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許宛棠一行人還意猶未盡地討論著周家的情況。
「趙悠悠真被送走了?」
「真的,剛才周向東他媽都說了,被送到鄉下去了,至於是不是親戚家,咱就不知道了。」
陳月壓低聲音道,「我看吶,八成是賣給鄉下當童養媳了!」
鄭嬌皺皺眉,「我老家就是個挺偏的村子,早些年還真有這樣的事兒。」
她頓了頓,「不過……我看趙悠悠那孩子挺犟的,她能同意?」
「同意,她肯定同意。」許宛棠突然開口,果斷地道。
「趙悠悠這孩子向來這山望著那山高,以前我帶她的時候,她覺得她親媽好;換她親媽帶她,沒多久又回來說我好。」
「在她的眼裡,你必須是完美的父母,不能讓她有一點兒不順心,如果不如她的意,她說不定就會恨你,把你的好也一併忘掉。」
許宛棠篤定地道,「之前好幾回,趙悠悠都來找我,叫我媽媽,可見她早就不想在周家待了,當然,周家人對她也不怎麼樣。現在有逃離周家的機會,她自然是願意的。」
許宛棠聳了聳肩,繼續道,「就是不知道她逃的這條路,是不是她想要的。」
許宛棠的話,眾人心中都有答案。
當然不是。
趙悠悠過過在B市的好日子,又怎麼會滿意鄉下的日子呢?
無疑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妹子,你心裡千萬別有疙瘩,趙悠悠以後怎麼樣,那是她媽和她自己作的,和你可一點兒關係沒有,你可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羅小娟生怕許宛棠自責,連忙勸道。
許宛棠心裡暖暖的,對羅小娟道,「小娟姐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會那麼傻。」
許宛棠想著:如果是上一世的她,說不定還真如小娟姐所說,因為趙悠悠的遭遇陷入內疚。
畢竟上一世的她同情心泛濫且識人不清。
不過,這一世不會了。
「這周家最近還真出了不少事兒,誒?你們說,這下周家的飯館兒被暫停營業了,不能倒閉吧?」
「還真說不準,我聽說,周家的房子是租的,還是按年租的,這一個月的房租房東不可能給免,還有囤的蔬菜、肉,肯定會壞,這下周家的損失可大嘍!」陳月道。
許宛棠對陳月說的深表贊同,再加上因為今天這事兒,周家飯館兒的名聲徹底臭了,生意要想好起來,怕是難了。
「我看,熬不過這個冬天了。」許宛棠輕聲道。
日子過得飛快。
秋天一過,冬天就來了。
正如許宛棠她們幾個預料的那般,周家的飯館並不如上一世那般開得那樣紅火,周向東也沒賺到開啟宏圖偉業的第一桶金,反而賠進去不少,欠了些債。
周向東並沒有化壓力為動力,反而愈發地頹廢,整日沉迷菸酒、無所事事。
不過縱使如此,宋芊雪還是很愛,每天圍繞著周向東噓寒問暖,又次次地被周向東推開。
趙悠悠被送走以後,她並沒有過上如她所想的日子,沒錢飯都吃不飽,自然就沒法顧及容貌,隨著她的衰老,周向東對她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
宋芊雪整日患得患失,以淚洗面,但也無濟於事。
飯館關了門,周母也沒有回自己原來所居住的村里,反而在連島定居下來。
至於原因,自然是她想要孫子。
她整日向各種各樣的人打聽各種各樣的偏方,天天在家要麼煎藥,要麼給宋芊雪灌藥。
不過縱使周母這般努力,宋芊雪的肚子一直沒個動靜。
宋芊雪沒好意思和自己的婆婆說,周向東這段時間壓根兒就沒碰她,她就算喝神仙的偏方也生不出孩子啊!
*
另一邊,許宛棠正窩在暖暖的房間裡看電視,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部隊的房子都安了暖氣,雖然不像夏天那般暖和,但凍不到人。
尤其這棟房子不大,幾個暖氣燒得熱熱的,整個房間就都暖和了起來。
許宛棠看著電視,只覺得嘴巴空空的,便想著去廚房用現有的材料做些小零食吃。
她剛要起身,門便被「吱呀」地一聲打開。
陸昀錚的軍大衣上已經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雪。
他頎長的身影站在門口,摘下帽子,拍了拍上面的雪。
還來不及脫衣服,就對許宛棠道,「我讓我朋友買了新的連環畫,你想不想看?」
許宛棠當然想啊!
之前的連環畫都讓她翻爛了,如今冬天天氣冷,她也不像之前那般愛出門了,幾乎一整天都窩在家裡,正沒什麼意思呢!
陸昀錚的這摞連環畫簡直是雪中送炭!
「看!你借我幾本唄!」許宛棠的眼睛亮晶晶地對陸昀錚道。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一截瑩潤潔白的下巴隱在衣領里,顯得她整個人可愛得緊,像一隻慵懶的白色小貓。
「行,借你幾本。」陸昀錚不自覺地笑著道。
許宛棠連忙去接陸昀錚手裡的書,下一秒,她的視線落在陸昀錚的手上。
陸昀錚的手已經被凍得通紅,隱隱有成凍瘡的趨勢。
「你的手怎麼凍成這樣?」許宛棠端詳著,「沒戴手套嗎?」
「忘了。」陸昀錚如實道。
他從辦公室出來得太急,這些連環畫是陸昀錚早就托朋友買好的。
不過因為各地下了大雪,交通受阻,遲遲運不到。
中間有一段時間,陸昀錚一度以為連環畫運丟了,給各地的郵局打了好幾個電話,知道沒丟才放下心。
所以陸昀錚乍一聽到有包裹到了,等不到明天送到辦公室,匆忙去郵局取的。
這一急,就忘了戴手套。
這些天雪下得又大,根本開不了車,只能徒步去。
一來一回,陸昀錚的手便被凍到了。
若是放在以往,陸昀錚根本不會當回事兒。
區區凍傷沒什麼大不了。
可要是能得到許宛棠的關心,那陸昀錚瞬間就化身為最脆弱的人。
「疼嗎?」許宛棠問,「用塗藥嗎?」
陸昀錚點頭,「疼,得塗藥。」
許宛棠放下那一摞冒著涼氣的書,轉身去找藥,沒看到陸昀錚笑得像個傻子般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