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又掃了那管家一眼。
管家手裡提著保溫桶，步伐不急不慌的朝醫院裡走去，一看就是去看病人的。
可他是去看誰呢？
沈綰回憶起剛才電話那頭，閃爍其詞的江潮生，心裡浮現出一個猜想。
她輕手輕腳的跟了上去。
管家進醫院後，直奔三樓的高級病房，在其中一個病房前停下。
當管家推門進去的時候。
沈綰果然透過門縫，看到了靠在床頭單腿屈膝，頭上纏著紗布，惡狠狠啃蘋果的江潮生。
沈綰看到江潮生的時候，江潮生也注意到了門外的沈綰。
江潮生啃蘋果的動作一頓，下意識想要將自己藏起來。
當他發現自己藏無可藏，露餡得不能再露的時候。
只能尷尬的扯起嘴角，用拿著蘋果的手跟沈綰揮了揮：「好巧。」
沈綰氣沖沖的推開病房門：「江潮生你怎麼回事？你不是跟我說你在家嗎？怎麼又出現在醫院了！」
江潮生將啃到一半的蘋果放在床頭，「嗐」了一聲：「那不是怕你擔心嗎！」
「你每天忙鵬城交代的任務，還要照顧顧衛東已經夠忙了，我不想給你添亂。」
沈綰撇了撇嘴：「我也沒那麼忙，軋機系統的事暫時用不著我操心了。」
「再說了，咱們好歹是朋友，你又跟顧衛東一個醫院，我來看看你能費多大的事？」
江潮生自知理虧，沒有繼續反駁。
沈綰也沒有揪著這事不放，而是圍著江潮生繞了一圈。
然後盯著他被包紮得嚴嚴實實得腦袋，「嘖」了一聲：「你那兩個兄弟下手也太狠了，把你打成這樣！」
前一秒還心虛不敢說話的江潮生。
下一秒聽到這話，就跟被踩到尾巴了似的，一下子炸毛。
他連音調都拔高了：「我這頭是下樓摔的！下樓摔的！那兩個私生子算什麼東西，也有膽子敢打我？」
沈綰注意到，江潮生說這話的時候。
一直在旁邊當透明人的管家，嘴角抽了抽。
她在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江潮生跟沈綰解釋了好幾遍，自己頭上的傷的來由後。
像是怕沈綰又繼續追問細節似的，嘟囔著換了個話題：「你剛才說軋機系統的事，不用你操心。這是事兒成了的意思？」
沈綰苦笑著搖頭：「是估計成不了了的意思。」
沈綰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人能夠吐苦水。
把吉源提的要求，還有鵬城壓根沒有計算機，黃老他們去京市，也不知道能不能借到計算機的事，一股腦跟紀江講了一遍。
要知道這些事，沈綰怕講了，把顧衛東急得病情更嚴重，都沒敢在他病床前說。
江潮生聽完，覺得沈綰也怪不容易的。
他剛替沈綰愁得嘆了一口氣，眉毛突然一挑：「等一下，你們沒有計算機，我家有啊！」
沈綰擺手：「黃老他們需要的計算機，跟一般家用的不一樣。」
江潮生臉上的表情更得意了：「我也沒說，我家那是家用的啊。」
沈綰的表情逐漸震驚：「鵬城都買不起的計算機，你家有？！」
虧她剛才還感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合著江潮生家的這本經，是本金子做的！
江潮生擺了擺手，不以為然的解釋道：「你別用那眼神看我，我家買計算機，也不是因為錢多燒的慌。」
港市經濟發展的快，新興企業崛起的也快。
十多年前，港市還是江氏企業一家獨大。
後來新企業如雨後春筍一般冒起來，而杜氏企業就是冒的最快的那一根。
杜氏發展迅速，很快就擠壓到了江氏的市場。
一山不容二虎。
兩家企業在港市打擂台，爭搶還是一片空白的高端機械業。
於是都從M國進口了最先進的計算機，準備著手研究，搶先對方一步壟斷高端機械業市場。
「直到我老豆今年突然病倒，實驗室那邊的研究才暫時中止...」江潮生說到這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落寞。
沈綰提出疑問：「既然杜氏跟江氏一直在打擂台，現在你爸病倒，那杜氏那邊豈不是會趁機對付你們？」
江潮生迅速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哼」了一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雖說我老豆病倒了，但他在江氏還留了一大堆元老坐鎮。杜氏那邊的人，就算是再虎視眈眈，也不敢打我們江氏的主意，只能老老實實做自己的生意。」
「扯遠了！」江潮生把話題給拉回來。
他無所謂道：「那些計算機放在那，閒著也是閒著。既然你說從京市借設備那麼難，那就讓那些人去我家實驗室研究唄！」
沈綰當然明白，江潮生說「閒著也是閒著」，只是跟自己客氣。
那麼貴的設備，怎麼可能真的閒在那裡。
不過，江潮生這個提議，沈綰還真的有些的心動。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們江氏借設備給我們的事，我會向鵬城那邊匯報的。到時候鵬城那邊肯定會給補償，我們也不白用。」
江潮生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朋友之間不說這些。」
一下子解決了一直發愁的計算機問題，沈綰還挺開心的。
她向江潮生借電話：「不過我得先給黃老他們打個電話問問，要是他們已經在京市借到設備開始研究，那就不麻煩他們再跑回來了。」
......
此時此刻。
京市研究所，主任辦公室里的氣氛非常尷尬。
黃老跟陳研究員坐在辦公室里。
而研究所主任卻一直低著頭翻看資料，就好像壓根沒看到兩人一樣。
黃老跟陳研究員見主任讓他們「坐」，然後就沒有下文，有些面面相覷。
十多分鐘過去了，兩人有些坐不住，交換了個眼神。
陳研究員重重的「咳」了一聲。
研究所主任這才如夢初醒。
他放下手裡的資料，不好意思的朝兩人道：「瞧我，看資料入迷，差點把你們給忘了。」
黃老不自然的笑了下：「沒事，那咱們來說正事吧。」
黃老話音剛落，主任就收起臉上的笑。
他嘆氣道：「老黃，不是我不願意幫你。主要是你借計算機這事，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