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阿婆嘆氣：「我怎麼沒想過，可我老太婆沒錢，她爹媽是個油鹽不進的，硬生生把孩子耽誤到這麼大，現在上學也來不及了吧。」
楚麼道：「來得及，只要想就來得及，雖然秀兒現在手裡已經有了一門手藝，但未來不識字的文盲寸步難行。」
成阿婆眼裡迸發出一些光芒。
「真的行嗎？那……我能供得起秀兒嗎？」
「一定可以。」
楚麼說著，看向自己已經決定召的所有女工。
「只要在我的廠子上班的，每個月的工資分為底薪加提成，底薪每人每月十元，而提成便是按照你做的衣服合格率算，合格一件，算一塊錢，如果十件合格，那當月工資就是二十塊。當然，這個全憑個人本事，一個月要是能完成合格衣服五十件，那底薪加提成就是六十塊錢。
這只是每個月的收入，到了年底會有獎金，獎金按照整年合格件算，一件再加一塊錢。」
這話一出，屋子裡沉默了有十幾秒，才有人喃喃自語。
「怎麼可能，假的吧，那要是按照這麼算，我賺得比我男人多多了。」
她男人在城裡廠子上班，一個月撐死了也就是十幾塊錢。
「沒錯，就是這麼多，不過，所有人要簽約合同，如果有人將設計外泄，那就等著蹲監獄吧，還有，如果沒有做夠全年的，年底獎金就全沒了。」
「做！我老婆子第一個做。」
成阿婆高聲道。
有了成阿婆表態，其他人也迫不及待地加入。
「我也做。」
「還有我，還有我。」
秀兒羨慕得眼眶發紅，可是她也知道，楚麼不會要自己的，失落地低下頭去。
等聲音落了一些，楚麼才道。
「不過成阿婆是例外。」
成阿婆眼底的喜悅還沒有收起來，一下子就轉為了錯愕，然後是慌張。
「成阿婆的底薪是三十塊，但有一個條件，成阿婆每周要開設兩次課，將你手裡的手藝傳授給大家，你願意嗎？」
其他人都驚地瞪大眼。
三十塊啊，那可是三十啊。
但現在這人的手藝那都是看家本領傳家寶，就讓人家這麼交給其他人……
成阿婆果然糾結了一會，但很快，她眼神堅定了下來。
「我答應！」秀兒也意外地看著自己阿奶。
成阿婆繼續道：「我這手藝也是跟著繡娘學的，本也不是什麼家傳，而且，現在年輕人都不容易，要是我的這點東西有人學去，能用這手藝換口飯吃，也值得。」
說完，她喜滋滋眯起來，看向秀兒。
「秀兒，現在奶有錢了，你去上學，儘管上，奶供你。」
秀兒咬著唇，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楚麼笑著，將之前就準備好的合同拿出來，逐一和大家解釋了合同內容，並且讓雖然識字不多，但比其他人肯定好一些的成阿婆看一眼，沒問題的話讓大家按手印。
按手印也是現在比較流行的簽約方式。
等所有的手印按好，楚麼將東西一一收起來，和大家商議了一下上工的事件。
老房子那邊現在要先加固蓋好的兩間屋子，拆掉炕後就能用了，只要等機器到了就能開工了，楚麼便乾脆約在了機器到的當天所有人過去開始收拾。
所有人談好後喜滋滋地離開，只有成阿婆和秀兒走在最後。
楚麼喊住成阿婆。
「阿婆，你現在帶著秀兒住的地方不太安全，你們有沒有什麼別的可去的地方？」
成阿婆想了想道。
「我還有個女兒，嫁到了隔壁村去，我女兒女婿孝順，就是來回要遠一些。」
之前成阿婆帶著孫女住到村子破屋子無非是害怕去找了女兒，讓女兒跟著擔憂，還給本就不富裕的女兒和女婿增加負擔。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有了工作，也有了底氣，就是跟著女兒生活也能幫襯到了。
楚麼見成阿婆說到女兒的時候眼裡帶著溫暖，也放下心來。
「是這樣的，咱們廠子現在還在蓋呢，等全部蓋好了會設立員工宿舍，您算是作為特殊人才招聘進來的，到時候可以分給您一個房間，您可以帶著秀兒一起住，到時候廠子也會有食堂，所有的待遇和正規廠一模一樣。
不過在這之前您得自己想辦法過渡一下。」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干，不給咱們廠子拖後腿。」成阿婆激動道。
秀兒也十分激動。
現在奶奶有了工作，她能上學了，還有地方住了，她這輩子都不敢做這樣的美夢。
秀兒扶著成阿婆往出走，等走到門口，小姑娘突然跑回來，對著楚麼深深一鞠躬。
「謝謝您。」
說完，又轉身跑了出去。
楚麼被小姑娘的行為可愛到了，忍不住露出一抹笑來。
等所有人走了，劉秀梅才嘆口氣。
「都是可憐人啊。」
楚麼笑了笑：「如果抱怨命運不公，那就給命運一杵子，和它干就完了。」
楚麼說完，為這一點也不文雅的話逗笑，劉秀梅也笑了起來，但看楚麼的眼神格外地溫柔。
「啊，對了，劉副廠長，剛才把大家的工資待遇都說了，現在是你的了。」
劉秀梅怔住。
「啥？麼麼啊，你剛叫我啥？」
「劉副廠長啊。」
劉秀梅的手搓弄著，明顯是被楚麼這個話給驚得不輕。
「我，我行嗎？我真的行嗎？我我我……」
楚麼握住劉秀梅的手。
「不試著做一下，怎麼知道行不行？是騾子是馬咱也拉出來遛啊是不是，劉副廠長。」
劉秀梅重重一點頭：「對，我是騾子是馬，遛了再說。」
楚麼繼續：「副廠長每個月的基礎工資是五十塊，計所有員工的總件獎勵，一件三毛錢，年底一樣，可以嗎？」
劉秀梅呼吸都重了。
「行！」
可從這一刻開始，劉秀梅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為他們的服裝廠肝腦塗地，萬死不辭了。
說完工資待遇，楚麼又和劉秀梅制定了一些廠子的規章制度。
雖然現在加上她們倆一共十個人，但如果一開始就自由散漫，後面的管理就會難上加難。
還不如規矩從一開始就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