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嬰惦記著穀雨的話，第二天就去發改委探路。
市政府的大樓進門處要登記，玉嬰填了一下表，看到她要找張主任，門衛直接打個電話過去。
「張主任在開會，您是等一下，還是改時間再來？」
「那就等一下。」
玉嬰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真是煎熬。不像二十一世紀，沒事刷個手機，只能幹坐著。她百無聊賴，把前面壁畫上的馬都數了幾個來回，才聽到樓梯有動靜。
她抬手腕看了一眼，嚯，中午了。
看來這個張主任不好見啊。
玉嬰剛站起身，就聽樓梯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身，跑下一個中午女子。
她梳了很利落的短髮，穿著皮夾克，馬褲配皮靴，英姿颯爽。
「有個姓宋的女孩子找我？」她氣喘噓噓地問，這是跑下來的。
「是我。」玉嬰忙迎上去。
「我姓張，張辰玉。」
「張主任，您好。」玉嬰馬上伸出手去，她明白穀雨說的是什麼了，這位張主任的行事風格果然與眾不同，是個很爽利的人，好打交道。
「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麼久，我也是急啊。呀，中午了。」張主任見更多的人從樓上下來，皺了一下眉。
「您還有事？」玉嬰關切地問。
「下午還有會，就中午有時間。」張主任也沒隱瞞。
「那中午我們一起吃頓便飯？」玉嬰笑問。
「不了，你請我，是我收受賄賂。」張主任搖頭。
「那……」玉嬰有點失望，這是不想跟她談？找藉口呢？
「那就我請你啊，這就沒關係了。」張主任挽過玉嬰的胳膊，大步走出樓去。
玉嬰也沒客氣，人情這東西，不要算得太清，讓張主任破費一次也不算什麼，早晚能還回去就是了。
張主任帶著玉嬰出了市政府大院，向右邊一轉，輕車熟路的，看樣子這條路總走。
「前面有一家春餅店，手藝是一絕，我帶你去嘗嘗。現在時間還算早，一會兒到了飯口，排隊都排不起。」
張主任說著用手一指，玉嬰看到一個大牌子：春明春餅。
店家是認識張主任的，笑臉相迎，給她們找了一個安靜的位置。
張主任拿過菜單，點了一個炒豆芽，一個豬頭肉，兩份春餅。
玉嬰對春餅倒是喜歡，可是從來沒吃過夾豬頭肉的春餅，想想都覺得膩，只是沒法說什麼，入鄉隨俗，不喜歡少吃就是了。
「聽著吃不下吧？看到你就有食慾了。」張主任笑道，這個女子看著大大咧咧的，心很細膩，玉嬰心裡有數兒了。
這工夫店裡已經湧進一大批顧客，人聲嘈雜。
「其實我剛過來就想去你們公司了，要拜山頭兒嘛，哈哈。」張主任笑聲爽朗，玉嬰可沒敢笑。
「張主任，可別這麼說，我們就是一個小企業。」玉嬰可不想給零食小鋪惹麻煩，越低調越好。
「小企業？你們算小企業，那本市就沒有大企業了。你也知道現在工具機廠都什麼樣。秦小魚的服裝廠一直在外遷，也指不上她了。」張主任嘆口氣。
這時服務員已經送來春餅和菜。
「趁熱吃，吃飽再好好聊。」張主任也不客氣，先伸手去拿了一張春餅。
餅薄如蟬翼，快要透明了，可是筋性好，卷上菜也不漏。
「這是笨生豆芽，你嘗嘗。」張主任殷勤地勸道。
玉嬰聽勸，學她的樣子取餅卷菜，看一眼豬頭肉，還真是心動的感覺。
豬頭肉是先滷好的，廚房的刀工好，切得飛薄，也快要透明了，賣相好，就不覺得膩。玉嬰卷了一張餅，狠咬一口，真是滿口香。
張主任一直看著她的臉色，見她吃得滿意，這才點頭笑了。
「我剛來就聽說你們要開辦美食園的事了，這可是大好事。」張主任言歸正傳了。
「市里沒少給我們支持。」玉嬰笑道。
「你今天找上來，肯定是有事支持得不到位，儘管開口，你都吃我的了，嘴短，有話直說，我這人不喜歡繞彎子！」張主任擦了擦手，認真地看著玉嬰。
「不是支持不到位，是我們的心越來越野，要求高了，哈哈。」
「要求高不怕，要求越高，成績越大。我是當兵出身的，比別人膽子也大，步子邁得也大，只要你們走的是正路，我們無條件支持。都是為了本市的經濟和改革開放，你們能多出一把力，拉一下大家，已經很感激了。」
看來張主任是明白人，看出了宋家的良苦用心。
「那我就直說了，昨天有個小同志提了一個建議，說是要辦個美食大賽，一是打個免費GG，二是開發民間的智慧，集思廣義。」
「好辦法！」張主任一聽也不由得叫好。
「但是有一點，這次報項目的，不止是小作坊，還有很多個人自己經營的沒有許可證，到時衛生防疫各項都不好平衡。」
「這是個問題，場地也不好辦。」
「場地和消防這裡，我們全權負責！」玉嬰聽出點希望，眼睛一亮。
「那我研究一下。這事兒有難度，也不是不可行，我回去商量一下，辦法總是有的。不過你不要急，不是拖你，這事兒沒一個月半個月，是不會有結果的。」
「不急不急！只要能辦成，我怎麼都行！」玉嬰已經大概了解了這個張主任的為人，她說的話一定不是敷衍，再說她的位置在那裡，只要她肯去活動，這事兒就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
玉嬰和張主任又聊了一會，兩個人很投緣，玉嬰信心實足，出了飯店。
她剛到門口，就見小高推著一輛小車過來，上面插滿了糖葫蘆。
「這是去哪啊？」玉嬰叫住他。
「現在學生還沒開學，學校門口沒有銷量，我推到電影院門口，那裡賣的好。來嘗一個！」小高取下一隻遞給玉嬰。
「這是什麼的？」玉嬰研究一下，手裡的糖葫蘆不是傳統的山楂做成的，改成桔子瓣了。
她咬一口，酸酸甜甜的，還挺清鮮，外面酥脆，裡面軟綿綿，適合牙口不好的。
看來小高是下工夫學手藝了，又肯動腦，這徒弟是收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