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大娘氣得臉都紅了,正好見孟巧蓮進院,上去拉住她,「你家那兒媳婦太霸道了,剛給我臉色看呢。」
「秋月?不能啊,那孩子最老實的,是不是你欺負她了?」孟巧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著急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喲,一個做長輩的,你看你說的……」大娘沒想到孟巧蓮能這麼護短。
「宋嬸,她倒是沒欺負秋月,是欺負老二了,秋月看不下去,頂了幾句。」月容解釋了一下。
「老二怪不容易的,說他幹嘛呢?嫂子你要是沒什麼事,先回去吧。」孟巧蓮已經明白了,秋月是護著老二呢,這嫂子當得合格,所以她也沒給大娘好臉色。
大娘氣得推自行車就走,一路嘀嘀咕咕,「這老宋家門風不正啊,上樑不正下樑歪。」
這工夫老二從裡屋走出來,看著孟巧蓮,面露難色,「娘,我想跟您商量點事。」
「你說吧。」孟巧蓮怕的就是老二不說話在屋子裡窩著,忙笑著迎上去。
「我想去一趟燕都,我聽一個同學說,那裡的電影學員招人,二百多分就可以參加面試。」
「啥?電影學院?演電影?你行嗎?」孟巧蓮脫口而出。
老二受了打擊,轉身往屋子裡去。
「我二哥行,為什麼不行?看我二哥長得多帥!」玉嬰一下竄起來,拉著老二到孟巧蓮面前,讓她細看。
老二的變化已經很大了,跟去年那個娃娃臉,帶著嬰兒肥的少年截然不同。
感情受到衝擊,像一把刻刀,在他的臉上刻出了稜角,刀削一樣的面頰,削瘦挺拔的鼻翼,多了幾分冷咧,宋家標誌性的雪白牙齒,已經不會像原來那樣隨意咧開一笑,暴露在別人的面前了。
變化最大的是他的眼神,不是原本的天真,已經深邃了許多。
這張臉跟上一世時玉嬰追的那個頂級紅流小生某贊,如出一轍,這樣的人物不去當演員,已經可惜了。
難得他現在有這個覺悟。
孟巧蓮見女兒說好,當然也說話,馬上應下來。
晚上宋玉橋回來,孟巧蓮把老二的決定說了,他馬上就點了頭。其實玉嬰明白,他是有些為難的。
窮家富路,老二這一走,還是需要帶上二三百元,現在宋玉橋已經拿不出來了。
工地上的支出像流水一樣,遠超了他的預算,姥爺給的錢已經用盡了。他還在想辦法,可這事不能跟爹娘說,二弟的理想,也不能澆冷水。
夜裡他的院子裡,一根一根的抽菸,玉嬰隔著窗子看出去,心疼。
突然,從院子那邊走過來一個人,玉嬰把頭一低,怕他們看到。
來的是秋月。
月光如水,院子裡一片清涼。
宋玉橋想把手裡的煙藏起來,已經晚了。
秋月上去搶過來,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腳。
「你又偷著抽菸?」秋月恨恨的說。
「下不為例!」
「我走了,是不是更沒人管你了?」秋月的大眼睛,汪著一輪明月,宋玉橋心又是一疼。
「你也沒走多遠,一個禮拜就回來一趟,我還敢上天嗎?」宋玉橋咧嘴一笑,現在只有這件事,讓他欣慰了。
「諾,我知道你手裡沒錢了,這是我從小存下來的。有三百五,你給老二,讓他去考電影學院。」秋月掏出一個手絹包遞過來。
「你存了這麼多錢?」宋玉橋嚇了一跳。
「每年過年,我都收好多押歲錢,姑姑嬸嬸,姨母舅舅,誰不給十塊錢都不好意思拿出來。」秋月得意的一笑。
玉嬰知道秋月是家裡的團寵,想不到比她還風光。
「你明天去給老二吧。」宋玉橋誠懇的說。他想把這個好人給秋月做。
「不,你這大哥,這時候你要有個態度,支持弟弟是你的事。」秋月說著一咬嘴唇,紅著臉低下頭說,「我們是一家人,我的錢就是你的,你給我給都一樣。」
說完她把錢向宋玉橋手裡一塞,轉身就往回跑,這大半夜的,萬一讓人看到,明天又要被笑話了。
玉嬰真替宋玉橋開心,有這樣的一個知己,這輩子也是值得了。
她心滿意足的躺回去,卻聽身邊孟巧蓮的呼吸不夠均勻,這才知道,原來她也沒有睡,都聽著呢。
孟巧蓮心裡自是感慨,有這樣的兒媳,自當珍愛,從此更疼秋月了。
玉嬰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她不放心老二自己去燕都。可左思右想,家裡並沒有適合陪他出門的人,不如自己跟上。
「不行,這左一次丟,右一次被綁架的,讓你去燕都,這是要我的命!」孟巧蓮一聽玉嬰說要跟老二去,馬上叫起來。
「要不娘你也跟著去吧,你看著玉嬰,玉嬰看著老二。」宋玉橋想了想說,他也是不放心老二自己走這一趟。
老二沒什麼社會經驗,沒出過遠門,在家時什麼事都是父兄拿主意,這麼放出去,沒有一個人放心的。
「我跟著去?」孟巧蓮也沒出過遠門,聽宋玉橋這麼說,心裡又怕了。
「對,就這麼定了,我們三個還能在燕都好好玩一回!」玉嬰一聽這主意,樂得直拍手。
她是真想出去轉轉了,自從重生過來,就在這麼個小城裡憋著,真要悶死個人。
其實路費用不了幾個錢,出去了有孟巧蓮斟酌著,吃住也用不了多少,那錢是怕有學費和報考的費用,三百五十元不是小數,怎麼算也夠三個人有用度了。
本來因為老二落榜,家裡有些沉悶,這一下子都來了精神,院裡院外的都喜氣洋洋,感覺好像老二肯定能考上一樣。
「你們家真是慣孩子呀。這麼多錢,說去燕都就去一趟,這錢是打水漂來的嗎?」大娘看著就有氣,忍不住牢騷。
「大嫂,孩子有想法,就支持一下,也沒什麼。」孟巧蓮難得懟一下,大娘聽著刺耳,臉色更難看了。
「支持!也得看是什麼貨色,這老二初中時就不好好學,初試不一定怎麼混上的呢,現在考這幾分,有什麼用?」大娘越說越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