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這就是人生
「啊啊啊啊啊——!」
一陣划過天際的尖叫聲響起。
周濤用他那雖淺顯但還是有些用處的腦仁稍微一想,就知道那全身鏡里的渾身長滿毛髮的猴子野人正是自己。
他兩眼一黑,白眼一翻,咣當一聲,暈倒在地。
江言鹿:「……」
他什麼時候對自己的顏值要求這麼高了?
非主靈倒是興奮,從江言鹿肩膀上蹦下去,扭動著碧綠色的身體,跑到一旁摘了一把長條草,而後一溜煙竄到周濤旁邊,一屁股坐在他臉上,給他肆意生長的絡腮長鬍鬚編辮子。
它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手法嫻熟,一看就是經常擺弄自己頭頂上的那幾棵草。
江言鹿:「……」
她忽然覺得非主靈也可以改名叫非托尼。
……
周濤昏得深沉,從「醜人」變野人對他的打擊有點大,他一時半會兒沒有甦醒的跡象。
這一帶剛被三頭五階蒼焰象造訪過,短時間內不會有別的妖獸踏足此地。
他一個人躺在這裡還算安全。
江言鹿在他周遭布下了一道隔絕防禦結界,又讓樹靈在裡面陪著他。
旋即去往一處地方,繼續參透鳳舞九天劍法的最後一式——萬鳳歸一。
萬鳳歸一,便是在催動劍訣時,利用浩瀚磅礴的靈氣將長劍化出萬道殺傷力極強的金色鳳凰利刃,劍雨流星一般籠罩在對方頭頂之上,鋪面而去!
在刺過去的那一剎那,萬道利刃歸於劍本身,頃刻間爆發出最為強大的力量,達到一擊斃命的效果。
轟——
巍峨高山剎那間被削去了大半個山頭,發出一聲巨響。
塵埃四起,像一團盛大的灰霧。
灰霧散去,露出被削得整齊光滑的山體切面。
江言鹿抬手掐訣,將九天劍收回。
這最後一招難度係數比之前八招加起來都要高。
她目前只能發揮出萬鳳歸一三分之二的力量,但已經可見一斑。
長劍歸鞘,收在手中。
今日練劍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時間……江言鹿將魚龍秘草從玉鐲中拿出來。
剛巧她有血鱗丹的藥方,也有煉製血鱗丹的其他靈植。
那便用血鱗丹,來衝擊一下五品丹修吧。
江言鹿在周圍布下結界,而後將煉丹爐從玉鐲中拿出來。
她這段時間從未停歇過煉丹,雖說沒有跟先前一樣,一次性拿出一整日或者是幾日的時間來集中煉丹,但每日都會抽出一部分時間來煉製幾爐。
小部分時間煉製的是低品丹藥。
大部分時間都在煉製四品丹藥。
而今,憑藉她的實力,煉製四品丹藥早已經爐火純青,若是煉製一些簡單的五品丹藥也綽綽有餘。
若是真正算起來,她現在也算是一個五品丹修了。
只是她先前煉製的丹藥,都是五品的邊緣丹藥,不能算作評定品級的依據。
紫金色的焚天紫凰火迅速將煉丹爐燒熱。
少女站在煉丹爐前,淡弱的火光映照著她沉著冷靜的精緻眉眼。
她一手精準控制火候的大小,一手將懸在半空中的近百株不同種類的靈植按照順序,一一丟進煉丹爐里,極有耐心地看著他們在煉丹爐中化為一團團凝液……
*
周濤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近黑。
江言鹿坐在他旁邊臨時支起的一面矮几上,拿著乾坤筆刷刷地畫符。
聽到周濤的動靜,頭都沒抬一下,象徵性問了一句:「醒了?」
周濤昏迷的這段時間,她一刻也沒有閒。
不僅修習了鳳舞九天劍法,還成功煉製了一爐血鱗丹,更畫了不少符籙。
要不了幾日,她就能將整個四象生殺符陣的殺陣符籙全部畫完,組成一個完整的陣型。
周濤看著江言鹿,呆愣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刻,回憶驟然湧上心頭。
他一改剛甦醒時臉上的茫然,瞬間彈坐起來,下意識又去摸自己的臉和腦袋。
這一摸,就讓他摸出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他低下頭,兩根指頭捻著其中一根用青草編成三股發的鬍鬚,陷入了詭異的沉思:「……這是什麼東西?」
