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不成熟

  許宛棠的眸子眯了眯,冷聲道,「陸昀錚,耍我好玩嗎?」

  陸昀錚這才注意到地上散落著的信紙和飯菜。

  他只覺得頭「嗡」地一聲,一時間,他仿佛聽不到任何聲響,眼中也只有許宛棠帶著慍怒的面龐。

  他有些乾的嘴唇顫了顫,不敢直視許宛棠的眼睛,「我……沒有想耍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和你聯繫,我放不下你。」

  陸昀錚揉了下他跳個不停的太陽穴,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騙你,我應該和你保持距離,但我做不到。」

  「許宛棠。」男人低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炸開,「我很想你,我,我控制不住地想你,我做了很多個夢,夢裡,你過得很辛苦,因為我,因為趙悠悠和張秀菊,因為許家人,你受了很多委屈。」

  陸昀錚一想到夢裡的畫面,聲音就不由自主地帶著顫,「我夢到你一個人開飯館兒,流氓來了,你隻身一人把人趕走,抱著身子,哭著喊我的名字……」

  「我夢到我總是不等你把話說完就打斷你,故意掛掉你的電話……」

  許宛棠的杏眼閃爍了兩下,有些驚訝陸昀錚所說的話。

  陸昀錚夢到了她的前世?

  許宛棠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思議。

  不過轉念一想,她是重生回來的,她都經歷了這些,那陸昀錚做這種不符合常理的夢也沒什麼稀奇的。

  不過,許宛棠並不想聽陸昀錚說這些,不想和陸昀錚一同回憶她痛苦又失敗的過去。

  她早就迎來了新生,陸昀錚所說的,她上輩子的那些「攔路虎」,她已經清理了個乾淨,她現在的生活很美好,不想再回憶那些事。

  「別說了。」許宛棠冷聲道。

  「好,不說了。」陸昀錚頓了頓,接著恨恨地道,「你恨我是對的,我都恨我自己……」

  「我給你寫信,就是想知道一些你的近況,想知道你好不好,我不是耍你,真的。」陸昀錚語無倫次地道著歉。

  「我以後不會了。」陸昀錚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你……會和他在一起嗎?」

  許宛棠自然知道陸昀錚問的是誰。

  對此,她如今並沒有太多的想法,更多地想著且走且看,順其自然。

  上一世她直接和陸昀錚結的婚,兩輩子加起來,她這還是第一次到「曖昧」這個環節,所以許宛棠自覺在感情方面,她還是哥初學者,想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到時再做決定。

  但經陸昀錚這麼一問,許宛棠沒怎麼猶豫,點了點頭道,「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陸昀錚的睫毛顫了又顫,最終垂下。

  他壓制著心中磅礴的酸澀和苦,眨了兩下眼睛,緩和著他微微泛紅的眼眶。

  「恭喜。」陸昀錚的大手摩挲了下臉,整個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莊稼,「我保證,以後我不會再纏著你了,信我不會寫了,以後也儘量不出現在你面前……」

  他深深地看了許宛棠一眼,丹鳳眼中儘是紅血絲,眼神中有不甘,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許宛棠了解陸昀錚,知道他這是真的要放棄了,這也正合許宛棠的心意。

  她沒想到,重來一世,她竟會讓陸昀錚如此。

  蠻好笑的。

  「那就好。」許宛棠冷聲道,「我不喜歡別人打擾我的生活。」

  她低頭看了眼地上的信紙,「這些燒了吧,也希望你能早些開始新的生活。」

  陸昀錚心疼地看著地上的信,心中滿是不舍。

  這些信是許宛棠和他為數不多的交心時刻,他怎麼能捨得?

  不過,陸昀錚深知,這些是他偷來的,如果許宛棠知道和她寫信的是他,許宛棠根本不會和他說這麼多。

  偷來的是要還的,陸昀錚認。

  「好,聽你的。」陸昀錚向來意氣風發的眼眸變得死氣沉沉,「你要看著我燒嗎?我去拿盆。」

  說著,陸昀錚站起身,因為他起身的動作過猛,劇烈的頭痛再一次襲來,陸昀錚捂著頭穩住了身形。

  許宛棠這才仔細地打量起陸昀錚來。

  陸昀錚此時穿著她還在連島時,他經常穿著的砍袖,那時的他穿這件衣服時衣服好像還沒這麼晃。

  陸昀錚好像瘦了。

  再結合鄰居的話,許宛棠嘆了口氣。

  「陸昀錚。」許宛棠叫住他。

  陸昀錚像一隻聽話的大型犬,許宛棠一叫他,他便在第一時間停住了腳步,等著許宛棠講話。

  「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許宛棠面無表情地道。

  陸昀錚其實不喜歡許宛棠如今的表情,她沒表情,就說明許宛棠對他沒有恨,更沒有愛,說明她真的不在意他了,真的開始下一段的感情生活了。

  「你說。」他的聲音有些啞。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知道的,你任何頹廢、甚至稱得上自虐的行為不能改變我的任何決定。」

  許宛棠的話直白又殘忍,陸昀錚覺得,他的心此刻被許宛棠碾在腳下,一下又一下地踩著。

  「相反,我會覺得你……」許宛棠頓了頓,似是在整理措辭,「很不成熟。」

  許宛棠說的,陸昀錚都懂。

  但他沒辦法。

  他以前最不理解為了所為的「愛」,尋死覓活、哭哭啼啼的人。

  可現在,他所厭惡的,正在他身上不斷上演著。

  他好像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生活了,他的生活像是失去了支撐,軟綿綿地倒在地上,被罩上了一塊兒巨大又不透光的黑布,壓得陸昀錚喘不過氣,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窒息。

  他不是想吸引許宛棠或是別人的注意,他是真的不記得。

  不記得要吃飯,不記得要刮鬍子……整個人像是在一片黑色的、沒有一絲光亮的海里沉浮著。

  陸昀錚的手攥在身側,點點頭,英俊的臉上扯出一個不能再難看的笑,「我知道,我以後會好好生活,謝謝你和我說這些。」

  說完,他便繼續往外走著,想要去拿鐵盆,按照許宛棠的意思,燒掉這些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