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最大的時候已經是一片雨幕,人走在雨中睜不開眼睛。
出去找人的,陸續都回來了。
宋家人不死心,又找了十幾輛計程車,每輛車上跟著兩個人,開著車大街小巷慢慢找。
玉嬰跟著車一直到三點多,在陸逍遙的強烈要求下,她才回家睡覺。
孟巧蓮和宋老蔫兒都還沒睡,聽到門聲都起來了。
玉嬰又困又累,可是頭疼得厲害,怕孟巧蓮擔心,也不敢說,洗漱一下趕緊躺下。
孟巧蓮他們還不知道子蕊的事兒,壓低聲音只商量怎麼找駱女士。
玉嬰聽得心焦,眼淚就掉下來了,怎麼這麼難啊。
駱女士在南方時就嚇過大家一次,上次把她找到時的狼狽樣,就讓人心疼。再一想到子蕊那可愛樣,萌萌的一個粉糰子,見到玉嬰就甜 甜叫姑姑,如果出了意外……
玉嬰想都不敢想了。
她只熬著天快亮,雨要是能停就好了。
宋玉橋他們還在外面找,沒有回來,這一夜電話也沒響。
玉嬰安慰自己,沒有消息,總比有壞消息好。
天剛亮她就起了身,胡亂把頭髮一綁想去陸家。
孟巧蓮起身跟進來。
「我給你沖點麥乳精吧,昨天晚上也沒吃什麼。」
「不了,娘,我喝不下。噫?電話怎麼沒放好?」玉嬰一回頭,看到桌上的電話沒有放回原位。
「哎呀!怪我!這是接完電話忘放回去了?」孟巧蓮嚇得手都麻了,忙把話筒歸位。
玉嬰盯著電話,緩了緩,心裡七上八下的,電話沒放好,別人也打不進來,別是有什麼事發生了,她還不知道。
她猶豫著拿起話筒,想給陸家拔個電話,想想又放下了,還是過去問吧。
她走到門邊找雨傘,這工夫就聽樓門口有動靜,來了幾個人,朱主任的嗓門最大。
「哎呀我的天吶,你們這心真大,關門睡上了?」
玉嬰忙跑過去把門打開。
一眼就看到站在前面的兩個人,駱女士穿著一件草綠色的雨衣,衣服又大又舊,快要把她給壓倒了。子蕊穿的是分體雨衣的上衣,衣服很肥,袖子都拖到地了,一張小臉又是水又是泥,正咧著嘴沖她笑呢。
「這……」玉嬰懵了。
「姑姑,我把太太帶回來了。」子蕊的小牙又白又亮,一閃一閃的。
「玉嬰,把你送回家了,我也得回家,逍遙看不到我要急的。」駱女士推著子蕊後背往屋子裡送。
「這怎麼回事啊,子蕊不在學校,怎麼跑回來了?她也跟著找人去了?」孟巧蓮和宋老蔫兒也滿頭霧水。
「姑姑,外面有輛馬車,車上坐著的是劉爺爺,就是他送我們回來的。你去好好感謝一下,把人請進來,回來我再給你細講。」子蕊拉著玉嬰的手,向外一指。
玉嬰這才看到,樓門外停著一輛馬車,上面坐著一個穿雨衣的老人。
「劉大爺,快進屋,快!」玉嬰跑過去,把劉大爺讓進來。
宋家人一向尊老,不管是什麼情況,這位老人家頂著雨在外面,就不是待客之道,孟巧蓮忙著倒熱水,宋老蔫兒把煙敬上。
劉大爺沒見過這場面,嚇得話都不會說了。
這邊駱女士也不進屋,就嚷著要回家。
「奶奶,你跟我進屋等著,一會逍遙哥哥就來了。」子蕊仰著小臉,用玉嬰的口氣說。
論輩份,子蕊要管駱女士叫太奶奶,當地的習慣是把太奶奶叫太太,她最聰明的,怎麼會叫錯輩份,還管陸逍遙叫哥哥?
玉嬰嚇一跳,又猛然明白過來。
駱女士這是犯病了,把小子蕊當成當年的她了。子蕊也沒分辨,順勢應了,哄著她。
不管怎麼說人回來了,玉嬰趕緊報信兒,讓找人的都回來。
子蕊被帶到樓上洗了個澡,用毛巾被包著抱下來,只露著一張小圓臉,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跟姑姑說!」玉嬰都好奇死了。
原來那天子蕊翻 欄杆出去,就是因為看到駱女士從學校路過。
「我看到太太只有一個人,就覺得不好。她身邊沒少過人,不是有姑父在,就是有太爺,她走得飛快,還是奔著公交車站去的,我怕慢了就攆不上,所以跳出去追她的。」子蕊條理清晰,可還是把眾人聽得心驚膽顫。
「傻孩子,你要叫大人啊,這多危險!」
「來不及的,我知道家在哪裡,也知道家裡的電話,怎麼也找回來了,可是如果太太走丟了,上哪找?還下著雨呢。」子蕊一本正經地說。
「瞧這小人精兒,這氣度,跟她姑姑當年有得一拼啊!」朱主任也跟著進屋了,聽這話連連點頭。
「你們坐公交車走的?怪不得找不到,是出城了?」
「對,到了終點站,本來我是想哄奶奶跟我去對面坐車回來,不想我看站牌的工夫,她又走了。我步子小只能跑著追,等我追上她,早就遠離大路了。我只能跟著她一起走,後來雨越下越大,天都黑下來,才看了一個村子。」子蕊嘆口氣,玉嬰又憐又愛,忍不住把她摟在懷裡。
「後來呢?」
「我找了一家亮燈的敲開門,就是劉爺爺家。劉爺爺和劉奶奶人很好,給我們換上乾衣服,又給我們喝湯,還給我們一人吃了一片安乃近……」
這神仙操作,玉嬰都想打666了,那年頭安乃近是神藥,感冒用藥,想來這娘倆個沒發燒,還真是吃藥頂用了。
「哼!還說呢,你們的電話怎麼回事?我怎麼都打不通!」子蕊兇巴巴一叉腰。
「怪奶奶了!」孟巧蓮羞愧地說。
「電話打不通,早上我就請劉爺爺送我們回來了。匯報完畢,好累呀,我想睡覺。」子蕊說完了,倦倦向宋玉橋懷裡一窩,卡巴著大眼睛。
宋玉橋抱著女兒,心都融化了。
「你們也是,什麼都瞞著我,子蕊丟了也不告訴我。」孟巧蓮想想後怕,嘆口氣,抹起眼淚來。
這工夫老三接了陸教授和陸逍遙過來。
「玉嬰走丟了,我送她回家。」駱女士正好把事情說反了,可是這有什麼關係?
陸逍遙和陸教授看到她完好無缺站在這裡,已經是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