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紅燕有一點說對了。
嚴沉珠和嚴九都不信這套說辭。
嚴老爺子是不敢不信。
他真的失去了太多親人!
「如果、如果是真的……」嚴老爺子的聲音發虛地問。
「什麼是真的?我媽媽體弱,得急病死了是不是真的?我爸因救人丟了性命是不是真的?這些都是真的,就能說我是剋死父母的喪門星嗎?我又做錯了什麼呢?」
「你什麼都沒做錯。」余老闆說。
如今孑然一身的他,十分有同感。
嚴老爺子一樣陷入了沉思。
現在的他,需要冷靜的思考。
「嚴爺爺,你好好休息,我出去配藥。」
林紅燕拽著余老闆,出了臥房。
余老闆小聲嘀咕:「我以為你說這麼多,是因為戳到你傷疤了,現在看,怎麼感覺是戳著嚴首長的傷疤了?」
「我沒傷疤。」
「你真是故意說給嚴首長聽的啊?」余老闆豎起驚訝的大拇指,「還得是你牛。」
「我還要做一件更牛的事情。」
「啥?」
「把嚴九喊回來。」
余老闆一聽,就伸手要他的藥箱。
「你想挨罵就干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林紅燕把逍遙丸和歸脾丸的藥方遞過去,余老闆在醫院裡掛了職,能開方由藥房配製藥丸。
余老闆看了藥方,道:「這藥丸醫院得搓一會兒,你是不是明天開學?乾脆跟我一起去吧,好幾個老頭都在醫學院裡當客座教授,你去混個臉熟。」
「混臉熟不重要,我想知道,院裡有人研究製藥方向嗎?」
林紅燕講了自己在研究藿香正氣散。
「找趙教授啊,同樣是國醫大師,他研究的就是中醫製藥,管著中藥房呢,上回你的拜師宴,他也去了。」
林紅燕那天見了太多人,腦子裡根本對不上號,催著余老闆出發。
當然,上車之前,沒忘給嚴沉珠撥一通電話,說了自己的想法。
「你可知道,自己在冒險?」
「做沒有把握又有風險的事情才叫冒險。」
嚴沉珠莞爾一笑:「好,我讓嚴九回去。」
京城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醫院。
余老闆能進到這裡上班,亦是他實力的一種證明。
余老闆準備找同事幫忙開方,去的是他平時坐診的那間屋子。
他走進診室還沒說話,今天負責坐診的王醫生先說話了,指著診間裡的那位大娘說:「你來得太巧了,這位大娘多年的老腰疼,你的針法最對口,本來想讓她等你上班了再來一趟,正好碰上你,就讓人家大娘少跑一趟吧?」
余老闆初診後,扭頭看向林紅燕,問:「你覺得該怎麼治療?」
「腰腹神經疼,可以用頰針。」
「沒錯,你來扎針吧。」
老大娘和王醫生同時愣住了。
特別是期待宮廷御醫傳人給自己治病的老大娘,她不同意地說:「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可不興給學徒練手啊!」
「你別看她年紀小,本事大著呢,扎針比我還穩。」
老大娘還是搖頭。
都說中醫是最看年紀的科室,年紀越老的中醫越吃香。
余老闆今年50出頭,林紅燕還沒滿18歲呢!
「你今天要是不給我扎,我就等你坐診了再來。」老大娘執拗地說道。
林紅燕也道:「大娘是奔著你來的,你別推給我啊,我還有自己的事兒呢。」
「哦對,那什麼……小王,你帶她去找趙教授,順帶把她要的藥丸也給弄好。」
王醫生又看一眼林紅燕:「余大夫,你還沒給介紹一下這是誰呢。」
「鄭頌老先生的關門弟子,林紅燕。」
「入門得晚,本事可不差,現在還是京城大學醫學院的學生,明天就要去學校報導了。」
老大娘是京城本地人,聽說過鄭頌的名頭,卻不知道拜師儀式這回事兒,但她總覺得林紅燕這個名字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見過。
目光掃到用來墊桌子的報紙時,老大娘立馬想起來了,問:「你是上了報紙的那個林紅燕?豫南省的文科狀元對不對?我有個親戚去了豫南,我就多記了一下這個地方。」
老大娘這會兒再看林紅燕,越看她越順眼,「真是個好樣的,還學了針灸是吧?余御醫一脈後繼有人咯!」
余老闆和林紅燕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沒有反駁這個說法。
「快去找趙教授吧,再晚就不一定在院裡了。」
醫院藥房設在門診大廳,但從大廳只能看到窗口,想進去得出了大樓,從側門進。
藥房窗口又分為兩個區域,西藥房和中藥房不互通,中藥房更大,又分為熬藥區和製藥區。
熬藥區是幫病人煎藥,製藥區有製作藥丸的,也有製作藥膏的。
林紅燕見到趙教授,終於把人對上號了。
趙教授同樣一眼認出了林紅燕,見她跟著王醫生過來,還挺驚訝。
聽到林紅燕在研究製作藿香正氣散,並拿出了研究進程記錄,更是詫異。
「藿香正氣散是古方,製作工藝早已失傳,你這個研究方向……竟然沒有錯?」
「但這個成品做出來,並不是合格的藿香正氣散。」
「是藥材不對。」趙教授嘆息道,「現在的藥材品質跟古時候不同,種植技術缺乏提升。不過……」
趙教授又看一眼林紅燕做的筆記,用手點在了倒數第二行,「從這裡做改變,可以做成藿香正氣丸。」
林紅燕先前悶頭研究藿香正氣散,經趙教授提點,才發現自己的思維在不知不覺間進入了死胡同。
藿香正氣散難成,藿香正氣丸好搓呀!
「那得調整藥方劑量。」林紅燕道。
丸劑和散劑不一樣,每一種藥材的用料也要有改變。
趙教授讚賞的點頭:「懂得隨時變通,是個靈泛的丫頭。」
有趙教授做指導,林紅燕就地改配方。
趙教授也去忙活指導其他人做藥膏。
「咚咚——」
藥房的後門被人敲響,林紅燕就站在門口,應聲去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姑娘,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穿戴更是透著貴氣與優雅,任誰看到,都會覺得她是誰家嬌養的女兒。
就是太瘦了,一種接近病態的瘦。
妝容下面更是藏著一張慘白的臉。
這姑娘,是柴青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