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人成天幹活干習慣了，猛的讓他什麼都不干歇著他還不習慣。
楊善民不停的進進出出，終於引起大兒子楊大山的不滿了，「爸，你來來回回，進進出出的幹什麼呀？屋裡頭的熱氣都放跑了！你就不能安安然然的坐那歇著嗎？」
楊善民嘆了一口氣，道：「哎呀，我坐不住嘛！這也沒個啥活干，就這麼幹坐著太著急了！」
楊大山笑道：「爸，你真真是個勞碌命，叫你歇著你還難受哩！等娟兒結婚的事情一過，咱就得回去了，你還怕屋裡頭沒有你乾的活嘛！這兩天你就好好歇一歇吧！」
楊善民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只見西北風颳得呼呼的，院子一角的樹都被吹彎了，能想像得到外頭有多冷。可屋裡頭卻是另外一番天地，熱得連棉襖都穿不住，還得穿秋衣秋褲才行，而且還不是生爐子，一點兒煙味都沒有。
真是暖和呀，怪不得村里人擠破頭皮想進城，在村里可是沒有這條件！
在這住的這兩天，他也看得出來親家母是個好人，做事敞亮有理有據，是個有教養的人。最重要的是對女兒和兩個孩子好，這憑這一點，他就沒有反對的理由。
也是女兒的命好，就她離過婚還帶著兩個孩子，別說是在城裡頭那就是在村裡頭也難找下婆家。即便是人家願意接受她，也不可能接受這倆孩子。說破大天，也只可能接受姑娘絕不可能要小兒子。沒有人願意為別人養兒子，以後還要給別人的兒子再娶媳婦兒，這都是花銷，誰都不傻！
他是當舅爺的，肯定也心疼倆個外孫孫。既然他們有這個造化，能留在城裡頭讀書發展，他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沒有什麼本事，幫襯不了姑娘太多。可是不做點什麼，又覺得心裡過意不去。梁建國之所以要跟女兒離婚，除了梁建國有本事變心之外，跟娘家沒有實力替女兒出頭也有關係。如果他不是老農民，也是個城市戶口，更甚至有錢有權，你看他梁建國還有這個心思麼？說到底還是自己沒有本事，就是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農民，女兒受了委屈自己也無能為力。
哎，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他就是個老農村，除了會種地有一把力氣之外還真沒有別的本事了！
「爸，你咋了？對著窗外長吁短嘆的。」楊大山笑著問道。
「沒事。就是想著看還能幫你妹做點什麼。你說過兩天咱就回去了，你妹一個人留在越州，咱也幫不上忙。」楊善民感慨道。
楊大山從炕上跳下來也跟著他爸往窗外看，「爸，人家這是城裡又不種地，家裡也不燒爐子用不上木材，真沒什麼咱們能幹的活！你就安心歇著，別折騰了。」
他雖然不像老父親那麼心焦火燎，可也有些坐不住。在這裡又沒有認識個人，不像在村里還能串個門打個牌或者麻將什麼的，就只能這麼幹坐著，是有點無聊。
「大山，大山你過來。」楊善民招呼著兒子過來，指了指外面的牆，道：「你瞅那白牆都掉牆皮了，這活兒你妹可幹不了。趁著咱倆在，把這外頭的牆修正修正，也算是給你妹減輕負擔了。要不然以後讓人干還得花錢。」
楊大山老實也肯干，不像老二心眼多還滑頭，更何況這是幫自己親妹妹干，那還有啥好說的！
「行，我這就騎三輪車到市場上買點石灰回來，這兩天就能把活兒幹完。」
「行，我先給親家母說一聲，咱就干。」楊善民說著就披上棉襖到陳陸的屋裡找黃婉青說幹活兒的事。
「不行不行，這怎麼使得呢？」黃婉青一聽他要給家裡刮白牆，趕忙拒絕，「您和麗娟他大哥就好好歇著，不用幹活。」
「親家母，你是不是擔心我們刷不好？這個你儘管放心，農閒的時候我和大山還給人家當小工掙錢哩，這點兒活不在話下！保證給你幹得美美的！」楊善民趕緊給親家寬心，表示刷牆自己是很專業的。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您來這裡是參加麗娟的婚禮，那就是我家的貴客，怎麼能叫您幹活呢？再說這外頭這麼冷，哪裡能幹活？您就好好歇著，真不用您幹活！」
楊善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大妹子，不瞞您說，我這人也沒有啥大本事，除了種地就只剩下一把力氣。我家麗娟命不好，遇上樑建國那麼個畜生。當初我只想著倆人有娃兒攆到著城裡頭怎麼都能過下去，誰知那畜生一家竟然把我女子和倆娃兒都攆出了家門。」說到這楊善民忍不住紅了眼眶，繼續道：「也是我們沒有本事，幫不了娃兒，真不知道她帶著倆娃兒在這城裡頭咋生活。這回她有造化遇上你，不僅接受她還接受兩個娃兒，我心裡感激，可嘴笨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就讓我盡一點兒心意，要不回去了我這心裡頭也不暢快。」
話都說到這份上，黃婉青也不好拒絕。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不想為兒女多做一點兒事兒呢。只是人生來所處的環境不同，能力不同，所能為兒女做的貢獻也不同。但是不管貢獻大小，那都是父母的一片愛子之心哪！
「大哥，你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我還能說什麼呢？您想做就做吧，謝謝您！」黃婉青道。
楊善民一張老臉紅了紅，也不知道該回啥話，擺了擺手就出去了。
楊大山速度也快，找人問了賣材料的地方，很快就把刷牆要用的東西都拉了回來，父子倆說干就干，搭好腳架子就幹上了。
楊麗娟從外頭回來就見大門口一側的牆邊上立著腳架子，老父親和大哥楊大山正站在腳架子上刷牆。
「爸，大哥。」
楊善民扭過來見是姑娘，嘴裡哈著白氣笑道：「回來了？趕緊進屋去吧，外頭冷。」
「爸，你們怎麼在這幹活呀？」
「哦，我都和你婆婆說過了。我見你這白牆都掉牆皮了，趁著這兩天在，和你哥給你刷刷。你別管了，先回去吧，外頭冷！」楊善民說著就繼續轉過去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