骨偏高,頭髮也有點長,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股瀟灑不羈的氣質。

  方才大抵是夕陽照射下的錯覺。

  她很快恢復如常:「我姓潘,這是我媽,我倆住那間。今後還請多多關照!」

  「那是自然,左鄰右舍的,肯定得互幫互助嘛。」

  關益民笑笑點頭,目光不經意掠過潘玉蘭身下的嶄新永久牌自行車。

  他不禁想起,不久前借調出差的表弟蕭啟問他能不能弄到自行車票,當時他找朋友要的那張票恰好就是永久牌的。

  是巧合嗎?

  蕭啟自己有車,去出差是給那廠子做技術指導的,不用自己外出跑腿,根本沒必要買新車。

  而且永久牌的車子輕便省力,向來是女士們心中的最優選……

  關益民沒說什麼,只多看了潘玉蘭幾眼,無意中視線落到三輪車後的幾盆花草上,忽然愣住。

  這時,蕭靜棠恰好挎著菜籃子下班回家,見狀一把將兒子拽進去,關上門才小聲說。

  「你該不會看上剛才那姑娘了吧?我警告你啊,你可是有對象的人!要敢一腳踩兩船,傷小月的心,我把你腿打斷!」

  關益民翻個白眼:「沒有的事。我哪是看她?我是看她的花!」

  「人家花咋了?有問題?」

  蕭靜棠看不慣這小兒子吊兒郎當,不願意找份正經工作干,整日就搗鼓這些花花草草。

  可,她也不得不承認,小兒子在這方面眼光毒辣,平時轉手倒賣也能掙不少錢,比她和丈夫的工資都不差。

  關益民卻搖搖頭:「不好說。剛剛就掃了兩眼,怕看不准。」說罷,提著噴水壺繼續背手澆花去了,活像個老大爺。

  蕭靜棠啐了他一口,也懶得再問。

  次日正好輪到蕭靜棠休息,不用去醫院上班,卻也睡不來懶覺,索性起來指揮同樣閒著的關益民搞衛生。

  後者果斷打著跟對象有約會的藉口溜了。

  她只好打著扇子去跟鄰居聊天,順便抱怨這個「不成器」的小兒子,忽然見到個熟人挎著空菜籃子走近,身後還跟著倆十歲左右的小孩,忙招呼。

  「這不是周大姐嗎?你怎麼來了?都放暑假了,你帶著孫子孫女是——」

  周芳笑著解釋:「這兩個皮猴數學太差,學校的老師怎麼教都教不會,倒是新認識的一個年輕老師有法子。這不,趁著暑假就讓他們來補補課,省得開學跟不上。」

  說著,還指了指潘家門口,表示那老師新搬過來,希望蕭靜棠一家能稍微幫襯一二。

  蕭靜棠心中一動。

  昨天兒子盯著的那姑娘竟是個數學老師,似乎還挺厲害?

  自家大外孫剛好是個數學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