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長樂還沒反應過來,熱乎乎的毛巾就已經覆到了臉上。
孟久安的動作出乎意料的輕柔,一點一點像在小心擦拭一件精美的瓷器。
隔著一張薄薄的毛巾,孟久安修長的手指觸碰到余長樂的臉頰,柔軟滑膩的觸感令他心驚,連指尖都忍不住微微發顫。
余長樂也像被點了穴一樣,一動不動地僵在那裡,毛巾的溫度隨著孟久安的擦拭在她肌膚上遊走,又熱又癢,所過之處都滾燙得厲害。
她趕忙垂下眼,假裝在看被單上印的紅色字跡,試圖忽略此刻自己內心的悸動。
看似冷靜的孟久安也沒好到哪兒去,強勁的心跳一聲快過一聲,簡直快要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了,可他越是提醒自己不要緊張,反而越發緊張。
他的目光隨著小小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在余長樂臉上滑動,划過她光潔的額頭,濃密卷翹的長睫毛,像蘋果一樣紅通通的臉蛋,小巧挺俏的鼻子,還有像玫瑰花一樣嬌艷欲滴的嘴唇......
孟久安不自覺看呆了,手上的動作也停在了撫過唇峰的位置,只覺得周遭空氣瞬間變得稀薄,連呼吸都跟著急促起來。
他手上動作驟停,原本就不自覺屏住呼吸的余長樂瞬間緊繃了起來,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心裡擂鼓般緊張不已。
整個病房仿佛都一齊靜止,燥熱的空氣中儘是曖昧旖旎的氣息,只能看見孟久安的喉結在不停上下滾動。
忽然,他低下頭靠近。
撲面而來的男性荷爾蒙氣息讓余長樂睫毛慌張地一個勁兒眨動,泛著氤氳的雙眼似乎要滴出水般,下意識想要閃躲。
「別動……」
孟久安聲音喑啞,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龐,像一團火燒得發燙。
他的鼻尖輕輕碰到了余長樂的鼻尖,微涼的觸感就像是在一池熱水中丟下一塊冰塊,降不了溫,反而引起身體一陣酥麻的激盪。
曖昧摻雜在空氣中不受控地發酵,像被蠱惑一般,余長樂鬼使神差地閉上了眼睛,努力控制住微微發顫的身體,等待著未知的發生。
看著近在咫尺的嬌顏,連空氣中都充滿她甜蜜的香氣,孟久安再也按捺不住側臉覆了上去......
「余長樂,今天怎麼樣?」
突然,病房門口冒出一個聲音,驚得兩人猛地向兩側彈開,隨即余長樂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嘶──」
孟久安連忙俯身過去扶住她,想必剛才動作太大又扯到了傷口。
病房門口進來的正是要求余長樂住院的王醫生,她皺眉推了推眼鏡:
「不應該啊,傷口還在疼嗎?」
余長樂頭都不敢抬,搖著頭小聲答道:「不疼了,剛才不小心動作大了一點,可能扯到了……」
「動作大了一點?」
王醫生狐疑地打量起兩人,這兩個人滿臉通紅的樣子看著就有古怪:
「你們剛才幹什麼了,怎麼就動作大了?」
余長樂恨不得把臉埋進被子裡,打死她也不好意思把剛才差點發生的事說給醫生聽。
見余長樂不答話,王醫生又把目光落到像根電線桿一樣僵在那裡的孟久安身上,嘖,這位更誇張,全身都紅了。
看了這反應,作為過來人的她還有什麼不懂的呢?
一臉瞭然的王醫生苦口婆心地勸道:「之前不是已經叮囑過你們了嗎?短期之內不能有大動作,夫妻生活也不行!」
「我知道你們年輕氣盛,血氣方剛,肯定會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可現在病人不是特殊時期嗎?」
「忍一下,小伙子,聽見沒有?一定忍一下啊!」
被點名的孟久安窘迫得像只被煮熟的大蝦,想不到在軍中素有冷麵兵王之稱的一連連長也有被羞得面紅耳赤抬不起頭的時候。
見王醫生又要張口,生怕她再說出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孟久安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算是啞巴吃黃連認下了這個事兒。
王醫生不放心,又重新給兩人細細講了一遍不好的影響,聽得兩個人耳根子直發燙,猶如在熱鍋里煎熬的螞蟻。
好不容易等到醫生走了,一直到熄燈,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人敢提起剛才偶然發生的旖旎,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第二天一早,失眠到半夜才睡著的余長樂迷迷糊糊就聞到一陣香噴噴的雞蛋灌餅味道,她知道肯定是作息規律的孟久安早早起床給她準備的早飯。
做人不能太不知好歹,早飯都送到嘴邊了,她還睡懶覺多少就有點過分了。
這邊余長樂剛一動彈,一旁守著她的孟久安立刻就察覺到了動靜:
「你醒了?我去打水給你洗臉。」
「嗯......謝謝。」
余長樂剛睡醒的聲音軟軟糯糯,聽得孟久安心裡又是一陣心神蕩漾。
完了,他感覺自己快要失去控制,連聽到余長樂的聲音心裡都會瞬間愉悅起來,他引以為豪的自制力馬上就要土崩瓦解。
他連忙拿上洗臉盆和毛巾去開水房接水,再待下去他又要像昨天夜裡一樣想起指尖柔軟的觸感而久久不能平靜。
這次擰好毛巾不等孟久安開口,余長樂便略帶不自然地搶先說道:
「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孟久安有些遲疑:「要不,還是我幫你吧?」
他這話一出,余長樂瞬間又想起了昨晚令人面紅耳赤的場景,連忙搖頭:
「不,不用了,我慢一點能行。」
孟久安說完顯然也想起了什麼,紅著臉把毛巾遞了過去。
洗漱完吃過早餐,看到孟久安安靜地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整理她住院的病歷,余長樂忽地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人就是這樣,相處久了就會產生熟悉感,緊接著就是依賴,再加上荷爾蒙的影響,會讓人難以判斷你對對方究竟抱有怎樣的一種感情。
重生到八零年代的余長樂自問是個清醒的人,在她看來與其花心思去追尋虛無縹緲且隨時會發生變化的感情,她更願意把精力專注在自己能夠全然把控的事情上。
因此,在察覺到自己對孟久安產生了過多想法之後,余長樂決定及時止住不理智的苗頭。
趁著這時候孟久安在身邊,她有件事正好想和他商量一下。
「那個......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開口了才發現她竟不知該如何稱呼孟久安才好,叫全名聽著太生硬,有點沒禮貌,可叫久安......會不會太親熱了一點?
自詡理智的余長樂沒發現,她已經開始為這些「虛無縹緲」的小事費腦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