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影也是家裡嬌生慣養的,玉嬰的話有點沖,她臉一紅,已經不高興了。
「玉嬰,看你這話說的。也不是誰都像你一樣,有理想,要當女強人。我可沒那麼高的心性兒,我就找個普普通通的工作,簡簡單單過一生,不行嗎?」
這就是東北人的聊天方式,都是直來直去的,沒有迴旋的餘地。
「當然,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別人怎麼能強求呢?如果這是你的真實想法,就按你的意願去做吧。記得早點過來,要試伴娘禮服。」玉嬰把話拉回來,結束了衝突。
杜影咬咬嘴唇,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你的話太沖了。」陸逍遙嘀咕一句。
「我知道,我故意的。小影從小就是,性格肉肉的,優柔寡斷,我就是想刺激她一下。別等真過上平凡的日子,又後悔自己沒去爭取。」
「也許她說的就是她的真實想法。」
「你不了解她,她有杜奶奶那樣的奶奶,怎麼會甘於平庸?只是她在舒服圈太久了,不想出來罷了。」玉嬰微微一笑。
「噢噢,你個小算命的,又開始動別人的人生了,你好壞!」陸逍遙說不過玉嬰,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就動了!怎麼樣?你的人生我也動了,你咬我呀?」玉嬰鼓著腮跟陸逍遙較勁。
「咬你?現在?」陸逍遙壞壞一笑。
玉嬰這才察覺失態,這不是在家裡,再一看旁邊的小寶滿臉的無奈。
「姑姑,我自己回家好了,你們去約會吧。」小寶老氣橫秋地說,一副看穿了一切的樣子。
「別呀,帶你出來的,就一起回去。」玉嬰忙過來拉起小寶的手,快步走在前面,臉紅得厲害,怕人瞧。
三個人有說有笑回到家,就見宋家一樣熱鬧。
是計春風倆口子回來了,惠寶給玲玲帶了幾件禮物,有首飾,有包,還有化妝品,都是時下最流行的。
「玉嬰,你的在臥室。」惠寶小聲對玉嬰說。
「謝謝小姨。」玉嬰笑嘻嘻地在她的腰上摟了一下。
玲玲被圍在中間,正在拆禮物盒。
「哇!」她從紙里拿出一個珍珠貝殼包,樂得蹦起來。
「正配玲姐的婚紗呀,小姨你是掐指算出來的嗎?」玉嬰也喜歡得不得了。
「這還真是緣分,這是限量版,我是一眼就看中的,覺得適合玲玲的類型。」惠寶見送禮送到人心上了,也是開心。
「玲姨,我媽說了,這個睫毛膏是防水的,不怕你哭。」玉聰站在一邊,細聲細氣地介紹化妝品。
她見識廣,從小就跟著父母飛來飛去的,雖然不大,可是有自己的見地,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紀,妥妥的美妝小博主。
「我為什麼要哭呀?」玲玲故意逗她。
這一下還真把玉聰給問住了,她一擰眉,問惠寶。
「媽媽,玲姨要結婚,是開心的事,為什麼要哭呀?」
眾人被她稚氣的樣子逗哭了。
「因為她捨不得自己的媽媽,對不對?」玉嬰蹲下來,耐心解釋。
「捨不得自己的媽媽?那我不要結婚了,我也捨不得媽媽!」玉聰這一句,又把眾人逗笑了。
徐大嘴笑得最響。
現在徐大嘴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孫女兒。原來還真有點不待見她,跟個小洋娃娃似的,嬌滴滴,怕碰怕磕,她都不知道怎麼應付。
慢慢的,玉聰過來住的日子多了,到底是血濃於水,她瞧著也有愛人肉兒了。尤其是帶出去時,街坊鄰居,哪個見了不是饞得流口水,都恨不能搶了帶回家養去,徐大嘴的面子賺足了,所以總搶著帶出去玩。
她肯跟孩子親近,孩子自然就喜歡她。現在這倆個到一處就是形影不離的,玉聰正好填補了小寶的空白。
在玉聰的不懈努力下,徐大嘴的穿衣品味,也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徐大嘴上班時,穿衣服很呆板,坐辦公室的雖然沒有工作服,可也不能太跳脫了。
退休後她突然就放飛了自我,沒事兒就弄件衣服,把計大年嚇得倒吸口冷氣。
什麼蝙蝠袖,喇叭褲,顏色也是怎麼村氣怎麼穿。
孟巧蓮的著裝全靠玉嬰和兒媳婦把持,沒有能力救她。秋月對自己這個娘家媽,是棄療了。
惠寶是一直在努力,可是收效甚微。惠寶買回來的衣服,都是牌子,價格在那兒擺著呢,用徐大嘴的話說,又不好看,又死貴的。
有時因為收疼錢,惠寶在家時,她勉強穿一下。等計春風他們一走,她馬上就束之高閣。
可是現在不同了,要帶玉聰出去,兩個人往一起一站,就讓人有話說了。
「計嫂子,你也花點錢,留著能帶走咋地?穿的跟個老媽子似的!」
徐大嘴被捅了一萬刀,心都在滴血。
看看玉聰,再看看自己,鄰居說得都在理。
她回去把惠寶給買的衣服都掏出來,換上一看,就是一個優雅的老太太,跟她的身份總算是契合了。
惠寶花了很多錢也沒能改變的,被玉聰做到了。
大人做這些時,都是隨著心走,並沒有過多考慮孩子的感受。
玉嬰本來也沒發現什麼,今天突然看到小寶失落的眼神,這才明白,雖然是小寶選擇的跟徐大嘴保持距離,可一旦真這樣了,受傷的還是他,可憐的孩子。
玉嬰給惠寶一個眼神,兩個人趁人不注意,進了裡屋。
「我聽說小寶要拜師唐先生?」惠寶搶先問道。
「是。剛帶他出去,我也是想問一下他的真實想法。」
「他怎麼說?」
「不上學了,一直跟著唐先生。」
「不上學了嗎?」惠寶擔心地問。
她這個後媽,做的是夠合格的了。玉嬰把剛看到的一幕跟她細細講來,惠寶沉默了。
「小寶是個人,不是一個玩具,喜歡就拿過來,不喜歡就放著不理了。他比別的孩子敏感,需要更多的愛。可是對老人講這些,他們很難理解。」惠寶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是啊,計叔和計嬸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可也不能要求太高。」
「這樣吧,我們去跟唐先生談一次,畢竟關係到小寶的一生。」惠寶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