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了，隔著車水馬龍，姜晚看著對面的賀聞璟溫柔的笑著，幫女人整理了圍巾和帽子。
女人伸手抱住他，起碼有十來秒才放開。
兩人不知道說著什麼，臉上都帶著笑。
姜晚覺得自己真是視力驚人，隔得這麼遠，她居然能看清賀聞璟的每一個溫柔表情。
兩三分鐘後，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他們面前，賀聞璟拉開車門，讓女人先進去，然後轎車往前匯入車流。
姜晚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發抖，抖到連手機都險些握不住。
她花了一點時間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然後深吸一口氣，給賀聞璟打電話。
賀聞璟送賀白珠去機場。
「小姑，你還是不肯告訴我，你這次來安正是為了什麼事？」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小姑的秘密真多。」
「你現在的事情繁雜，我這些小事，就不來麻煩你了。」
賀聞璟點了點頭：「也是……那虞總競選商會會長的事……」
賀白珠：「打住！我頂多答應你不給他使絆子，要我幫他，沒門。」
賀聞璟拉著賀白珠的手：「小姑，你幫幫我，我能不能回賀家，就看這次了！我不便露面，商會的人你認識的也不少，他們會給你面子的，我不要你去求人，就是在他們面前，說幾句虞總的好話就行了。」
賀白珠冷笑：「我說他的好話？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我要吃回頭草呢！」
賀聞璟還要再求，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姜晚的電話，他想也不想就掛掉了。
賀白珠：「怎麼不接？」
賀聞璟：「等下回過去。」
賀白珠：「誰呀？」
賀聞璟：「嗯……房東。」
賀白珠還沒來得及問別的，姜晚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賀聞璟微微蹙眉，接了起來：「餵。」
姜晚雙手凍得通紅，舌頭有些僵硬：「你在哪裡？」
賀聞璟一心都在說服賀白珠幫助虞紹卿拿下商會會長位置這件事上，沒注意到姜晚的異常，答道：「手上有點事，等下給你回過去。」
姜晚的心和這冰天雪地一樣涼，聲音緩緩，一字一句的問：「在哪裡忙事？」
賀聞璟隨口答道：「工地。」
姜晚那邊沒了聲音。
賀聞璟看了一眼手機，還在通話中。
他「餵」了一聲，再看，姜晚已經掛掉了。
一種愁悶突然湧上他心裡。
賀白珠：「怎麼了？有事的話你回去，我自己去機場。」
賀聞璟收起手機：「沒事。小姑，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這破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待了，我想早點回潼市，只有虞總坐上這個位置，我才能儘快回去。」
賀白珠：「可是你現在是要搞垮賀家，我是賀家的人，我不能看著你做這種事！」
賀聞璟：「我不是搞垮賀家，我只是要把賀氏集團重新洗牌，到時候小姑你的利益，不會受到影響的。二叔已經對我動手了，我如果不把他踢出局，我這輩子都不敢冒頭，你要讓我躲一輩子？」
賀白珠沉默了。
良久以後，她緩緩道：「這事我要想想，但是你爺爺對虞紹卿有成見，他能繼任的機率不大。」
賀聞璟點頭：「所以我需要小姑的幫忙。」
一路聊到機場，賀白珠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你和你的房東，真的只是這一層關係？」
賀聞璟沒隱瞞：「還有點別的關係，但我和她不可能。」
賀白珠凝眉：「怎麼就不可能了？」
賀聞璟：「她離過婚，還帶著一個孩子，父親是個爛賭鬼，你覺得我和她，會是一路人？」
賀白珠臉色有些難看：「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給人家希望？你這是玩弄別人感情！」
賀聞璟：「傻姑姑，人家活得比你通透多了，大家都不會走心的。」
現在不會走心的姜晚，心像是被萬把尖刀划過，碎了一地。
看到賀聞璟和女人關係親密，她本就震驚心慌，聽到他敷衍說謊，心臟更是悶痛到讓她覺得呼吸不暢。
她的母親，迂腐短視一輩子的母親，果然眼睛毒辣。
姜晚在雪地里蹲了很久，抬腳往回走。
她原計劃是在這裡住一晚，明早再回去的，現在，自己準備的這個驚喜，對賀聞璟來說，大概是驚嚇吧。
腦袋混沌的走出幾百米，她又掉頭回來，進了酒店。
凍成冰棍似的姜晚頂著一頭白雪進了大堂，前台的小妹看到她睫毛上都掛著雪花，嚇了一跳。
姜晚把羽絨服袋子放到前台：「麻煩等下交給8026的客人。」
前台小妹：「好的，請留下您的姓名。」
姜晚：「不用留了，我給客人打過電話了，他知道我是誰。」
她轉身從溫暖的酒店大堂再次走進了冰天雪地。
雪太大，已經沒有回林城的車了。
客運站的工作人員：「明早看能不能走，今天已經接到通知了，封路了。」
姜晚問了幾個黑車司機，但都沒人接她的單。
「錢是一回事，但命更重要，這雪天路滑，可不敢開玩笑。」
姜晚從車站出來，抬頭看了看越下越大的漫天雪花，伸手接住好幾朵。
她腦袋有些混沌，不知道是凍的還是被氣的。
她在安正一秒都待不下去，沒有車，她就走路。
她已經沒辦法思考，這一百來公里她走回去需要花多少時間了。
賀聞璟回到酒店的時候，前台小妹叫住了他。
「賀先生，這是您朋友放在這裡的，說是給您的。」
賀聞璟蹙眉看著鼓囊囊的袋子，疑惑的接過來：「什麼朋友？」
前台小妹：「長得挺漂亮的一個女人，戴著帽子，衣服上全是雪，一身的寒氣。」
賀聞璟已經抖開了厚厚的羽絨服，臉色陡然變了：「什麼時候送來的！」
前台小妹：「大概一個小時以前。」
賀聞璟：「她人呢？！」
小妹被他冷冽的神色有些嚇住，指了指外面：「走了……」
賀聞璟一手拿著羽絨服，一手掏出手機撥了過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後知後覺的賀聞璟，現在才想起姜晚之前電話里聲音好像有些異常，而且背景音裡面，好像有車喇叭的聲音。
所以那時候她就在酒店附近，看到自己和賀白珠在一起，還對她撒了謊。
賀聞璟有一種如墜冰窖的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