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嚴有實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端起一盆花生酥,直接就扣到王經理頭上了。
這邊的展台是散裝糖果,花生酥外面裹著一層糖衣,用搪瓷盆裝著,掄到臉上別提多疼了。
王經理也是以為沒事了,放鬆了警惕,這一下被打個正著兒,一聲尖叫。
眾人也都是打算散了,誰知道還有續集,快速集合起來。
嚴有實是來占便宜的。這樣的展會,總有試吃的產品,他混進來連吃帶拿,兩個口袋都裝滿了。
本來想回家的,突然聽有人吵架,過來一看,原來是嚴偉光。
嚴家並不團結,嚴有實幫嚴偉光打架,並不是心疼兒子被欺負,他是另有原因。
雖然嚴偉光對家人很刻薄,可有他在,還是能蹭到好處的,好過沒有。
所以嚴偉光對於嚴家人來講,就是一棵有點摳門的搖錢樹,要使出吃奶的勁才能搖下一點東西,但總好過沒有。
所以嚴有實出面幫他打架,就當是給搖錢樹施點肥。
嚴偉光一時也沒回過神,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辦了。打架這事,原不是他的本意。
可是嚴有實已經痛下殺手了,正把王經理按到地上捶。
嚴有實對王經理還多了一層仇恨,不止是因為她剛跟嚴偉光做對。
在嚴秀秀的婚禮上,王經理也羞辱過嚴有實,他都記著呢。
吵架歸吵架,真動手打起來了,就要叫保安。
保安來得有些慢,王經理帶來的人就不得不上前做個樣子,想拉架。
嚴有實雖然歲數不小了,可是一直在工作,身體還不錯,見有人幫忙,直接起身把展台上的東西抓起來,又是扔又是砸。
這下可是就亂套了。
東西擺在展台上,是有歸屬的,掉到地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有那貪小便宜的就想撿點兒。有人站著,有人蹲著,再一擠,玉嬰最擔心的事發生了,不知是哪裡先發出的尖叫,接著人群就失控了。
眾人都發現不對,開始向樓梯擠,想要搶先一步離開。
樓梯上的人沒等走下去,就被擠下去,樓梯口的人群疏散不開,上面人不停往下擠,場面一度混亂。
玉嬰開始是把秋月放在櫃檯裡面,後來發現櫃檯也被擠得移位了,忙拉著秋月往後面擠。
那年頭的消防意識並不強,所以只留著一個出口,沒有消防通道。
她們從後面是逃不了的,但是玉嬰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地點。
她把秋月拉進衛生間,直接把門關上了。
「嫂子你不要怕,一會就好了。」玉嬰拉著秋月的手,安慰她。
「不怕,有你在,我不怕。」秋月這麼說,可是手心冰冷,抖個不停。
等了有半個小時,外面才算安靜一些。
玉嬰帶著秋月走出來,樓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滿地狼籍。
聽說嚴有實已經被抓走,嚴偉光倒是早就不見了。
這次踩踏事件,重傷了15人,算是重大事故,很多年後還有人提起。
玉嬰她們是坐計程車來的,現在想叫出租回家是不成了。
她們站在台階上,看著下面涌動的人群,正發愁,見宋玉橋擠過來。
「我聽說這裡出事了,嚇得開車就過來了,你沒事吧?」
「沒事,回家吧,省得娘擔心。」秋月上了車還是心有餘悸,「要不是玉嬰,不知道出什麼事呢。」
「以後我可不敢帶著嫂子亂跑了,嚇死我了。」玉嬰拍著胸口。
「那不是逍遙嗎!」秋月眼尖,一指人群中。
陸逍遙個子高,穿得又與眾不同,很顯眼,他正往人群里擠呢。
這可不是他素日裡的作風,他最煩熱鬧的,人多的地方都繞行,這是怎麼了?
「也是聽著信兒來的吧,在找玉嬰?」宋玉橋笑著搖下車窗,大叫一聲,「陸逍遙!」
「玉嬰跑得到快。」秋月樂了。
陸逍遙聽到聲音猛然回頭,玉嬰已經跑過去了,直接撲進他的懷裡。
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
玉嬰的心怦怦跳,剛還沒覺得怎麼樣,現在突然覺得有些後怕。
玉嬰沒有上宋玉橋的車,坐了陸家的車回去。
穀雨正跟駱女士在廚房做飯,聽到他們回家,也迎出來。
「我聽說出事了,嚇死了。沒事吧?」
「沒事,我們躲進衛生間了,有些人受了傷。我知道搶著下樓梯也沒用,就往後走。」玉嬰把當時的情形簡單講了一下。
「真是虛驚一場,以後危險的地方不要去了。可把逍遙給嚇壞了。」駱女士心疼地看了一眼孫子。
「我哪有。」陸逍遙悶聲說。
穀雨做好飯就要走,被駱女士硬留下來。他們吃過飯,玉嬰跟穀雨一起回家去。
陸逍遙穿戴整齊,等在門口。
「有司機送,還用得著你嗎?」玉嬰笑道。
「用。」陸逍遙不由分說,玉嬰知道,他今天是嚇著了。
車到了胡同口,陸逍遙就返回去了。
玉嬰走到樓門前,才發現陰影里停著一輛車,是鄭直的。
這是陸逍遙沒看到,不然又要胡思亂想了。
她剛進屋,就聽裡面笑聲陣陣。
「玉嬰回來了?」孟巧蓮過來把玉嬰拉過去,仔細看一回,好像在檢查自己的珍寶。
「我說了玉嬰沒事的,娘就是不放心。」秋月笑道。
「唉,這真是女生外相,有事都不急著回家來找娘了,先跑到他家去,我也要吃醋的。」孟巧蓮的話酸溜溜的。
「娘,我永遠是你的小棉襖。」玉嬰抱著她不鬆手,撒起嬌來。
可是總覺得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抬頭看時,鄭直又把目光移開了。
「我明天還有事,走了。」鄭直告辭出去。
「他等了一晚上,大概就想看你這一眼吧。」秋月嘆口氣。
「嫂子你什麼意思?」玉嬰把嘴嘟起來。
「沒什麼,你挺幸福的,有這麼多人對你好,關心你。」秋月摸了摸玉嬰的頭。
「他對我再好也沒用,我生是陸逍遙的人,死是陸逍遙的鬼。」玉嬰本來是打算開玩笑的,可是怎麼話說出來,感覺沉甸甸的,就當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