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蓮!巧蓮!這事我可不能答應了,死不能答應!」徐大嘴衝進宋家的屋子,臉都氣變色了。
「你慢點說,又怎麼了?」孟巧蓮一見她進屋都提心弔膽的。
玉嬰比孟巧蓮還擔心,麻溜下坑給孟巧蓮找救心丸備上。
「她要白婚紗!」
「什麼白婚紗?」孟巧蓮一時還沒回過味。
「就是白色的婚紗,那玩意兒跟孝袍子似的,誰家結婚穿白的?給我們一家帶孝呢?不行!我不同意!」計大年也追過來了。
「白的?不好吧,弄個紅的穿多喜慶。」宋老蔫兒也開口了。
玉嬰也沒想到楊柳能要白婚紗,當年結婚穿婚紗的就很少,除了照像館裡有兩件供人拍照穿的,外面哪裡見得著。
龍沙照像館裡一共兩條,一條是大紅,一條是淺粉。都是軟巴巴沒有質感的網紗做成的,那材料放到現代做窗簾都沒人要。
就是那樣,都已經不知租出去多少回了,洗得都有點褪色。
要婚紗已經是出格的事,還要白色的,那是絕對不能忍。
玉嬰也覺得楊柳是過份了。
「這都交涉兩天了,我說給她弄件紅的都不行,就要白的!我是沒招兒了!」徐大嘴滿嘴的大炮,看起來火上的不小。
「這婚我看也結不成。」計大年重重一嘆。
「我恨死春風那小王八羔子了,啥人不招惹,非得惹這麼個祖宗!」徐大嘴一咧嘴就哭出來。
「不行!這事得管了!」孟巧蓮不由分說穿鞋下地。帶頭往外走。
玉嬰知道她的倔脾氣犯了,攔不住,只能拿著藥追出去。
宋老蔫兒氣得跺腳,可是不敢跟上,計程車沒地方坐這麼多人。
這一行四人直奔楊柳家。
在車上徐大嘴還忍不住嘮叨。
「你說她那些嘎咕東西,我都忍了。也就是多虧了他張嬸,嫁那麼個好男人,啥稀罕東西都求跑車的給淘回來,不然我都不知道上哪弄去,這又要白婚紗!」
「啥?結婚要白婚紗?這媳婦就不能要!」出租司機聽了這話,馬上跟著補一刀。
「唉。」徐大嘴重重一嘆,抹起眼淚來。
「嘖嘖,這婆婆太好欺負了,還抹眼淚,直接就把結婚證給他們撕嘍,她敢進門你就吊在房樑上,看誰狠!」司機這嘴沒把門的,什麼都敢說。
「我說師傅你好好開車吧,話不能亂說!」孟巧蓮只能正色警告。
司機這才看在錢的份上把嘴閉上。
玉嬰知道,這一個白婚紗就犯了眾怒了。
楊柳媽應的門,見他們來就知道是什麼事兒,小聲對孟巧蓮說,「她大姑,這事就看你了,我真勸了,要什麼白婚紗?一點也不吉利,自己的婚禮又不是別人的,鬧成那樣好看?她不聽呀。」
「這孩子好像受刺激了,跟原來一點也不一樣,一句話不對就跟我們喊,還哭著要跳樓,我們也是沒辦法!」楊柳爸也愁眉苦臉過來。
「我勸勸吧,懷孕的孩子性情是不好,咱楊柳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好說好商量吧。」孟巧蓮一見他們服軟了,路上憋的氣早就煙消雲散,隨著他們進了屋。
徐大嘴和計大年也不敢說話,自己找地方坐下,他們是嚇破膽了。
「春風,咋說的?」楊柳媽試探地問徐大嘴。
「他聽說要白婚紗,出門就走了,這兩天家都沒回。」徐大嘴又開始抹眼淚。
孟巧蓮等了一下,楊柳沒從裡屋出來,她只好起身過去,推了一下門,是反鎖的。
「楊柳,你開門,我跟你好好談一下。」孟巧蓮叫道。
「大姑,原來你是最向著我的,現在你都不疼我了,還跟我談什麼?」楊柳抽抽嗒嗒還委屈上了。
「我原來那個懂事招人疼的外甥女,沒了。我疼誰去?」孟巧蓮鼻子一酸,也哭了。
「我懂事,懂事有什麼用?還不都把我往絕路上逼!我做錯了什麼?不就是眼瞎看錯了一個男人?你們都向著他!我呢!我不可憐嗎?」楊柳嚎啕大哭起來。
「你也別哭了,咱家這一天天鬧的,讓鄰居笑話死了。這都成什麼了。」楊柳媽實在忍不住,又有孟巧蓮撐腰,才敢說一句重話。
「你們嫌我丟人是吧!現在我就跳下去,一屍兩命,一了百了。」楊柳說完就去開窗子。
這把屋裡幾人可嚇壞了。
「別跳!白婚紗我們買!買還不行嗎!」計大年嘴都不好使了,他是捨不得自己孫子。
早有人看過了,說楊柳懷的是男孩,這可是計家長孫呀。
「別跳,我們買婚紗,這就去!」徐大嘴說著就往外走。
不想迎面撞到計春風的身上。
計春風拎著一個大編織袋進來,用力向地中間一扔。
徐大嘴好奇,過去打開一看,不由得驚呼。
「白婚紗?」
屋子裡安靜下來,裡屋也沒動靜了。
計春風一步一步走向裡屋門口,對著門開口道。
「你要的給你買來的,過去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算數,我把所有答應你的事都做,這下你滿意了吧。你也折騰得差不多了,好好把婚結了,讓兩家的老人安生,就當是還他們生你養你的情吧。」
「就你會說話,就你會做人,壞人都是我當!」楊柳又哇地一聲哭出來。
「別哭了,他哪不好,我收拾他,別動了胎氣!」徐大嘴忙說。
老人都是這樣,隔代親,楊柳肚子裡的孫子,比天都大。
「楊柳你開門吧,有事出來說。」孟巧蓮趁機勸道。
可是楊柳還是不開門,誰說都沒用,一下就僵持住了。
「春風哥,你哪弄的婚紗?這麼漂亮呀!」玉嬰見楊柳不開門,就這麼僵著也不好,也想早點把孟巧蓮帶回家,就用了釜底抽薪的辦法。
這招兒最好使,門開了,楊柳走出來。
她看到編織袋,眼睛一亮,走過去。
玉嬰看到楊柳的剎那,眼睛都直了。
她明白計春風為什麼買婚紗了。
如果說之前,計春風對楊柳還有那麼一點感情,一點愧疚,一點憐憫,這一件婚紗,就把所有的情都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