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紅燕神清氣爽地起床,方金桃頂著烏黑的眼圈,沒了精氣神兒。
「這都能睡著?果然是沒享過福的人,不懂得什麼叫遭罪。」方金桃埋汰道。
林紅燕全當耳旁風,從行李包里取出一條絲巾,遞給方金桃:「進山以後,拿這個包著頭,擋著臉。」
「又俗又老氣,我才不戴!」
「哦,那你等著當壓寨夫人吧。」
方金桃面色一僵,不情不願地接過了絲巾。
林紅燕又掏出兩顆藥丸:「這個也吃了。」
方金桃警惕地問:「什麼東西?」
林紅燕自己吃了一顆,吞下去沒幾秒鐘,她的臉上又起了紅疹,嗓音也變得沙啞了。
「有毒!」
方金桃滿臉驚恐地奪門而逃,嘴裡喊著「長霆哥救命……」
林紅燕就知道會這樣,沒有當著嚴九的面兒吃藥丸,就是想逗逗方金桃。
嚴九來了以後,看到林紅燕的情況,瞬間猜出了她的小心思。
「非給她吃不可嗎?」嚴九壓著笑意問。
「必須吃,她要是不吃,掰著嘴也得塞進去!」林紅燕故作兇狠地說道。
方金桃嚇得一抖,趕忙往嚴九身後躲。
卻不料,下一秒就聽到嚴九說:「我勸你還是主動吃。」
「長霆哥?你也要害我?」方金桃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還記得紅燕臉上的胎記嗎?」嚴九問。
方金桃不知道他突然提這個幹什麼,下意識地說:「現在的她比那時候還丑!」
方金桃這才明白,林紅燕吃毒藥是為了自保。
原是自己誤會了。
「你長得這麼漂亮,兜著頭也不安全呀,我是真怕你被留在山裡做壓寨夫人。」林紅燕淺笑著說道。
只是那一臉紅疹子,笑起來實在不好看。
方金桃在報紙上看到過拐賣婦女的案子,只是想想就覺得恐怖。
「這個吃下去,什麼時候能恢復過來?你有解藥嗎?會不會耍賴不給我?」方金桃顧慮頗多的問道。
「吃一粒保三天,有解藥,不會耍賴不給你。」
林紅燕已經逗完方金桃了,一一為她解答。
「長霆哥,你可得管住她!」方金桃還是不放心,又讓嚴九做見證。
藥丸吃下去,她的臉就開始發燙,紅疹全部發出來以後,那股灼燙感才慢慢消失。
「啊!!好醜!!」
早幾年,她臉上長青春痘的時候,她就覺得天好像塌了。
現在,天是真塌了!
方金桃被自己丑到了,用紗巾把臉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委屈萬分的眼睛。
林紅燕攏了攏頭上的紗巾,淺笑嫣然:「好的呢!」
沒一會兒,聯絡人姜當來了。
她看到林紅燕和方金桃這個模樣,先是一愣,隨後便明白了兩人這麼做的原因。
「謹慎些好,這樣能減去很多麻煩。」姜當贊同地說。
方金桃的心裡這才好受一些。
這次再出發,車裡多了需要指路的姜當。
副駕駛是姜當的位置,後排就要擠三個人。
方金桃昨晚幾乎沒睡,上車了也沒精神鬧,沒一會兒就靠著車窗睡著了。
出了縣城,山路就不好走了。
有時候,他們還要下車挪一下擋在山路中央的落石和斷掉的樹枝。
幾十公里的路程,他們開了三個小時,而後到了一個叫莊寨的地方。
想進寨子要過一座風雨橋,那橋有了年頭,能過行人,過不了車。
「要下車步行了。」姜當說道。
林紅燕叫醒了靠著車窗睡得香甜的方金桃。
隨後,她就看到嚴九將林紅燕的背包接了過去。
方金桃鼻子都快氣歪了,她都不捨得累著長霆哥呢,憑什麼給林紅燕背包!
「你就不能自己背包嗎?」方金桃道。
「你就不能自己背包嗎?」
林紅燕把這句話還給方金桃,快步跟上姜當,不再搭理方金桃。
姜當正在講進入苗寨的注意事項。
原本在車上就要說的,方金桃睡著了,擔心四人聽不完整。
「不要亂進別人家,不要亂講話,有人要給你東西,也不要亂接。」
「為什麼啊?」方金桃對苗族的了解只有養蠱,她問,「是怕我們被人下蠱嗎?」
姜當普通話不太好,解釋起來又複雜,點點頭,就當方金桃說對了。
那位苗醫並不住在這個寨子,他們只是經過這裡。
因為林紅燕等人都是外地人,姜當特意帶他們去見了這處苗寨的阿爺,告知要從這裡借道,並說了車子停在寨子外頭,請他幫忙照看一下。
姜當常年遊走在各處苗寨收藥材,價格公道,非常受人歡迎,走哪兒都能掙得幾分面子。
阿爺聽說他們要去見白大夫,從屋裡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粗製小瓷瓶。
「帶給白匠嘎。」
匠嘎是苗醫的稱呼,那位苗醫姓白。
姜當非常謹慎地接過瓷瓶,小心翼翼地裝進隨身的背包中。
林紅燕見狀,大概猜到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了。
穿過寨子時,姜當熱情地和熟人打招呼,用的都是方言,並主動解釋自己帶的人是誰。
寨子裡的人在大山深處住久了,對外界有好奇心也有警惕心。
其中,也不乏帶著惡意的目光。
方金桃緊張地抓緊了頭上的絲巾,快走兩步拽住了嚴九的胳膊。
她是真的害怕。
嚴九回頭,看一眼落後兩步的林紅燕,朝她伸出了手。
林紅燕搖搖頭,沒有像在栗山鎮那樣,挽住嚴九的手臂。
她靠近負責殿後的王水生,和他並肩同行。
嚴九的眉頭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見林紅燕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便不再停留,跟著姜當繼續走。
方金桃這會兒也顧不得害怕了,好奇地頻頻回頭往後看,摟著嚴九的胳膊,小聲地說:「長霆哥,林紅燕要跟王水生一起走,她是不是喜歡王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