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的要求，林紅燕全做到了。
林家三口吃飯，她準備了五葷兩素，肉都是肥油大肉，素菜是一盤空心菜，一盤炒苦瓜。
給林老八準備的酒是高度數的烈酒，他是老酒鬼了，低度數的酒跟喝水一樣，越是辣嗓子他越喜歡，覺得夠勁兒。
以前，林紅燕爸爸每次去老宅交工資的時候，都要給林老八帶上一壺基酒，讓他解饞。
林紅燕還改了口，笑著給林顯祖夾了一筷子苦瓜。
「顯祖哥，你別老吃肥膩的肉了，也吃點兒素的。」
林顯祖甩起筷子，把林紅燕夾的苦瓜丟到地上。
「有肉誰還吃素啊！」
林老太太剜一眼林紅燕，語氣不善：「哪有端上了不讓吃的！我們吃的都是鄭家的東西，又沒吃你的，你心疼個什麼勁兒？」
林紅燕耐心地解釋：「我不是心疼肉，我是擔心顯祖哥突然吃這麼膩犯噁心，很容易引起腸胃病的。」
「我孫子身體好著呢，頓頓大魚大肉都沒事兒，少咒我們了！」
林紅燕委屈地點點頭，又扭頭看向已經喝了1瓶白酒的林老八。
「八叔，你少喝點兒，這酒度數高，後勁也大，喝多了燒胃。」
「砰！」
林老八猛拍桌子，赤紅著臉又打開了一瓶白酒：「老子喝了一輩子的酒，你竟敢質疑我的酒量？就這個酒，我喝三斤照樣走直線！」
說罷，又是一口悶，連菜都沒吃幾口，光顧著喝酒了。
爺倆一個吃肉、一個喝酒，林老太太給這個倒酒，給那個擦嘴，也是忙活得很。
林老八喝得坐不穩，從凳子上滑下去的時候，林顯祖吃完了五盤肉，放下了手裡的筷子。
他本來就吃得胖，這會兒吃撐了，肚子撐得圓鼓鼓，襯衣扣子都顯得緊繃了。
「奶，我困了。」
林紅燕建議道：「顯祖哥吃了這麼多肉，一點兒都沒消化，直接午睡不太好，出去散個步再睡吧？」
「你老提他吃肉咋了？你這個死妮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賤貨！這大夏天的，出去散步又曬又熱，中暑了咋弄？我看你就是不想讓你哥好！」
林老太太怒聲罵道，「趕緊鋪床去！房間裡還要有電風扇，你八叔跟你哥睡覺都怕熱，要是沒有電風扇，就得你在旁邊扇風！」
林紅燕的提議又一次被否定了。
她卻一點兒也不惱，配合地去鋪床。
林老太太見狀，扭頭就對林顯祖說：「瞧見沒有，跟她爹媽一個德行，這種賤皮子，越罵越聽話！」
她又看一眼扶著凳子爬起來的林老八，問，「還能喝嗎？能喝就都喝了，晚上再開新的。」
「滿、滿上。」
林老八說話都大舌頭了，愣是又給自己灌了半瓶。
林紅燕回到餐廳的時候，林老八已經趴在一堆嘔吐物里，醉得不省人事了。
「你給收拾了啊。」林老太太指著林紅燕命令道。
林紅燕面露為難：「我一個小輩，不好給叔叔換衣服吧？傳出去這話多難聽呀。」
林老太太一噎，不讓林紅燕伺候林老八了，改口讓她收拾嘔吐物，自己和林顯祖將林老八攙去了西屋。
鄭家給林家三口準備了一個套間，裡頭放了一把台扇。
林老太太又去找林紅燕，問：「為啥只接兩颱風扇，你想熱死我？」
「電壓弱呀，你看客廳和餐廳這麼大，不也才擺了一颱風扇嗎？這要是跳閘了，一台都沒得用了。」
林家老宅還沒扯上電線呢，林老太太不懂這些。
她見沒辦法再增加電風扇，只好讓電風扇來回搖頭，一會兒吹大孫子，一會吹寶貝兒子。
她自己也累，一把年紀又折騰了幾千里地，吃飽喝足，往那一躺就睡著了。
林家三口的呼嚕聲，能傳到院子裡。
林紅燕捏著鼻子把餐廳收拾乾淨，才去見鄭老爺子。
「師父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林紅燕進屋，就低著頭道歉。
「是你喊他們來的？」
林紅燕搖頭。
「他們的車票是你買的？」
林紅燕又搖頭。
「我家的地址是你給的？」
林紅燕再次搖頭。
鄭老爺子抬手，摸了摸小徒弟的頭，「不管怎麼說，他們失去了一個兒子，能幫的地方，我都得搭把手。」
「他們只會得寸進尺，瘋狂索取！」
林紅燕拿自家做例，細數林家的吸血行為，義憤填膺。
「不過……」林紅燕狡黠一笑，「我想，他們應該在京城呆不久。」
「你想到了什麼辦法？」鄭老爺子問。
「您先別管這些，師父，咱們帶著王爺爺他們去東泰樓看看吧。」
東泰樓是拜師儀式的舉辦場地，今天鄭老爺子的這些老夥計過來，就是要敲定拜師儀式的細節，沒想到看了一場鬧劇。
「可家裡還有客人，你姐也還沒有回來……」
「他們都睡了，我姐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咱們先辦自己的事兒，別讓王爺爺他們白跑一趟呀！」
「那行，晚上乾脆別在家裡吃了，就在東泰樓訂一桌席面吧。」
鄭老爺子雖然討厭貪得無厭的林家和尖酸刻薄的柴家，還是把該有的禮數給做全了。
林紅燕叫上車，把人都帶走了，還給保姆放了假，反正晚上不用準備晚飯。
鄭家三進的宅子裡，只剩下林家三口。
下午三點鐘，林老太太被一巴掌拍醒了。
她一個激靈地睜開眼睛，孫子的大臉盤子近在咫尺，又把她嚇了一跳。
「咋了啊我的乖孫？」
「哇——」
林顯祖一張嘴，噴了林老太太一臉。
酸臭的嘔吐物沖得林老太太連連乾嘔，酸水都冒出來了，又因為擔心孫子，全都咽回了肚子裡。
林顯祖還在吐。
「咋了這是？哎呦我的乖孫哦！」
林老太太抹一把臉，趕緊給林顯祖拍背。
林顯祖順勢彎腰，屁股一撅，又放了個帶著水聲的響屁。
為啥是水聲呢。
因為他竄稀了。
林老太太這回真吐了。
「我的老天爺啊，這是咋了啊？」
林老太太喊林老八，林老八醉得昏了頭，怎麼推都沒反應。
她又跑去院子裡喊人，卻驚悚地發現，偌大的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