非主靈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還抱著一面幾乎比它靈還要大的鏡子捧到了周濤的面前,興高采烈:
「鏘鏘——小周,快看本大師精心為你設計的專屬於你的造型——綻放的綠野花!」
鏡子裡,周濤看著自己如同綠掃把一樣的腦袋,險些又一次氣暈過去。
他連忙掐著自己的人中自救。
江言鹿見狀,一把將還在嘚吧嘚的非主靈塞回進玉鐲中,打斷了它的施法。
生怕它把周濤活活氣死了。
周濤連忙施法將自己頭上臉上的長草去掉,恢復成最原始的野人模樣,而後一劍將臉上的鬍鬚砍斷。
但下一刻,砍斷的鬍鬚就緊跟著又重新長了出來,長回到原先的長度。
周濤:「……」
周濤垮著一張臉,向江言鹿求救:「鹿姐!!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眉毛也有變長,不僅在眉心處連成了一條直線。
說話激動的時候,眉毛還會蓋住眼睛。
周濤不得不提著自己的眉毛,露出一雙震驚的眸子。
江言鹿畫完最後一筆符文,將符籙和符紙盡數收進玉鐲中,這才抬眸道:
「加強版生發丹的藥效最起碼會維持半年的時間,也就是說,在這半年當中,不管你如何處理它們,它們都會迅速生長出來。」
就像燒不盡,吹又生的野草。
「半年過後,伱若是再對其進行修剪,便不會出現這種狀況了。」
周濤頓覺五雷轟頂。
「半年?!」他直接破音,「我要頂著這造型半年?那我還怎麼找道侶啊!」
江言鹿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
「——小周,你就算沒有變成這樣,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道侶吧?」
被真相扎心的周濤:「……」
江言鹿又道:「不過也不全然沒有辦法。」
周濤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還有什麼辦法!!」
江言鹿又從玉鐲中摸出了一個鴉青色的丹瓶,介紹道:「這裡面是加強版脫髮丹。」
有生發丹,自然也有脫髮丹。
對應著版本,江言鹿研究出加強版生發丹的時候,順道也改良了脫髮丹。
根據正氣閣的反饋,這加強版脫髮丹很得佛修們的喜愛。
江言鹿晃了晃手中的丹瓶,繼續道:
「尋常方法暫時無法化解加強版生發丹的藥效,但是它可以。」
「藥效相衝,後服用的脫髮丹的藥效會短暫蓋過先服用的生發丹的藥效,讓你身上的毛髮出現一個自然脫落的現象。」
聽到「自然脫落」這四個字,周濤眼睛驟然一亮,急急忙忙伸手去拿。
江言鹿閃身一躲,紅唇微啟:「不過這法子我只是知曉,但從來沒有實驗過,不知有沒有用,也不知會有何其他變故,你可要想好了。」
周濤此刻哪還管的上這些:「我想好了!我早就想好了!」
江言鹿坐地起價:「二百靈石成交!」
周濤顧不上江言鹿將價格翻了整整一倍,忙不迭將靈石遞給她,抬手接過丹瓶。
這次他長了個心眼,在服用時提前問了一嘴:「這加強版脫髮丹,我可以吃幾枚?」
江言鹿思索了一下:「五枚,中和掉你方才吃掉的五枚生發丹。」
周濤點頭應了聲好,旋即將丹瓶里的五枚加強版脫髮丹一股腦兒倒進嘴裡。
丹藥在口中化開。
不過片刻,藥效就出來了。
周濤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毛髮在大面積從根部往下脫落。
他抬手一抓,就把半張臉的鬍鬚抓了下來。
他不禁大喜,抬手捻訣,將身上掉落下來的所有毛髮都清了個乾淨。
夜風吹來,他正閉著眼睛感受著久違的清爽和輕鬆,忽然感覺頭頂一涼。
周濤正覺疑惑,剛睜開眼睛,準備抬手去摸。
江言鹿比他快一步,按住了他的胳膊,將其壓了下去,意味深長道:
「小周,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兩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周濤突然感覺不太妙:「……好消息吧。」
