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麼不知不覺隨著許戰呼吸，竟然就這麼睡著了，也忘記繼續要追問他那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睡著之前最後的一個想法，竟然是太好了，許戰不打呼嚕這件事情。
楚麼不知道，自己睡著之後整個人都窩在許戰懷裡，兩人親密無間的貼在一起。
所以，等楚麼睡醒之後，許戰卻又睜開眼，長嘆一口氣，一下又一下順著楚麼的後背不吱聲。
本以為會失眠的楚麼一夜好夢，按照平常的生物鐘醒過來，她剛起來，許戰也跟著起來。
只是和她的精神百倍不一樣，許戰看上去一臉倦容。
「你半夜出去了？」
「沒有，怎麼這麼問。」
「都是睡了一整夜，你這怎麼和妖精打了一架似的。」
許戰沉默著，楚麼突然意識到什麼，尷尬地下床。
果然是一大清早，腦子不清醒了。
許辰陽睜開眼，聽著那邊的動靜沒有動，等楚麼出門去洗漱才起身。
「爸。」
「醒了就去洗臉。」
「好。」
好在現在住招待所的人不多，所以洗臉不用排隊，楚麼很快結束戰鬥，剛轉身就看到許辰陽。
許辰陽走到書龍頭下抹了一把，轉身要走，卻被楚麼按住。
「等下，你個埋汰小鬼，這麼洗臉怎麼可能洗得乾淨。」
拿肥皂打了一手泡沫，然後往許辰陽的臉上抹。
一時沒注意到的許辰陽泡沫洗到了眼睛裡，感覺到一陣刺痛，楚麼接過主動權，給他將臉用清水洗乾淨。
「好了。」
許辰陽一張臉通紅，他還從來沒有讓人洗過臉呢，這個女人就算是他名義上的媽，但也太沒有邊界感了。
楚麼沒有搭理許辰陽，將牙膏擠好遞到他手裡。
「好好洗。」
然後接了熱水回房間。
楚麼將毛巾打濕給囡囡洗臉，還迷迷瞪瞪的小姑娘醒過來，抱著楚麼的脖子就開始撒嬌。
楚麼沒忍住，在小姑娘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等一切準備好，一家四口退了房，打算早午飯一起吃，然後等到中午的車子回村。
一家四口在一個私營的小攤位吃了豆腐腦油條，市裡的風氣沒有村子那麼嚴格，這種私營的小攤位還是不少，但也是做好了一旦有人查就時刻跑路的準備，所以爐子都是放在小三輪上，周圍的凳子什麼的都寥寥幾個。
吃完後，楚麼提出去商場逛一圈。
「反正時間還早，咱們也去見識一下唄。」
許戰自然沒意見，一家四口進了商場。
現在說是商場，不如說是一個更大型的供銷社，每一個攤位都擺著櫃檯，所有的貨物都展示在櫃檯後，想買的話就讓售貨員將東西拿過來，現在的售貨員那可是實實在在的鐵飯碗，是別人要求著他的。
但商場的貨物也明顯更豐富一些，就連服飾也明顯絢麗很多，可價位……同樣也十分的絢麗。
楚麼轉了一圈，站在了文具的櫃檯前走不動了。
她喊住許辰陽。
「辰陽，你今年八歲，應該是三年級了吧。」
許辰陽：「嗯。」
「那你們是不是開始學習寫鋼筆字了？」
許辰陽有些意外楚麼竟然知道。
「嗯。不過我們班沒有幾個人有鋼筆，老師也不太管。」
許戰微微蹙眉，看向許辰陽有些不悅：「為什麼不告訴我？」
許辰陽抿唇低頭，不打算解釋或者為自己辯駁一兩句。
楚麼看著這父子倆，心裡升起的怪異更甚，徑直走到櫃檯前看裡面陳列的各式各樣的筆。
現在的鋼筆可是屬於奢侈品之一，而且筆墨和筆尖價位也不低，所以，如果在路上看到有人在上衣胸口的口袋裡別一支筆，那這人絕對是有文化的知識分子，但若是別兩支……這人不但有文化，還有社會地位，一般人都不敢這麼奢侈。
楚麼看中了一支六塊錢的鋼筆，手剛放在檯面上，透過玻璃戳了一下，還沒開口，就聽到刺耳的聲音響起。
「別亂碰。」楚麼抬頭看過去，就見一個婦女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塊抹布，就在自己剛才戳過的地方來回地擦拭，仿佛被她碰過的地方是多髒的地方似的。
楚麼視線冷了下來，聲音也冷起來。
「我要看這款鋼筆。」
六塊錢的鋼筆的確不算低了，畢竟現在職工工資也就是幾十塊錢，而鋼筆更是大部分人沒有辦法產生生產力的工具，誰捨得花六元錢買一支鋼筆啊。
「呵，你什麼檔次，想看鋼筆就看鋼筆啊。」
「哦？這位大媽，請問要什麼檔次的才有資格看你家的鋼筆？」楚麼被這一臉傲氣的嘴臉和語氣激怒了，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看著售貨員。
許戰看出來，這是楚麼發怒的前兆。
「就你？我看你啊，不像是買得起的樣子。」那赤裸裸的鄙夷從上到下。
楚麼依舊不惱，看看身後人模人樣的許戰和兩個孩子。
買不起？這簡直是打她楚麼手藝的臉啊。
她直接從口袋兜里拿出一把票子，啪的一下拍在櫃檯上。
「這個檔次夠嗎？」
那整錢零錢，加起來林林總總有三百的模樣，這就相當於有人要買一包麻辣條，兜頭砸下一萬塊錢的即視感一樣。
售貨員臉扭曲了一瞬，不情不願地去拿那支鋼筆。
可她的手剛碰到鋼筆，楚麼突然一臉嫌惡開口。
「哎，這鋼筆你碰過了，髒了，我不要了。」
說著將自己手裡的錢都收起來，揣在兜里轉身就走。
反正這裡賣鋼筆的又不是只有這一家，她純粹就是看不慣那女人的嘴臉，故意刁難而已。
售貨員懵了一下。
他們雖然是職工，拿著固定的工資，可是這個月來了一個新領導，將他們的工資和銷售的貨物聯繫到一起去，賣的越多提成越高，而鋼筆櫃檯本來就沒什麼人，一個月能出兩單就已經不容易了，所以她月月被扣獎金，這讓她更是窩了一肚子火，楚么正好是撞在了火頭上，才會被這麼刺了一頓。
可眼看著就要開張了，對方轉身要走，售貨員來不及震驚，一把拽住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