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啥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

  綠皮火車的時速是非常慢的,中間停靠的車站又多。

  這時候的臥鋪票很貴,想買還需要有介紹信。

  不過,像柴世龍這種剛做過手術的人,想買一張臥鋪,車站也會通情達理的安排。

  但,柴世龍一說要躺臥鋪,林家人也要躺。

  林老八和林老太太耍橫也就罷了,林老八19歲的兒子林顯祖也要躺。

  說自己吃得胖,坐在那兒窩著肚子,難受。

  柴父才不想當這個冤大頭,索性全買硬座。

  即便有柴母讓開位置,讓柴世龍半躺在座位上,他還是因為坐太久了腿部血液不暢,傷口發腫並裂開了。

  柴世龍痛得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整個人的力量壓在柴母身上,母子倆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地走下站台。

  可是出站還要走一段坡道和樓梯,柴母實在沒力氣了,無奈求助走在前面的林老八:「他叔,你來扶著點啊!我一個人弄不動阿龍。」

  林老八從來不干需要力氣的活兒,假裝聽不見地一直往前走。

  「林老八!你站住!」

  柴世龍的忍耐早已達到了頂點,這一嗓子喊得極其大聲,出站的好多人扭頭看他,林老八依舊裝作沒聽見。

  「這個老王八真不是人!」柴母氣憤地罵道。

  這一路,林家不說幫忙照看點,還使喚她去買菜買飯,從乘務員推來的小車上買東西,都要她掏錢。

  柴母啥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啊!

  可偏偏不能發火,得哄著這一家子極品。

  就像現在,林家人不回頭幫忙,她也只能步履維艱的扶著兒子,順著人群往外走。

  她左肩背著包,右手扶著兒子,被擠得一會兒往左、一會兒朝右,只顧得扶兒子,根本顧不得防著包。

  等到出站了,和站在路燈下的林老八一家子會和了,才發現肩上的包快被人掏空了。

  目的地已經到了,柴母也不慣著了,指著林老八說道:「你去叫個車,咱們直接去鄭家。」

  林老八叼著從柴父那兒搜刮來的捲菸,往地上一蹲:「我沒錢。」

  柴母氣笑了,扭頭看向林家說話最算數的人——林老太太。

  「老太太,都這時候了,你還拿捏著算計?你要是不和我們一條心,就一起耗在這裡曬太陽吧!」

  反正已經到京城了,柴母也不怕林家人反悔跑了。

  她還特意防著林家人呢,根本沒把地址告訴林家人,讓他們只能跟著自己走。

  林老太太見柴母真沒錢了,這才老神在在地指揮兒子去叫車。

  令五人震驚的是,京城的計程車竟然這麼貴!

  到了後海公園,掌握財政大權的林老太太一聽車費要好幾十,不捨得掏錢了。

  「都到門口了,把那倆賠錢貨叫出來掏錢吧,反正鄭家有的是錢。」林老太太說道。

  柴母坐著不動。

  她是帶兒子來複合的,不能一見面就鬧啊。

  「讓你兒子去唄,小伙子跑得快,嗓門也亮堂。」柴母出主意道。

  柴母和林老太太互相算計,誰都不動。

  他沒想到拉了一車老賴,直罵晦氣,語氣也變差了。

  林顯祖本來不想動彈,一看司機正瞪著他,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情不願地下車了。

  「噹噹當——」

  四合院的大門帶著銅環,林顯祖敲了幾下,覺得不夠響亮,乾脆用腳踹門。

  「開門!快開門!」

  鄭老爺子正在家裡待客,為老友們介紹自己的徒弟,順帶商討拜師儀式的細節問題。

  美好的氛圍,突然被外面傳來的叫悶聲打斷了。

  有那麼一瞬間,林紅燕懷疑自己幻聽了。

  「咋那麼像林顯祖的聲音?」

  林紅燕還在疑惑,外頭又喊起了她和姐姐的名字。

  「還真是林顯祖!」林紅燕皺起了眉頭。

  鄭老爺子打聽過林家的情況,知道林顯祖是林老八的兒子。

  這時候,林巧月也從偏房趕來了,臉上帶著焦急。

  「燕子,好像是顯祖來了,也不知道是啥事兒,咱們快出去看看吧。」

  還能是啥事兒?

  她離開村裡的時候,林老八就追著車喊,要來京城享福呢!

  現在人都找到門口了,避也避不開了。

  林紅燕走出去的時候,順手拿了豎在大門後頭的鐵杴。

  門栓抽開,林紅燕先亮出鐵杴,後看向來人。

  林顯祖被林紅燕手裡的鐵杴嚇得猛退兩步,憋了一肚子的話,全咽了回去。

  林家辦喪事的時候,他沒露面,但偷偷去看熱鬧了,見過林紅燕拿鐵杴拍人。

  那是一個莽啊!

  「你、你別想打我啊,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林顯祖結結巴巴地說著,就往計程車的方向跑。

  林紅燕根本不追,冷眼瞧向那輛黃色麵包車。

  柴家人和林家人湊到了一起?

  還真是熱鬧!

  「你過來啊!」林顯祖跑到計程車前,壯著膽子喊道。

  林紅燕知道這群人無賴,現在又見識到具體有多無賴了。

  來找她麻煩,還敢讓她付車費?

  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林紅燕對司機師傅說道:「誰不付車費你找誰,前面路口就是派出所,你把他們拉過去吧,記得把誤工費也算上。」

  司機師傅路上聽這一窩子人謀劃一路,早就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二話不說地發動車子,要把這一窩子肚子裡淌壞水的人送去派出所。

  林家人和柴家人這下急了,趕緊掏錢。

  數著付出去的錢,林老太太心疼得好像有人剜了她的肉,看向林紅燕的眼神更像是淬了毒。

  但她沒有朝著林紅燕發難,而是看向她身後的眾人。

  人太多,好幾個老頭,林老太太一時間認不出誰是鄭神醫,索性大喊道:「誰是鄭神醫?站出來給我瞧瞧,我要問問你怎麼教的徒弟,讓人把親奶、親叔和親哥送去派出所!」

  林紅燕冷笑:「親奶、親叔、親哥?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我跟你有血緣關係嗎?」

  「聽聽這是什麼不孝的話!你爸是我的養子,我沒有把你們當外人,你反倒在這兒翻臉不認人!」

  「哦,你說的不把我們當外人,是指我爸辦喪事兒的時候,林家無人出面,更不讓我爸進墳院嗎?」

  林老太太知道這事兒是他們理虧,不跟林紅燕掰扯了,朝柴母使眼色。

  柴母一直沒等到林巧月站出來,心裡正急著呢。

  現在圍觀看熱鬧的人數差不多夠了,她吞兩口唾沫潤潤嗓子,也嚎起來了。

  「阿龍?阿龍你咋了?巧月啊,你快讓鄭神醫給孩他爹瞧瞧腿吧,他疼得昏過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