江言鹿:「好消息是我們成功了,你長出來的那些毛髮全都掉光了。」
周濤心道這我知道,他緊張問道:「那壞消息呢?」
江言鹿緩緩收回手:
「壞消息是,剛才那句話的『全』字里,包含了你的頭髮和眉毛……」
他的頭髮和眉毛,也跟著一起掉光了。
周濤心裡咯噔一下,即刻抬手摸了摸腦門,只覺手下一片光滑細膩。
他連忙從芥子袋中拿出一面銅鏡。
鏡面上瞬間冒出一個鋥明瓦亮的大滷蛋腦袋。
以及一張沒有眉毛的臉。
周濤當場被自己丑哭出聲。
「鹿姐!快再給我一枚生發丹!」
江言鹿見他如此可憐,便又賣給了他一瓶生發丹。
周濤趕忙服下一枚。
但是等了許久,也沒見頭髮和眉毛重新長出來。
他又服下一枚。
還是沒長出來。
光禿禿一片。
周濤急了,將剩下的丹藥一股腦倒進嘴裡。
頭頂依舊光禿一片。
他崩潰出聲:「怎麼沒有用!」
江言鹿猜測道:
「可能,這便是兩種藥效截然相反的丹藥前後服用帶來的後遺症吧。」
周濤淚流滿面:「那我豈不是要一直頂著這個光頭見人了!」
江言鹿:「最起碼這段時間會是這樣。」
她拍拍周濤的肩膀,安慰道:「你得接受,你的人生就是這樣,大起大落落落落。」
周濤哭得更慘了。
江言鹿終於說了句讓人有奔頭的話:「待這脫髮丹的藥效過去,你再服用一枚生發丹就好了。」
周濤抹了把眼淚:「真的嗎?」
江言鹿點頭,信誓旦旦:「當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
周濤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默默地咽下了已經到嘴邊的話。
他換了個話題:「鹿姐,我聽聞你們太玄劍宗把扶桑樹給拔了,還引來了天道責罰?」
江言鹿抬眸瞥他一眼:「拔扶桑樹是真,天道責罰是假,不過是有人想借這個名頭,對太玄劍宗下手罷了。」
周濤好奇問道:「誰啊?誰想對你們太玄劍宗出手?」
江言鹿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們宗主最近在做什麼?」
周濤搖搖頭:「宗主的事,哪輪得到我們弟子來過問……不過他這段時間行蹤確實比較不定。」
江言鹿挑眉:「行蹤不定?」
周濤點點頭。
這些是他聽宗門長老和花瓊他們說的。
他跟花瓊和公玉游師出同門,所在的劍峰又歸大長老管理。
他平日裡接觸的便是能直接同崑崙宮宗主有直接聯繫的人。
是以知曉的事情也比其他尋常弟子要多一些。
「聽他們說,宗主先前不是在閉關就是準備閉關,就算出關,那也是待在宗門中處理宗門事宜,鮮少下山。」
「原本這次修真界大比結束,他還打算跟往常一樣,去後山閉關修煉的。」
「奈何修真界狀況頻發,其他幾宗宗主都沒閉關,我們宗主便也打消了閉關的念頭,一心撲在修真界上。」
「但好像自那之後,他下山離宗的頻率就高了起來。」
「我是聽我師父說的,修真界大比的那段時間,師父迷上了博弈,恰逢宗主又是這一方面的高手,師父便經常去找宗主對弈。」
「但因為宗主這幾年經常不在宗門,師父往往乘興而至,失望而歸,拉著我同他一起下棋。」
說到這,周濤忍不住吐槽起來,
他這腦子,哪能下得了棋?
本來練劍要被師父罵就已經夠慘的了。
現在下棋還要被師父罵。
江言鹿及時打住,把話題拉回了正軌。
周濤:「好在沒過幾日,宗主便又回來了,我便也解放了。」
江言鹿問道:「你師父可知他下山去做什麼了?」
周濤搖了搖頭,忽然想到:
「不過有一次,師父說,他去見宗主的時候,在他的身上聞到了血腥味。」
江言鹿:「血腥味?」
周濤:「沒錯,這些還是師父上次醉酒拉著我同他一起下棋的時候,跟我說的。」
「師父最開始猜測宗主受了傷,因為宗主執子落子的時候,動作較往常緩慢了很多。」
「但他見宗主面色如常,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口,便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宗主乃合體境高手,修真界怎麼可能有人是他的對手?」
「況且那時邪魔都還被鎮壓在百魔窟里呢。」
(本章完)