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儀式結束，有拜師宴。
今天晚上的席面就有試菜的意思，看看哪些菜可以上，哪些菜上不了台面，需要換掉。
菜單定下後，林紅燕道：「師父，您繼續陪著王爺爺喝茶，我回去接他們來吃晚飯。」
鄭老爺子想到林家人的難纏模樣，道：「讓你宋叔和你一起去接人吧。」
林紅燕想了想，道：「麻煩宋叔去醫院接我姐，奶奶他們還是我去接吧。」
兩邊都難纏，但論起來，還是林家這邊最難拿捏分寸。
柴家畢竟算外親，林老太太是實實在在的長輩。
林紅燕到鄭家時，鄭家大門是敞開著的，穿堂風吹過，能嗅到一絲絲酸臭味兒。
林紅燕低頭，在門檻上看到了可疑的黃水。
再往裡走，二進門的門口有一大灘嘔吐物，踩出的腳印子有三個人，一個腳又瘦又小，兩個大腳板。
嘔吐物里沒有酒味兒，說明吐的人是林顯祖。
這個大腳印……林老八酒醒了？
林紅燕繼續往裡走，聽到了林老八的呼嚕聲，他睡的那張床也有嘔吐物，但明顯是他自己吐的，因為酒臭味兒很濃。
他也不嫌熏得慌，趴在上面睡得很沉。
林老太太和林顯祖都沒在房間，他們走之前還記得給電風扇換擋，讓林老八獨享涼風。
林紅燕捏了林老八的脈搏，確定他只是沒醒酒，抬手把電風扇關了。
給林老八這樣的混帳用電風扇，她嫌浪費電。
林紅燕出門去打聽，才知道林老太太見林顯祖吐成那樣，以為要死了，大哭大喊。
住在隔壁的董二叔叔聽到了，好心幫忙把兩人送醫院了。
「看情況挺嚴重的，人都是你董二叔給背上三輪車的，腳都軟了呢。」董二媳婦皺了皺眉頭，又說，「也夠邋遢的。」
「說這話就見外了，鄰里鄰居的，幫個忙沒啥，你二叔也已經洗了澡歇下了，就是下回別讓他們自己在家了，你那個奶奶說話又急又快，我們聽不太懂，真要有啥大事兒給耽誤了，那不就壞事兒了？」
董二媳婦回想起林老太太那些惡言惡語，連連搖頭，「你還是快去醫院看看吧。」
「我八叔也吐得很厲害，我擔心他被嘔吐物嗆住，這要是憋了氣，就說不好了。」
董二媳婦中午見過林家人怎麼胡攪蠻纏，聞言連連皺眉：「這一家子怎麼這麼能鬧騰？真是苦了你了。」
林紅燕趁機和董二媳婦訴苦，說了一些林家做出的極品事兒。
有委屈就得說出來啊，憋心裡誰知道你的苦衷呢？
林紅燕替林家宣傳完了，就回去打掃衛生。
院裡院外都清理了，唯獨林家人住的那間套房沒打掃。
總得讓林老太太知道，她不是故意找由頭不去醫院，是林老八真的吐了呀！
林紅燕還往東泰樓撥了個電話，告訴鄭老爺子她一時半會兒過不去，不用等她開餐，順帶問了問姐姐忙完沒有。
聽到柴家人已經到東泰樓了，柴世龍還是坐著輪椅去的，林紅燕就猜柴家還有別的打算。
柴世龍的手術傷口腫成那個樣子，若是在老家縣城，肯定要住在醫院裡，讓姐姐在病床前伺候。
現在他忍著痛的坐輪椅都要出院，肯定是怕林家沾了好處，來分一杯羹。
又是一個想攀附鄭家的吸血蟲！
有孩子這根紐帶在，想讓姐姐和柴家斷得乾淨利索，太難了！
坐在大門口的林紅燕，煩心地甩甩手，趕走耳邊飛舞的蒼蠅，抬頭，看到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朝她走來。
後海和夕陽是他身後的遠景，夕陽很美，夕陽下波光粼粼、閃如碎金的水面也很美，但都不如這道寬肩窄腰的身影惹眼。
林紅燕一時看呆了，直到那人朝她伸出手，要拉她站起來，才恍然回神兒。
「九哥？你咋過來了？吃過晚飯了嗎？」
林紅燕一連串地詢問，試圖挽回方才的尷尬。
「我和爺爺去東泰樓吃飯，碰巧遇見鄭爺爺，聽他說了家裡的事。」嚴九想到林紅燕方才的失神，問，「出什麼事兒了？」
林紅燕簡單地做了個總結：「林顯祖撐吐了，林老八醉吐了，一個去了醫院，一個昏在床上睡著。」
「需要把林老八送醫院嗎？」嚴九問。
「不用，就讓他睡著，我估摸著林老太太快回來了。」
林紅燕話音剛落，門口就停了一輛三輪腳踏車，車上坐著滿頭大汗，渾身酸臭的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看到林紅燕，嗷的一嗓子從三輪車上跳下來了，衝上來就要打她。
嚴九長臂一伸，將林紅燕護到身後。
林老太太左右亂晃地偷襲，愣是連林紅燕的衣服都摸不到。
「我是嚴九。」
林老太太雙眼一亮，兇惡的模樣瞬間褪去，換上了一張自認為和藹可親的笑臉。
變臉的速度，令人瞠目結舌。
「哎呦喂！是我兒子救過的那個後生啊！我正說要去找你呢，這不還沒抽出來空。」
林老太太說著，難得的也朝林紅燕施展了一個笑臉，「紅燕是個懂事兒的，把你給喊來了。」
哦，原來這個笑臉是因為誤會。
「你該咋報恩我也想好了，一套像鄭家這樣的宅子就行。」林老太太又說。
她這個獅子大張口，著實把林紅燕聽呆了。
有這個做對比，林老太太找鄭老爺子給林顯祖安排工作，都變成了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兒。
再配上她這個轉換生硬的態度，著實印證了林老太太自己說的：早就想好了。
「你們想落戶京城？」林紅燕非常直接的問道。
「是啊，你以後不是要在京城讀書嗎？我們留在京城也能照顧你，省得你一個人在京城孤苦無依的可憐。」
林老太太排場話說得好聽，把自己形容成了為了林紅燕忙活的善心長輩。
可她從來不喜歡這兩個便宜孫女，林紅燕和姐姐長這麼大，甚至沒有在她懷裡撒過嬌，聽她說過幾句軟話！
記憶里，連生了六個女兒的她，經常罵林紅燕的媽媽是生不出兒子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