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學校監考時印象深刻，後來張琳還真暗中追訪了一下玉嬰的卷子，見是雙百分才罷了。
「張阿姨過年好，洪叔叔過年好。」玉嬰連鞠兩個躬。
她的衣服厚，穿得像個行走的小棉花包，鞠躬時很賣力氣，頭都快拱到地上了，小屁股衝上天，把眾人都給萌笑了。
「這是洪奶奶給的押歲錢。」洪老太太拿起一個紅包塞到玉嬰口袋裡。
「大娘！這可不行，我們空手來的，這怎麼還能從您這兒拿錢！」孟巧蓮急了，赤頭白臉上去搶。
「我給你的？你說得著不要嗎？這是給玉嬰的！」洪老太太臉一沉，斷喝一聲，孟巧蓮沒敢再動，玉嬰給她拿了一個眼色。
「謝洪奶奶！」
玉嬰眼珠一轉，想起更重要的事，揚起小臉叫張琳。
「張阿姨，我想要跳級呢。」
「我覺得你的成績可以跳級，開學時去跟馮校長說一下，有什麼問題，我幫你溝通。」張琳答應的很痛快。
三口人謝絕了洪家留飯的邀請，出來時已經快中午了。
他們沒有時間吃午飯，一家人往鄉下趕，最後一班車是下午一點，再以後連車都沒有。
本來玉嬰爺爺說趕車來接，宋老蔫兒捨不得讓爹來回折騰，說什麼也不肯。
去鄉下的只有宋老蔫兒倆口帶玉嬰和小四小五。
另外三個孩子留了下來。
本來說初一要放假一天的，嚴偉光說他沒事，也沒地方去，乾脆就去出攤吧。
沒想到攤一擺上，馬上就忙不開了。
還好宋玉橋去取禮盒，才回家把老二老三也叫來。
這大年初一，是宋家難得的團圓日子，不回去有點可惜，可是一看那剩下的三千多禮盒，宋老蔫兒還是答應了。
倒不是怕嚴偉光自己留下賣貨作弊，是真怕他忙不過來。
再說平時他跟宋家人在一起，盧旺香不敢湊上前來，現在剩下他一個人，這盧旺香別再打什麼鬼主意，不得不防。
人家到底是骨肉至親，有些事說不好。
宋家兄弟三人，都在城裡工作。宋老大混得最好，最初是在鐵路當搬道工，後來三撓兩撓，進了機關，最後還成了領導。
可能是怕兄弟家太窮，連累自己，所以他們倆口子過得的是與世隔絕的生活，不食人間煙火。一年跟家人也就見這一面。
宋老二也是工廠的工人，勝在家裡孩子少，只有一兒一女，又是雙職工，所以條件還算不錯。
他是個懼內的，老婆一瞪眼，馬上就膝蓋發軟，平日裡做不起主來。
要不是大年初一又趕上玉嬰爺爺的生日，這一家人還真湊不齊。
今年趕巧，還是玉嬰爺爺七十三大壽，七十三八十四，在民間都是大壽辰，有講究的，家人要認真過。
玉嬰一家趕到時，那倆家早就到了。
只是大娘和二娘窩在炕里嗑瓜子聊天，只有玉嬰奶奶在地上忙著準備晚飯。
「玉嬰長個子了。」玉嬰奶奶看到孫女就眉開眼笑的。
「那小豆包樣，也沒看長多少。」大娘自己生了兩個女兒，一直為這事兒有點抬不起頭，就不明白這玉嬰哪裡好，讓宋家這麼寶貝著。
宋老蔫兒聽大嫂說這話，不高興了，也不能頂嘴，就去東廂跟爹聊天。
玉嬰爬上炕，坐在炕頭暖和了一下腳，見孟巧蓮已經脫了外套去幫忙了。
往年都是這習慣，大娘和二娘是不幹活的，來了就跟老祖宗一樣，坐著等吃的，吃飽了抬屁股就走人。
往年孟巧蓮雖然在家也是幹活，可不像如今，那真是累傷的人，玉嬰心疼娘了。
「你進屋吧，這也沒多少活兒了，你得歇歇了，老小兒那回事就把你累壞了，這又忙店裡的事，也不年輕了。」玉嬰奶奶心疼孟巧蓮，一個勁兒往屋子裡推她。
「娘，我幫你吧，你也這把年紀了，昨天晚上就開始準備，這可是累壞了。」
她沒猜錯，玉嬰奶奶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準備菜，這一桌有十四個桌呢，哪是一時就能做出來的。
兩個人相互照應，都不肯休息。
大娘二娘坐在那裡擠眉弄眼。
玉嬰看著心裡非常不爽。
「媽，你看玉嬰的衣服。」大娘家的二女兒比玉嬰大六歲，叫玉芬。最欠蹬兒的一個孩子。
「有什麼好看的，一看就不是她娘給買的，她娘眼光不行。」大娘不屑的說。
兩個人就當玉嬰不存在。
「我娘眼光好著呢。」玉嬰頂了一句嘴，溜下炕把鞋穿上。
孟巧蓮的審美是有些俗氣，可也輪不到她們說。
她走到掛外衣的地方，把她的小熊貓挎包取了下來，從裡面掏出一塊金幣巧克力。
玉芬眼睛一下就直了，玉芬的姐姐玉芳也湊過來，都吞了一下口水。
「玉嬰，你這哪來的？」玉芳問了一句，「你家小店賣的嗎？」
她已經開始羨慕了，一想到玉嬰什麼東西都能隨便吃，心裡就痛。
「是洪奶奶送給我的。」玉嬰從口袋裡掏出洪奶奶給的押歲紅包，打開看了一眼，裡面竟然有兩張大團結。
這年頭給一個孩子一元兩元意思一下就行了，給二十？
乖乖。
玉芳心裡堵，也穿鞋下地了。
玉嬰把錫紙剝開一點，巧克力的濃香飄到屋子裡，大娘和二娘都有點坐不住了。
玉嬰見時機差不多了，就推門溜了出去。
鄉下的院子大，夏天時奶奶住了許多花，還有葡萄架，現在都是光禿禿的，還蓋著一層雪。
玉嬰舔了一下巧克力，滿意的閉上眼睛。
「玉嬰，你給我嘗一口，什麼味的？」玉芬跟過來。
「不給，這是我的，就是巧克力味唄。」玉嬰白了她一眼，把巧克力藏向身後。
「這小破孩子事兒最多，就嘗一口有什麼！」玉芳也跟過來，伸手要搶。
「你們幹什麼呢，玉嬰最小，為什麼欺負她。」二娘家的玉茹走過來，把玉嬰護在身後。
玉茹性格還算厚道，隨了那個三槓子壓不出一個屁的二大爺。
「去去！你算老幾！」玉芳仗著自己個子高，一抬手把玉茹給推到一邊。
玉嬰穿得太厚了，被玉茹給帶了一下，一下子坐到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