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秘書就是站在他身後的女子，有眼力見兒，馬上拿過一個靠枕給他調整好墊在腰下。又輕輕在他的肩上捏起來。
方老太太把臉別過去，眼泛淚光。
陳秘書嘴角溜過一個冷笑。
玉嬰肺都要氣炸了，方家的門風不對，應該整頓一下了，正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呀。
別說，方成均一個電話過去，聽說方老爺子在家，那邊馬上說要過來。
沒出十分鐘，門口有停車的聲音，唐佩佩跑去開門，引著一行人走進來。
前面是個矮墩墩的老頭子，滿面怒容。他身後跟著的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正是陳海媽，陳海和小倩在最後，都低著頭不敢看人。
「老陳來了，坐。」方老爺子向對面一指，陳海父親一屁股坐下去，也不客氣。
陳海媽坐在他的身邊，率先發難。
「方老，你可回來了，你這家風可是要整整。真是家不可一日無主，你總不回家，這家門大亂呀！」陳海媽說得夠不客氣的了。
方老太太把牙緊緊咬著，眼中噴著怒火。
「老陳，你要說什麼？」方老爺子沒理陳海媽，問陳海父親。
「你說吧，這孩子的事，是他們自己同意的。不想結婚，咱就不結，這繞個圈子把那麼個貨塞進我們家，那算什麼事兒？」陳海的父親口音帶著津味，莫明喜感。
玉嬰抿了抿嘴，這時候笑出來不大好。
可是她的小動作逃不過方老爺子，他盯過來一眼。
「老陳，你氣的是這個吧？諾，這齣主意的人在這兒呢。」方老爺子直接把玉嬰給供出去了。
「對，就是我出的主意，怎麼了？」玉嬰可是不怕他們。
「你說說，你出這主意的目地是什麼？」方老爺子追問道。
「目地？蛇鼠一窩，我撮合一下他們不好嗎？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都是同類。」玉嬰說得理直氣壯。
陳海媽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都掛不住了，欠起身，就要扯玉嬰過來。
惠寶怕玉嬰吃虧，一直看著呢，直接把玉嬰攬到懷裡護住。
「咳，坐下，讓方老自己說，他把我們叫來就是給我們交待的。」陳海父親還是很強勢，大有得理不饒人的意味。
「你叫什麼名字？我忘了。」方老爺子向玉嬰招了招手。
「我叫宋玉嬰！」玉嬰仰頭說。
「你過來。」方老爺子又招了招手。
玉嬰掙出惠寶的懷抱，向前走了幾步。
「你幾歲？」
「七歲。」
「才七歲就這麼一肚子壞水！」唐佩佩嘀咕道。
「對，她最壞！」小倩從進屋沒撈著機會說話，聽到這裡附和一句。
被陳海媽一眼給瞪回去了。
「才七歲，懂得不少。你來說說，今天這是一件什麼事？」方老爺子點了點頭。
眾人摸不清他要什麼，只是這是在他的家，他的地盤，沒人敢反駁，且看他下一步怎麼辦。
「今天的事，你們都是大人，比我清楚，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吧。」玉嬰也沒客氣。
「嗯嗯，我們都糊塗，你來說。」方老爺子又向後靠去，把眼睛閉上。陳秘書的小手又不老實了。
「這件事再明白不過了。就你，你說我壞，我問你，你憑什麼要嫁進陳家。」玉嬰抬手一指小倩。
小倩想不到玉嬰問她，當時一愣。
「憑，憑……」小倩有點慌，這場合讓她有點不知如何應對了，一咬牙說了實話，「憑我肚子裡陳海的孩子了！」
「我還小，我不懂，你怎麼知道肚子裡有陳海的孩子了？」玉嬰歪著頭，天真地問。
屋子裡除了她，都是成年人，心裡明鏡兒似的。
怡蘭恍然大悟，馬上故作驚訝地說，「這事才半個月，就是說小倩跟陳海早就在一起了，不然怎麼現在就有孩子了？這也太快了吧。」
「他要跟我小姨結婚的，可是跟別人有了孩子。他是不是錯了？」玉嬰又指陳海。
「我，我們是真愛！」陳海一梗脖子。
陳海媽氣得站起身，回頭就給了陳海兩個耳光。
「這才對嗎。七歲孩子都懂得道理，還要我講給你們聽？你們家兒子出軌在前，怎麼錯還都落到我女兒身上了？是我老了，耳聾眼瞎，還是你們覺得我打不動人了，就由著別人欺負？」方老爺子幾句話擲地有聲。
當時屋子裡鴉雀無聲。
剛還以為方老爺子是要給陳家道歉，怎麼風向都轉了？
「如荷，這事是我的錯。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忙，沒顧上家。這家都讓人欺負上門了，都要你扛著，我給你道歉。」方老爺子這句話是向方老太太說的。
方老太太驚愕的聽著，眼淚一雙一對往下掉，泣不成聲。
「老陳，我們多少年的關係了，這事到底要怎麼說，只要你開口，我一定給你交待！」方老爺子這是向陳海父親說的。
陳海父親坐在沙發上，冷汗直流，聽到這裡，猛然站起身，掄圓了胳膊，打得陳海滿地找牙。
「方老，是我錯了，我教子無方，讓你女兒受委屈！所有的責任全是我們家承擔！不會給您添一點麻煩，一定做好善後！」陳海父親早沒了剛進屋時的囂張，說話畢恭畢敬的。
「老陳……」陳海媽的覺悟還不夠，還在疑惑，剛叫了一句，就得臉上火辣辣的，也挨了一巴掌。
「還不回家去！再出來給我丟人現眼，我休了你！一天天不給我省心！」陳海爸爸帶著一行人匆匆走了。
屋子裡又是死一般沉寂。
方家兩個兒子也都沒傻到家，感覺到風向不對，可是剛把話說得太滿了，又不知怎麼圓場。
「那個，沒事我們先走了，孩子自己在家呢。」唐佩佩找了一個理由，一扯方成均。他也站起身，剛要開口，突然見方老爺子一個眼神逼仄過來，腿一軟，又跌坐回去。
「你們等著，今天我要給方家立立規矩，一件一件來。」方老爺子頭也不回，叫了一聲，「陳秘書。」
「老爺子，我在呢，不用這麼大聲。」陳秘書嬌嗔地說。
「在療養院我讓你買的東西呢？」
「東西？那些化妝品？我……」陳秘書突然覺得不對勁，看了看方老太太，又看了看方老爺子，無力地翕動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