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嬰那一大包好吃的,什麼沒有。可她還是接過去,認真說了謝謝。
「這孩子真乖。」女孩子心滿意足的笑了,還不忘瞪那哥倆一眼。
眾人見沒事了,紛紛散去。
老太太在地上坐著,怎麼人都走了?她急了,見玉嬰跟孟巧蓮坐回去,就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又搶著坐了上去。
附近幾個旅客瞪她,她別著頭,只作看不見。
這工夫老二回來了。剛他去了衛生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覺得氣氛不對,又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剛那老太太的行為就惹人厭,所以說了一句,「讓一下,我的座位。」
「我今天就坐這了,你怎麼辦吧!」老太太惡狠狠的說。
老二驚詫的看了孟巧蓮一眼,這才發現娘的臉色不對,他有些醒悟了。
「讓開!」老二說完,見老太太又向里挪了一下屁gu,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向起一拉。
這老二可不是孟巧蓮,那是大小伙子,力氣大著呢,老太太被提溜起來,直接甩到原來的位置。
現在是她兩個孫子擠在她的座位,她這一屁gu坐下去,那兩個都鬼哭狼嚎的叫起來。老太太一聽就心疼了,回身對著老二的臉就懟過來。
「反了天了你個小兔崽子!你打我是不是?你賠!把我孫子壓壞了!你賠錢!」老太太這邊開始嚷,那邊兒媳婦就配合,假意哄孩子,在兩個孩子身上各擰一把,那叫殺豬的聲音更大了。
旅客們都有些煩了,這家人怎麼這般鬧騰。
老太太是奔著玉嬰那一口袋吃的去的,她吃准了,孟巧蓮不想生事,會拿東西來哄兩個孩子,能弄點吃食過來。
可是沒想到玉嬰死死壓著孟巧蓮,讓她動彈不得。
「娘,不能助長了她的脾氣。」玉嬰小聲說。
孟巧蓮只好把頭扭向窗外,隨他們鬧。老二已經穩穩坐在座位上,根本不看老太太的方向。
老太太的手指在他的臉上比劃,就差一點懟上去了。老二凝然不動,在練忍字功。
這時幾個列車員走過來了,見狀就勸了一下。
「同志,你可不能偏向啊,他打我了,你們不管啊,還說我?」老太太正發揮不下去了,過去就扯著剛那個年輕列車員不撒手。
這小姑娘剛就被她嚇了一回,想跑已經來不及了,老太太就像賴蛤蟆,纏上就甩不掉。
那幾個列車員也不敢太嚴厲,只能幫著勸解。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黑影衝過來,沒等大家看明白,老太太已經被黑臉少年拖向過道了。
「救命!」老太太手舞足蹈向家人求助。
她家那三口馬上跳了起來。
「來一個我打一個,來兩個我打兩個!」少年停下來,冷冷的說。
那三人倒聽話,齊刷刷坐回去。
老太太這個絕望,少年也不管不顧,力氣大得驚人,正好衛生間有人出來,少年把她向裡面一塞,然後就把門死死抵住。
老太太在裡面掙扎了一會就放棄了。
少年也不說話,也不看人,依在衛生間門口,像尊鐵塔,一動不動。
這招兒倒好使,大家樂得清靜,車廂又恢復平靜了。
有個不開眼的,起身向衛生間走去。
「同志,您去這邊的衛生間吧。」列車員馬上叫住他。這是配合黑臉少年呢,大家心知肚明,都偷著樂了一回。
一連過了兩站,少年也沒挪動地方,偶爾聽衛生間門裡有敲打,傳來兩句罵,隨即就沒動靜了。
衛生間門是向里開的,少年把老太太扔進去後,把她夾在門後,把門向里推緊,就等於卡在裡面,估計是很難受。
玉嬰起來吃了點東西,正好又一站到了,來了一個中年男人,拿著票過來,把黑臉少年的座位占了。
玉嬰伸長脖子看過去,黑臉少年沒下車。
八成是錢不夠買到目的地的,所以鑽了個空子。
只是到了燕都,想出站台就很難了,那是全國管得最嚴格的地方,沒票根本出不去,希望他是到小站下車吧。
玉嬰不由得替他操一回心。
小列車員來來回回走了幾趟,最後到黑臉少年面前,抿嘴一笑,輕聲說,「差不多行了。」
黑臉少年到聽話,一抬腿把門放開。
他回到座位附近,把鵝拎到過道去放好。
這時衛生間的門開了,老太太膽顫心驚的探頭看了看,撒腿就往回跑。
這半天她過得應該是極不舒服,前襟都濕透了,抓過大茶缸子喝了一氣兒水,偷眼看了看黑臉少年的方向,眼睛裡全是恨。
下車時是下午四點多,玉嬰被孟巧蓮抱在懷裡,老二拎著大包小包。
玉嬰怕孟巧蓮累,吵著要下地自己走。
「你可拉住了,別鬆手。」孟巧蓮也心疼老二背的東西多,就同意了。把玉嬰牽在手上,搶過老二手裡的一個包。
出站的人很多,老二和孟巧蓮眼睛都直了。
工具機廠上班時人也很多,每個廠門都有幾千人往裡涌。
可那都是統一工作服的,千遍一律的灰藍色。但是現在不同,全國各地的人涌過來,花花綠綠,人長得也各色各樣,還有黑人。
孟巧蓮的眼睛都不夠用了,只記得死死拉著玉嬰的手,一點不敢鬆懈。
他們一個車廂的人,走的都是不遠不近,因為人群稠密,想快走也不行。
黑臉少年拎著竹筐很顯眼,在他們的前方,老太太一家跟他們差不多平行。
前面就到出站口了,人群自動分列排隊。
這裡管理很嚴格,門口站了一排工作人員,還有很多穿制服的人,在旅客中穿來穿去,看到行為可疑的人就叫住看一下票。
少年的腳步明顯慢下來,已經比玉嬰他們退後一些了。
玉嬰知道,他沒票,出站成問題了。
老太太雖然人品不怎麼樣,可腦子絕對聰明,她也看出問題了。突然脫離身邊的家人,跑到一個穿制服的人身邊,跟他嘀咕幾句,還向黑臉少年的方向指了指。
黑臉少年看到了,有些慌亂,拎著竹筐就想往人群里擠。
可是人群都是向一個方向流動的,把他又給頂了回來。
穿制服的人拿著對講機不知說了幾句什麼,幾個穿制服的從不同方向聚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