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花一臉得意：「我們家大伯，在鎮上可是說一不二的大人物。他一聽說，今後我們自己種自己的地。」
「拍著胸脯跟我家老紀保證，等明年一開春，就幫我們去化肥廠買化肥。保管想買多少，就買多少。」
「化肥是什麼，你們知道吧？隔壁大隊今年年初，在田裡撒了幾十袋化肥，今年的收成翻了一番呢。」
圍在張桂花周圍的社員們，頓時瞪大眼睛：「那個叫化肥的東西，真有這麼厲害？」
張桂花得意的哼了一聲：「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們幹什麼。」
農民們最在乎的，就是地里的收成。
一聽張桂花說，她家大伯有路子買到化肥。紛紛央求張桂花，幫自己家也買點。
張桂花看著社員們一臉巴結的樣子，終於找回了當初在大隊上說一不二的感覺。
她呵呵一笑：「你們就放心吧，我家老紀可是紅星大隊的大隊長，還能不管你們？」
「要我說，咱們這些農民，想要過好日子，就得靠踏踏實實種地，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有些人啊，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還想靠做生意賺錢。做生意要真那麼容易，供銷社和百貨大樓早關門了！」
張桂花嘴裡的「某些人」，大家不用猜也知道是沈綰。
社員們指著張桂花幫他們買化肥，紛紛附和：「可不是嗎，沈綰就是在做白日夢！」
張桂花一看有人附和自己，更來勁了。
手掌反過來，往嘴邊一遮。
用一點也不小的聲音嘀咕道：「你們看，都這個點了，沈綰還沒回來。要我說，她是東西沒賣出去，沒臉回來見你們。」
站在一旁的周嬸子，見不得沈綰被張桂花這樣污衊。
站出來破口大罵：「張桂花，放你娘的屁，你就是見不得沈綰好！」
張桂花「切」了一聲：「那你倒是說說，沈綰為哈怎麼還沒回來？」
周嬸子哪知道，沈綰到底為什麼還沒回來。
她嘴巴張了張又張，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只能不停重複：「沈綰肯定能把那些山貨賣出去，她以前就賣出去了不少。」
張桂花瞥了一眼周嬸子那沒底氣的樣子，扯著嗓門說道：「要我說，沈綰是直接帶著那些山貨跑了吧。」
張桂花話音剛落，沈綰就拎著空背簍出現在了村口。
她清脆的聲音響起：「張桂花，你說誰跑了？」
社員們嚼沈綰舌根被當場撞見，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沈綰壓根懶得搭理那些人，直勾勾的看著張桂花：「張桂花，你要是閒的發慌，就去把村裡的糞給掏了。免得你沒地上廁所，在這滿嘴噴糞，跟隨地大小便似的。」
張桂花被沈綰這話氣得臉色漲紅。
她蹭的一下從牛車上站起來：「我哪句話說錯了嗎？你在鎮上待那麼久才回來，難道不是因為東西沒賣出去？」
沈綰白了張桂花一眼，將背簍上的粗布掀開。
大家將脖子探過來一看，裡面除了幾份報紙，空空如也。
沈綰冷笑：「張桂花，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背簍里的山貨可是賣完了的。」
張桂花不相信，沈綰真能把山貨給賣出去。
她一臉肯定：「你就是運氣好，正好碰上了，你敢跟大家保證，每天都能把山貨賣出去嗎？」
周圍剛燃起希望的社員們，聽到張桂花這樣一說，頓時歇了心思。
張桂花說的對，他們指望靠沈綰幫他們賣山貨掙錢。
還不如跟張桂花打好關係，求她幫忙搞化肥，讓地里多產點糧食。
有跟張桂花關係好的嬸子，沖沈綰陰陽怪氣：「算了沈綰，咱們就是農村人，搞不來那些做生意的事，咱們就認命吧。」
說完，她又看向張桂花：「桂花啊，小孩子做事不靠譜，我們還是商量一下那個化肥的事吧。」
沈綰看著張桂花得意的像只鬥勝了的公雞的樣子，輕笑了一聲。
緩緩從兜里掏出一張紙，展開：「本來我還擔心，咱們大隊人太多，不知道收哪家的山貨送到國營食堂呢。」
「既然跟張桂花關係好的幾位嬸子，就沒指望我把山貨賣出去。那正好，給國營食堂供貨的機會，還是讓給其他其他社員吧。」
「國營食堂？」圍在張桂花身邊的幾個社員，聽到這幾個字愣了一下。
沈綰點頭：「對啊，我中午才跟國營食堂經理簽的合同，讓我幫忙收山貨，每星期給國營食堂送過去。」
有人顫顫巍巍道：「沈綰啊，國營食堂收的量可不少吧。」
沈綰不以為然：「不多，也就每星期收個幾百來斤。」
「對了，那個經理還托我，以後夏春秋三個季節，每天給國營食堂送新鮮菜呢。我還得去找找，有沒有哪個社員願意掙這個錢。」
沈綰這話一出，社員們頓時沸騰了。
紛紛拋下張桂花，跑到沈綰面前：「我願意，我願意！沈綰，剛才張桂花說你壞話，我可沒搭腔啊。你行行好，跟國營食堂的經理說說，收我家的山貨。」
「我也沒附和！張桂花說的話，我都當她在放屁。我就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孩子。」
沈綰被大家擁簇在中間，嘴角帶笑。
她抬起頭，嘲諷的掃了張桂花一眼。
這才跟大家道：「沒問題，這是門長期生意，只要大家的東西好，我都能幫著收，到時候一個月賺個七八塊不是問題。」
聽到沈綰說的這個數字，最後圍在張桂花身邊的那幾個社員，也坐不住了。
她們對視了一眼，跟張桂花笑著說道：「桂花啊，我們過去看看沈綰到底在鬧什麼么蛾子。」
說完，立刻跑到沈綰那邊，央求著沈綰收他們的山貨。
留下張桂花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牛車上，氣得用手掌打旁邊的老黃牛出氣。
張桂花罵罵咧咧：「你們這群人，真是想錢想瘋了！還給國營食堂供貨呢，小騷蹄子，別是脫了衣服跟人睡了，才換了這一張進貨單吧！」
張桂花罵沈綰的話張口就來，不堪入耳。
顧衛東走過來的時候，幾個社員正在勸張桂花少說幾句。
張桂花：「咋的，我哪句話說錯了？沈綰就是騷，前腳勾了我兒子，後腳又勾上國營食堂的人。不要臉的東西，浪到家了。」
顧衛東聽到張桂花的話，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他不著痕跡撿了一個小石子，在手裡摩挲了幾下。
下一秒，拉著牛車的老牛突然發狂，嚇得張桂花大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