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紅燕報了一個地點。
「清林」行動涉及機密,她能講出來的消息,都是經過軍區允許的。
「東山……」
白大夫的眼中划過震驚,手中拐杖抖動得更加厲害,兩個小瓷瓶發出的碰撞聲也越發清脆。
白大夫取下其中一個瓷瓶,從中放出一條血紅色的蠱蟲。
這隻蠱蟲約莫手指長,粗細如筷子,頭部長著一隻細長的眼睛,身上沒有任何花紋,非常純粹的血紅色,好似整個身體裡就是由鮮血凝聚而成。
「這是給人探病的血蠱。」白大夫解釋一句,便讓蠱蟲鑽進嚴九的身體。
小小的血蠱飛到嚴九的脖頸處,能看出來它想從這裡鑽進去,卻又有些害怕?
林紅燕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可以從一條小小的蟲子身上看出來害怕。
「咚!」
白大夫用拐杖敲了一下地板,血蠱立即像是受到命令,又像是受到鼓舞,一往無前地鑽入嚴九的血管中。
不出三秒,林紅燕再次聽到了蟲鳴的尖嘯聲。
白大夫表現得比她還要震驚,喃喃道:「真是生死蠱。」
「這是一種什麼蠱?我從未在醫書上看到過。」林紅燕問道。
「是一種在活人身上養蠱的巫蠱。」白大夫打量著努力克制情緒的嚴九,問,「他應該毒發過,怎麼活下來的?」
林紅燕說了自己的治療方案。
「竟然是你幫他壓制住了蠱毒。」
白大夫看向林紅燕眼神,帶著讚賞與驚艷,「你所診出的生脈,對應的是生蠱,是用屍池養出來的蠱王,以死中求得一生。死脈對應的是死蠱,是用毒蟲池養出來的蠱王,靠吞噬同類而活,毒性極烈。
你說的血症,是兩隻蠱蟲在互相撕咬結合,他能承受住,就養成了生死蠱,承受不住,就是血崩死亡。」
被針灸中斷結合,簡直聞所未聞。
「起死回生。」
白大夫話音剛落,花古媽媽忽然沖了過來,「撲通」一聲朝著嚴九跪下,「咚咚」磕頭。
「求求你救救阿古,救救阿古!」
林紅燕瞬間變了臉色,白大夫亦是產生了怒火。
「這是巫蠱之術!你忘了你的家人是怎麼死的了嗎?先不說生死蠱還沒有養成,就是養成了,也並非花古真的活了過來,而是變成了一具被蠱蟲操控的屍體,是行屍走肉!」
花古媽媽眼中的希望之火,瞬間熄滅,整個人癱倒在地,嚎啕大哭!
她每一次磕頭都是真心實意,每一次下跪都是果決無比,膝蓋和額頭早已磕破了血,雨水、泥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臉上、身上和手上,處處都是她疼愛女兒的證明。
如果有人騙她,生死蠱能救活她的女兒,她一定會願意相信。
巫蠱之術,最適宜用來操控人和人心!
「噗!」
嚴九突然嘔了一口黑血,一起吐出來的還有那隻血蠱。
只是血蠱已經不會動了,落地就化成了血水,融在了黑血中。
「好兇狠的生死蠱。」白大夫滿臉忌憚的說道。
隨後,他又看向王水生,「這人的情況要輕一些,先試試給他解蠱毒。」
花古媽媽看到這隻蠱蟲,虔誠的磕了個頭,喃喃祈福:「懇求蠱王庇佑。」
原來,這就是白大夫養的蠱王。
蠱王在瓷罐里「叫陣」半天了,剛被放出來,就飛向王水生,從他的脖頸處鑽了進去。
它沒有任何遲疑,鬥志昂揚。
「啊!痛!」
王水生剛喊出來這句話,胸前就鼓起了兩個小包。
白大夫解釋,那就是藏在王水生體內的蠱蟲。
林紅燕看不出蠱王是怎麼和兩隻蠱蟲鬥爭撕咬的,只能從王水生痛苦的神情和時不時的吐血里判斷戰況。
一開始,是非常濃稠的黑血。
接著像是褪色一般,慢慢變色。
開始吐鮮紅色的血液時,白大夫忽然朝林紅燕喊道:「快!護他心脈!」
林紅燕沒有任何猶豫的快速施針。
她用的是鬼門十三針。
如何施針,她早已在神秘空間裡演練了成千上萬遍,每一針都是又快又准!
它胖了,身上像被墨染了一般,黑白交雜,蛄蛹蛄蛹的爬出那灘髒血,身軀搖搖晃晃,像是喝醉了酒。
「這人身上的蠱毒已經解了。」白大夫說著,蹲下身將蠱王接回瓷罐中。
「九哥的生死蠱什麼時候能解?」林紅燕問。
白大夫搖頭:「他毒發過一次,體內的生死蠱接近成熟,剛剛生死蠱又有了進補,再次成長了一次,蠱王吞噬另一隻生死蠱都需要時間,吞噬他體內這隻只會更難,而他的身體情況,已經遭受不住任何意外了。」
「那能不能把生死蠱引出來?」
白大夫再次搖頭:「蠱進入人身的那一刻,身體就成了器皿,不可能被引出來。」
「如果我有辦法把蠱毒引到我體內呢?」林紅燕又說。
意識接近昏迷的嚴九,朝著林紅燕搖頭,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不、行!」
「我願意試一試!」林紅燕再次說道。
白大夫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孩。
她神情堅定,語氣堅決,似是有著萬分把握。
嚴九的態度又足以說明,這件事對她來說並非輕而易舉。
「你先考慮好,七天後再給我答案。」白大夫說。
蠱王剛剛吞掉生死蠱,需要時間消化和休養。
外頭,雨停了。
寨子裡空屋子很多,林紅燕在姜當的幫助下,選了一處距離白大夫家不算遠,又沒那麼破的吊腳樓。
離開白大夫家裡,遠離了蠱王,嚴九體內的生死蠱沒有感受到敵意和誘惑,再次平靜了。
但依舊很虛弱。
如白大夫所說,嚴九體內的生死蠱吞掉了他養的蠱蟲,受到了進補,接近成熟了。
蠱蟲越強,嚴九的身體就會越差,蠱蟲成熟時,就是他的死期。
方金桃已經哭得雙眼腫成了桃子。
「怎麼就治不了你啊?王水生都好了,為什麼你會死啊?是不是林紅燕之前治的不對?是不是都怪她!」
「不許胡說,沒有紅燕,我早就死了。」嚴九回道。
「你總說她很好,那你讓她救你啊!再差的結果不就是一命換一命嗎?她自己心甘情願的,為什麼不讓她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